第28節(jié)
“檸檬同學的父母?!焙喣銖婇_口。 寧夫人勾了勾嘴角,一手撥了撥左腕上鐲子,眸光在周錦城的身上稍稍停留,嘴角一閃而逝的嘲諷,“我們先去拿藥了,小朋友下次有時間歡迎來找檸檬玩?!?/br> “謝謝奶奶。”周錦城玩起了眼角樂呵呵的說道。 奶奶…… 寧夫人莞爾。 這輩分亂的。外公喊成了叔叔,周維平你真不覺得尷尬嗎? “人都走遠了!”聶清冉?jīng)]好氣的說道。周錦城一掃往日的郁結,“檸檬的奶奶真好,mama,我什么可以去他們家玩?” 孩子無心的話頓時又點起了一把火,“以后不準再提那丫頭的名字,錦城記住mama說的話。”周錦城被聶清冉厲聲這么一說,立馬委屈的哭了起來。 周維平壓下心中的不滿,“孩子懂什么?!?/br> “孩子不懂,可你懂,不是嗎?” “你瞎說什么呢!”周維平臉色也不好看,兒子哭的讓他更加的心煩。此刻他的心中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抓了一下,說不清道不明。 聶清冉瞧著周維平的臉色,她拼命的控制住自己,讓自己冷靜下來,知道現(xiàn)在就是和他吵翻了天也于事無補,心里不免又狠起來簡茹母女倆。 她現(xiàn)在呢更加對簡墨痛恨到了極點,一是當年簡墨推掉了她那個孩子,二是鐘昱和韓若基本上沒有發(fā)展的可能了,如她所料,造成的這個結果是她――簡墨—— ☆、32 寧夫人和簡墨回到家。寧夫人陪著檸檬在客廳游戲,簡墨去廚房熬藥,傭人見了要去幫忙。 “不用了,我自己熬?!彼龗吡艘谎叟赃叺乃幑?,拿起來,目光落在一旁的中藥袋上,“太太最近沒有吃藥?” 傭人點點頭,“是啊,有一段時間了。太太自從上次進了醫(yī)院之后,身體好像比以前好了很多?!?/br> 簡墨拿著藥包,目光微轉,“你下去吧?!?/br> 簡墨煎好了藥,倒了一小碗。檸檬正在通電話,看樣子是寧清遠打過來的。小丫頭看了看簡墨,聲音愉悅地說道,“john,mama來了?!?/br> 寧清遠不知道說了什么,只聽小丫頭扁扁嘴角,“那好再見了?!睂幥暹h無論怎么忙每天都會給檸檬打一個電話,有時候一說就是半個多小時。簡墨知道寧清遠對孩子的用心絕不會比她這個做母親的少一分。她欠寧家的太多了。 檸檬掛了電話,簡墨捧著藥碗到她嘴邊,“把藥喝了?!?/br> “不要,mama,好苦的。”檸檬立馬捂住了嘴。 寧夫人笑了笑接過碗,“檸檬乖,喝了就不會再咳了。啊――” “不要不要――”她這一點倒是和簡墨一模一樣。 “小蘭,拿點紅糖回來?!睂幏蛉藢蛉苏f道,傭人拿了紅糖。寧夫人倒了一些在碗里,“來,奶奶加了紅糖一點都不苦――我們檸檬不是最愛喝糖水的嗎?” 檸檬點點頭,將信將疑的喝了一口,確定之后,終于把藥喝光了。 簡墨端坐在那兒,十指緊緊的握著,嘴角僵硬地動了動,聲音不似往日的溫度,“阿姨,還是你有辦法?!?/br> “我以前都是用這個方法――”寧夫人莞爾,話還沒有說完,話鋒一頓,快速的轉移,“我自己是藥罐子,苦藥太多,平時就會加點糖?!?/br> 簡墨彎了彎嘴角,望著寧夫人的面孔,微微出神了一瞬,許久才輕輕說了一句,“小時候我mama也是這么喂我喝藥的?!?/br> 寧夫人聽著她的話心口一縮。 檸檬突然扯過寧夫人的手,“奶奶,我想看動畫片。” “好好,奶奶陪你去看?!?/br> 簡墨坐在沙發(fā)上,咬著唇角,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她側著臉頰,從側面只看到微微水光。 ***** 周維平那一晚也沒有睡好,當年前妻自殺,他在外地出差。兩天之后才回來,去醫(yī)院見簡茹,女兒死活不讓他進門。 那時候的簡墨就像一只絕望的小獸,看到他就撲上來,拼命的打著他,對他這個爸爸根本是狠到了底。 他只要去看一次,簡墨就和發(fā)了瘋一般。 后來,女兒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他的居所,當時聶清冉在家。等他回去的時候,就看到聶清冉坐在地上,身下一灘血,臉色慘白慘白的。 簡墨手里還握著一把水果刀,顫著身子站在一旁,雙眼滿是霧氣的望著他,嘴角不時的念著“她活該――” 他真是氣了,一巴掌打了過去,用足了力氣,五指顫抖,“周墨你瘋了!” 回想著當初自己那一巴掌,自己的掌心都是灼熱的,女兒的臉上頓時就是一個五指印,嘴角都溢出了血跡,那么怕疼的她一滴淚水都沒有留下。 他和簡茹對這個女兒一直呵護有加,從來都沒有打罵過她一下。那一巴掌也是斷了女兒所有的情分。 聶清冉的孩子還是掉了,他在知道他的同時又失去了孩子。聶清冉哭的死去活來,他一直很抱歉。 他和簡茹原本就沒有愛情,聶清冉的出現(xiàn)就像一朵罌粟花,**奔放,她愛上了他,不顧一切的想和他在一起,即使早知道他有妻有女。 說來可笑,周維平覺得在聶清冉身上,他才終于體會到什么叫愛情。 他堅定的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下了名字,沒多久,他知道簡茹終于簽下來。法律上女兒還是判給了他,只是在那樣的情況下,他知道女兒根本不會跟他的。 簡茹的弟弟把人接回去了,他給了簡定一張卡,“墨墨的生活費學費我都準備好了?!?/br> 簡定猶豫了一下,“不用了,這孩子以后就是我們簡家的,我們自己會養(yǎng)。” “她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勞煩你們了?!敝芫S平把卡遞了過去。 簡定是個老實人,替他姐委屈,卻也是沒有辦法。 陶萍是個小女人,即使和大姑子平時有什么摩擦,到最后他們還是一家人,不幫親幫誰,她扯了扯嘴角,“鬧出這樣的事,姐夫您還指望她高考啊。你也太異想天開了?!彼b作恍然大悟的模樣,“我都忘了,還叫您姐夫呢,周部長,您哪位新太太家里關系不是挺厲害的嗎,我們墨墨啊要是今年不能參加高考,您給說說,墨墨這孩子清華北大肯定能上的?!?/br> 周維平這臉是一陣紅一陣白。 簡墨休息了一年,周維平私下也去看了幾次,每一次都看到她在麻將桌上陪著人摸麻將,每一次他都會苦口婆心的說上一大通,簡墨只是目光陰郁的望著他,什么反應都沒有,眼里滿是怨恨。那雙眼太像簡茹,周維平每見一次都會覺得良心受到譴責了一般,后來他再也沒去見簡墨了。 今天看到簡茹,他總覺得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他不自覺的嘆了一口氣。 聶清冉突然嗤笑一聲,“怎么了?見到前妻勾起你的回憶了?” 周維平默聲不語。偏偏這樣又給聶清冉的心頭澆了油,“你倒是記著人家,可人家都忘了你是誰了?” “清冉,你這是抽的什么風?” 聶清冉被他厲聲一吼,臉色頓時一白,“我抽瘋?你看看你,整個心思在哪里?簡墨回來之后,你變化多大。” “她是我女兒?!比擞袝r候就是這么奇怪,中間這么多年不管不顧,到現(xiàn)在再來談父女情真是扯淡。 “是啊,我可記得當年是你的好女兒推掉了我的孩子?!?/br> 周維平嘆息一聲,“那么多年的事了,那孩子跟我們無緣,你看現(xiàn)在我們不是有錦城嗎?” “那不一樣。”聶清冉嘶啞的喊道。 周維平頭疼,站起身,“我還有一些事沒有處理,今晚睡書房?!?/br> 聶清冉抓過茶幾上的果盤一陣狂砸,最后趴在那兒大哭。她即使這輩子從簡茹手里搶走了周維平,那又怎么樣?當初的名不正,言不順,無論這些年她怎么做,周遭的人依舊會在背后議論她。竊竊私語這一輩子她都無法擺脫。 隔了幾日,鐘昱和楊瓊親自去了簡家。正是早上九十點,簡家麻將湯才有零星的幾個街坊過來聊天。 看到門口兩人,一時間愣住了。 陶萍自然記得鐘昱,她圍著圍裙,擦擦手上水滴,“你是那個――” 鐘昱苦笑一聲,“舅媽,我是鐘昱,您還記得不?” 陶萍定定的看著他,“你們這是?” 楊瓊走上前,“小墨舅媽,失禮了。我是檸檬的奶奶,親奶奶?!?/br> 陶萍看著面前儀態(tài)淡雅的婦人,腦子有一瞬的空白,一時間胸口窒悶的難受,她看著鐘昱的俊朗的五官,好像在考證什么,眸光漸漸暗了下來?!暗嚼锩鎭碚f吧?!?/br> 楊瓊看著這里的環(huán)境,房子已經(jīng)有些年代了,前面做生意,后院是住所。 “先坐吧?!碧掌既N房切了兩杯茶,端到桌上。鐘昱站在那兒,有些誠惶誠恐,“謝謝――舅媽。”后面兩個字陶萍覺得有些刺耳,也沒理他。 屋子里有一面墻貼的都是獎狀,很多顏色已經(jīng)泛黃,字跡都不清晰了,楊瓊細細的看了一遍,“你們教的好,小墨這孩子很好?!?/br> 鐘昱心里五谷雜味。 楊瓊抿了抿嘴角,有些苦澀。 “今天我過來是特地請罪來的,我的兒子犯了錯,以至于她們母女這幾年吃了不少苦?!?/br> 陶萍這會兒才知道簡墨當年是懷了孩子騙他們去外地實習,一時間眼角酸澀,雙眼濡濕,喉嚨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待楊瓊說完,陶萍吸吸鼻子,“你們走吧,我們老簡家雖然比不上你們,但是多養(yǎng)一個孩子還是養(yǎng)的起的。”即使不是自己親生的,她也舍不得啊,簡墨這孩子是遭了什么罪,她心里是恨極了鐘昱。當年自己是眼拙了,還以為他不錯呢。 “你女兒要是遇到這樣的事,你能原諒嗎?”陶萍輕聲說了句起身離去,楊瓊看著她抬手擦眼角的動作,心里一陣枉然。 茶涼了,人也該走了。 陶萍心里非常不痛快,眼圈紅紅的。楊瓊帶過來的東西,她悉數(shù)都讓他們拿回去了。 “小墨舅媽,我們先告辭了?!?/br> “慢走不送?!碧掌寄樕?。 麻將湯漸漸熱鬧起來,不少人來和陶萍打聽早上來的人是誰啊。開的都是好車,人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陶萍淡淡的笑了笑,說是老太太遠房親戚。 晚上等簡定回來,她把這事和他一說,簡墨舅舅沉默了一個晚上,心里難受,“回頭讓簡墨回家住吧?!?/br> 陶萍點頭,前后連貫起來,她現(xiàn)在也想出來了,那位寧夫人就是她大姑子了。她該去找她們說清楚了。 ☆、33 寧清遠從美國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清減了一圈。他抱著檸檬,嘴角微微劃起,只是眼底隱隱泛著疲憊之色。 簡墨坐在一旁,手里放著近期老師給的資料,那方正的字體卻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那邊的事都處理好了?”她合上書,輕聲問道。 寧清遠沒有抬頭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簡墨在心里暗暗呼了一口氣,“清遠,有個事和你商量一下,我打算搬出去住?!?/br> 他的手驀地一緊,黑色沉下來,薄唇輕動,“你這都已經(jīng)做了決定,還需要和我商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