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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愿逢千日醉在線閱讀 - 第十六章月華(h)

第十六章月華(h)

    (一)

    授賞賜之后便是游街。李知容沒去看熱鬧,只是尋了個僻靜處喝酒。

    此時月上中天,神都苑內(nèi)賓客都去城外接著尋歡作樂,偌大的園里只剩花氣馥郁,正是對月獨酌的好時候。

    凝碧池不遠處有個小樓,昏暗無光,樓上風(fēng)景倒是不錯。她利落地將裙裾打了個結(jié),攀著闌干爬上了屋頂。

    席上順來的陳釀味道確實不錯,醇厚清涼。她看著眼前一輪圓月,心中計劃著復(fù)仇的進度、琢磨著鸞儀衛(wèi)的事,又想起自己和李崔巍安府君這一筆糊涂賬,不知不覺間已喝掉了半瓶酒。正欲下樓回府補覺去,卻聽得樓下閣中隱約有人聲。

    此時月光皎潔,照得閣中如同白晝。閣中雖有人說話,卻無人點燈。她心中存著好奇,便輕手輕腳地摸下樓去,掛在闌干外查看動靜。

    然而剛看了第一眼,她就怔住了。

    是安府君和李旦。

    她只知安府君此次大宴是要取得李旦信任,好之后接近皇帝、伺機刺殺。但她沒想到二人竟這么快就在此地密會,況且安府君不是在游街?如何此時又在這里?

    安府君手中勾著一張面具。是了,游街時要戴著面具扮作花神,想必他是偷梁換柱伺機回了園中。

    她又認(rèn)真看了看,那背對著她的紅袍男子,確是安府君。而正對著她的那張臉——蒼白、陰郁,嘴邊常常掛著嘲諷的笑,她永遠也忘不了。

    她努力定下心神,努力去聽兩人的對話。他們都將聲音壓得極低,但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還是飄進她耳中。

    “康郎不辭萬難前來效忠于朕,朕深感慰。惜吾久居深宮,朝不保夕,不能外出,亦不能私自接見外臣??道烧埩頁窳寄??!?/br>
    李旦說完,轉(zhuǎn)身即走,安府君在他身后哂笑一聲,拋出一句:

    “圣人,汝不想要天下便罷,長生也不想要?”

    李旦停步,像是聽到了什么惡毒的詛咒,驚恐地回頭看向安府君:

    “你……你不是什么南市商賈,你究竟是何人?”

    安府君一步步地走向李旦,揪著他的衣領(lǐng),一字一句地咬牙說著:

    “吾等是誰,圣人日后便知。圣人只需明白,以狐血續(xù)命者,不得善終?!?/br>
    李旦瞪圓了眼睛,發(fā)狠地盯著安府君。

    “但若圣人聽我的勸,她尚可……活得長久一些?!?/br>
    李旦像是在認(rèn)真盤算著什么,繼而認(rèn)輸般地垂下眼睫,問他:

    “康郎所求是何物,說來聽聽?!?/br>
    安府君在窗邊的矮榻上坐下,垂手盤膝,月光照在他邪異的金瞳上,如同神明。

    “圣人,我可助你除清jian佞,重握權(quán)柄,但汝所愛之人必將橫死于身前。而或……汝甘愿交出皇位,任人宰割,我尚可保她活至知天命之年?!?/br>
    李旦僵立在原地,像是在天人交戰(zhàn)。突然他輕聲笑起來,笑聲詭異:

    “康郎,你可有所愛之人?”

    安府君沉默了。

    “是那在席上獨舞的女子吧。新封的鸞儀衛(wèi)中郎將、安定公主新收的義女,來路不明,容貌傾城……怕也是狐族?我方才看她跳舞時,倒想起一個故人。”

    李知容在軒窗外呼吸一窒,她緊緊盯著安府君冰涼的側(cè)臉。

    安府君開口,語氣松快:

    “哦,圣人可說的是李知容?我與她不過是一時之歡。若是圣人喜歡,我不日便將她引薦給圣人?!?/br>
    他從榻上躍下,湊近李旦身前,眼里金光燃起:“圣人,我已知汝以牽機毒害死大奉先寺沙門及南市春九娘一事,也知汝所尋之物,是安西四鎮(zhèn)商路圖。證人證據(jù)皆在我手,汝自當(dāng)仔細(xì)思量。要權(quán)柄,還是要美人。叁日之后,我將復(fù)來,要圣人的答復(fù)。”

    李知容陣陣昏眩。牽機毒案唯有鸞儀衛(wèi)經(jīng)手過,難不成,安府君在暗中監(jiān)視自己?可商路圖明明那日在南市尋得之后存在了鸞儀衛(wèi)的案卷中,何來證人證據(jù)皆在他手?還是說,自己從一開始,就是安府君安安插在鸞儀衛(wèi)的棋子?

    屋內(nèi)李旦聽得牽機毒叁個字,像是被釜底抽薪般失去了底氣,接著窮途末路般地惡聲道:

    “康郎,莫要逼朕太甚。狐族與李家的舊賬,只需找我一人清算。汝若是敢動她,朕便掘地叁尺毀了豐都市,再屠盡天下狐族?!?/br>
    安府君挑了挑眉,束手冷冷看著他:“與狐族交易,未有不以血償者。這話,汝爺娘沒有告與汝么。”

    他走了,留下李旦一人獨坐在屋中。

    院中清輝冷冷,李知容等待安府君走遠,才夢游似地下了樓,在空無一人的神都苑內(nèi)穿行。

    這局棋遠比她想得要兇險復(fù)雜。她現(xiàn)在心里亂得很,所有昔日里堅信的人事都改換了面目。

    暗夜迷蒙,人人都閉著眼在萬丈懸崖邊行走,她還能相信誰?

    她所行處是一片密林,林深處可看見巍峨上陽宮。她漫無目的地在林中穿梭,前方依稀可見一處院門,想是到了上陽宮與麗景門相接處,再走一段路便可回到鸞儀衛(wèi)所。

    然而還沒走幾步,身旁突然掠過一人,伸手將她擄過,抵在院外的墻上,墻邊有幾叢斑竹,將二人身影堪堪遮蔽。

    他身上酒氣熏蒸,李知容剛要喊叫,定神看住眼前人時,卻愣了一愣:“李……李太史?”

    (二)

    李知容從未見過此人喝醉。若是在從前,她也斷不敢相信李崔巍是會縱飲失態(tài)之人,好像從來都是一副清風(fēng)朗月、儒雅端方的樣子。

    可重逢之后,他卻愈發(fā)像個登徒子,屢次有意無意地調(diào)戲她,搞得李知容開始懷疑自己當(dāng)初的記憶。

    可今天的李太史臉上卻無半年戲謔的意思。他垂下眼睫,眼中水霧迷蒙,看上去頗為脆弱。

    李知容試著掙扎了一下,李太史卻握著她雙臂,將她牢牢箍在墻上。她只好試探著又喚了他一句:“李太史?你……你可認(rèn)得我是誰?”

    李崔巍自嘲般地笑了笑:“知道。”

    他湊得更近,李知容躲閃不得,溫涼的酒氣一陣陣地?fù)渖蟻怼?/br>
    滿園魏紫濃香。

    “阿容,你真的心悅于他么?!?nbsp; 他低頭蹙眉,半天才吐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李知容知道他說的是安府君,于是點點頭:“是,我們兩情相悅?!?/br>
    李崔巍眼神像被燙了一下,他又低頭,向她確認(rèn)道:“有當(dāng)初心悅我那般,心悅他么?!?/br>
    李知容也喝多了酒,因此她點了點頭。

    李崔巍像是終于抓住了狐貍尾巴一樣,眼里閃過一點亮光。

    李知容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暴露了,連忙拼命找補:“不是……我的意思是……容某確是與他……”

    話還沒說完,李崔巍食指點上她的唇,眼里浮現(xiàn)笑意:“我就知道,你是阿容。”

    李知容泄氣地偏過頭去不再理他,對自己方才的貪杯懊惱不已,心卻跳動不停,甚至擔(dān)心這聲響太大,早已被他察覺。

    李崔巍還是認(rèn)出了她。那么之前的種種,是否就不算登徒子無意的撩撥,而是有意的試探?

    然而她此刻就算是暴露了身份,也無法再像從前一般坦白自己的心意。她終是與唐室有仇,又怎能和太后最得力的走狗糾纏不清?再者,若她真的是安府君插在鸞儀衛(wèi)里的棋子,就就更不能與李崔巍有所瓜葛。

    然而李崔巍卻毫不在意,一手攥著她的手腕,一手拇指在她唇上摩挲,熱騰騰的氣息一陣陣拂過她面頰。

    “他待你好么。”

    李崔巍今日的發(fā)言一點都不見外,李知容一句也不想答,氣鼓鼓地杵在墻邊,一幅從容就義的樣子。

    “你不答,我就要吻你了?!?/br>
    李崔巍的唇近在咫尺,他今日是鐵了心要當(dāng)個登徒子。李知容慌忙答道:“好,他待我極好?!?/br>
    接著又補了一句:“比你當(dāng)初還要好?!?nbsp; 說完就后悔萬分。叁年前那場禍?zhǔn)卤静慌c他相干,如今怎么平白地埋怨起他。

    李崔巍的手卻突然松開,眼里的光芒黯淡下來,良久,才苦笑著吐出一句:

    “阿容,是我負(fù)你?!?/br>
    她心中掠過萬千話語,現(xiàn)在卻都堵在了喉嚨口。她在極苦極痛時確實曾想過他會來救她,然而他始終沒有出現(xiàn)。怨嗎?她從前不覺得,只認(rèn)定緣聚緣散終有時。她既放了手,就不該怨。

    于是她抬起他臉,認(rèn)真安慰他:“我從未怨過你。只是禍福由天,不與你相干?!?/br>
    她發(fā)現(xiàn)李崔巍比安府君還要高些,她抬頭看著他有些吃力,于是就將手從他臉移到脖頸,讓他身子再低一點,好看著他眼睛。

    “李太史,從前的舊賬,我們一筆勾銷吧。阿容已是個新的人,不再與你一路了?!?/br>
    李崔巍不答,良久才說:“一筆勾銷,容姑娘為何還貼在我身上?”

    李知容被他噎住,紅著臉慌忙撒手,卻差點向后仰倒。

    李崔巍一把扶住她的腰,兩人再次肌膚相貼,那令人依戀的觸感險些讓她與他都喪失理智,但終是放開手,兩人客客氣氣地相對而立,曖昧氣氛卻尚未消散。

    “容姑娘,李某有一請。姑娘若不想身世被揭穿,還請答應(yīng)李某?!?/br>
    阿容萬萬沒想到李崔巍竟然還會要挾他,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看著他。

    “李某想請容姑娘,莫要離開鸞儀衛(wèi)。”

    她心中一震。她自從剛剛得知自己被利用以后,本已決定明日就上奏請辭,為此獲罪也無所謂。然而李崔巍怎也知道她想走?

    “牽機毒案的情報,是李某親手放出,并非是鸞儀衛(wèi)中出了叛徒?!?/br>
    她繼續(xù)震驚:“你怎知……”

    李崔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牽機毒案之前,李某便已派人,時時盯著安府君?!?/br>
    阿容心里嘆服。論手黑心細(xì),李崔巍和安府君怕是不分伯仲,是她太天真了。

    她轉(zhuǎn)身要走,李崔巍沒有堅留。只是在她要走時,又輕輕拽住了她袖口:

    “阿容?!?/br>
    她回頭,他不說話,兩人只是沉默地對望著。

    阿容酒意浮上臉,漂亮眼睛里卻滿是露水:

    “李太史,別忘了,我是天香院有名頭的歌伎。太史與我的前塵往事,也不過是……前塵往事罷了。”

    她輕輕扯了扯袖角,李崔巍放了手。

    她不回頭地走了,剩下李崔巍一個人在院中煢煢孑立,月亮的清輝無情地灑下來,照著她漸行漸遠。

    百尺高臺之上,四月熏風(fēng)吹拂,弦管兀自吹奏著,盡管再無鳳凰來。

    (叁)

    垂拱二年五月,神都洛京的牡丹開到極盛,開始大朵大朵地凋謝。

    人們抓緊這最后一刻沒日沒夜地狂歡,南市北市里急管繁弦和嬉笑歡鬧晝夜交替,胭脂香與酒香混雜在一起流入河道,香氣濃到極點,化為臭腐,充溢整個城市。

    極致的享樂之下,是無邊欲海,淹死每一個被神都引誘而來的異鄉(xiāng)人。

    垂拱二年四月初八,大福先寺天竺沙門于佛誕節(jié)被發(fā)現(xiàn)猝死于寺內(nèi)大雄寶殿,死狀奇詭,疑是中毒而死;

    同時,東都南市名伎春九娘被發(fā)現(xiàn)死于自家宅第內(nèi),死狀與天竺沙門極相似。

    垂拱二年十一月,鸞儀衛(wèi)“山”組首領(lǐng)崔玄逸于長安裴氏祖宅中發(fā)現(xiàn)服毒自盡的裴伷先,其自殺所用的金杯上刻著內(nèi)府銘記,疑是宮中器物。

    除死因之外,這叁者平日并無交集,但在其尸體附近,鸞儀衛(wèi)都搜出了同一件證物:一張春九娘所制的紙箋,上面寫著一句佛謁:

    “叁界無安,猶如火宅?!?/br>
    此時,是垂拱二年五月初六,神都北市,夜五更。

    神都北市自前朝以來,就寺觀林立,高宗朝之后又有眾多公主皇妃在此掛名出家,因此香火繁盛,晝夜唱誦不絕。

    而在這眾多尼寺道觀之中,尤以天女尼寺為最,因在唐咸亨四年太平公主八歲時在此帶發(fā)出家,聞名海內(nèi)。

    天女尼寺內(nèi)跨院,有一隱蔽佛殿。今夜殿內(nèi)外圍著數(shù)十羽林衛(wèi),將狹小跨院圍成鐵桶。

    佛殿深處,有男女嬌喘低吟,空氣中暗香浮動,暗示著一段不可告人的皇室秘辛。

    殿中燃著幽幽燭火,光芒如豆。重重紗簾之下,赫然供奉著密宗神祗、八部天龍之一的摩睺羅伽,蛇首人身,在燭光下邪異非常。

    摩睺羅伽腳下,一對青年男女緊緊纏繞在一起,兩人的臉都湮沒在黑暗中,光影昏黃。

    “阿兄?!?nbsp; 女子從男子身上坐起,一邊扭動,一邊嘆息。“你本不用這樣冒死出來。”

    男子緊握住她的腰,讓身上的人暫時停下來,臉色在燈火中蒼白如紙?!?nbsp; 太平,我說一事與你聽,你莫要驚慌。”

    “  近日,有狐族找上了我?!?nbsp; 他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著,眼里全是神經(jīng)質(zhì)的恐懼。

    她低頭看他,伸出一根手指進他嘴里攪動,笑得殘忍而天真。那是大唐最得寵公主的臉,年方廿一,五年前剛剛嫁與右武衛(wèi)將軍薛紹,彼時長安燃遍火把儀仗,燒焦朱雀大道上的石榴樹,榮光盛極,前無古人。

    然而無人知道,曾經(jīng)那個不諳世事的太平,早就死在了高宗咸亨四年。

    “他們帶不走我,我會長生不老?!?nbsp; 她一絲不掛地站起身,背后是摩睺羅伽的黑影憧憧。

    “沒有人,能殺得了我第二次?!?nbsp; 她仰頭看著神魔的塑像,隨手為燈盞里添了些油。

    “阿兄,你可知我為何要在這殿內(nèi)供奉摩睺羅伽?!?nbsp; 她緞子般的長發(fā)閃著微光,重迭錦繡之下,玲瓏精致的臉像一幅白瓷面具,回頭對他一笑。

    “摩睺羅伽龍王,有一女,八歲時在佛前悟道,從此得離苦厄,擺脫rou身?!?/br>
    男子披衣站起,將她重新裹在懷里。“  阿兄回來了,阿兄不會再讓你受苦?!?/br>
    咸亨二年,太平公主方八歲,至韓國公主府拜謁,路遇叔父賀蘭敏之,史載,賀蘭敏之見其色美,逼jian之。

    同年,賀蘭敏之流配雷州,中道以馬韁自縊而死。

    咸亨四年,太平公主出家為女冠,道號太平,后吞藥自盡,昏迷數(shù)月,終得宮人施救,瀕死而復(fù)生。

    無人知公主為何求死,那些血腥往事早已被封死在塵埃中。

    只有一人不愿忘記,那就是她的四皇兄、如今的皇帝李旦。他們在無邊黑暗里相依為命走過數(shù)十年,已經(jīng)長成兩朵畸形并蒂雙生花。

    他理解她的癲狂、無恥和絕望,如同理解他自己。

    然而,他下一句安慰的話忽然卡在了喉嚨口,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前方。他看見摩睺羅伽的雕像背后,倏忽閃過一道暗影。

    那張臉,他化成了灰也認(rèn)得,是本應(yīng)當(dāng)死去多年的賀蘭敏之。

    李旦顫抖著將太平公主緊緊護在懷中,聲音卻出奇地冷靜:“  太平,別看,別聽。”

    “我不會讓你再死一次。李家當(dāng)年既找得到日月宮,我如今便能再次尋到那天狐后裔?!?/br>
    (四)

    垂拱二年五月中,天氣漸熱,鸞儀衛(wèi)所中案卷堆積如山,全是關(guān)于數(shù)起神都新近最詭異的殺人案,所中稱此案代號為摩睺羅伽。

    第一起案件起于五月初。彼時太平公主去天女尼寺上香,卻在回府后大病一場,臥床不起數(shù)日,之后鸞儀衛(wèi)便接到密令,要在全城搜捕一個人,能易容,擅遁形,最為詭異的是,此人長相酷似數(shù)年前橫死于流放途中的故韓國夫人之子賀蘭敏之。

    李知容在接到此令之后,想到的第一個人,卻是安府君。他能易容,擅遁形,可他為何要扮作賀蘭敏之去找太平公主?那夜神都苑一別之后,她又有數(shù)天沒再見到他。

    然而接下來的事卻更令人疑竇叢生:一旬之內(nèi),神都城內(nèi)有數(shù)位女子離奇失蹤,失蹤者都是年紀(jì)在廿四上下、容貌美麗的女子,身份上至皇族貴戚,下至南市商女。而這些女子失蹤之地,都印著朱砂寫就、長達數(shù)寸的陀羅尼文,經(jīng)大福先寺主持確認(rèn),是八部天龍中“摩睺羅伽”之意。

    神都震動,人心惶惶。有女兒的人家都閉門不出,平日里摩肩接踵的大街上只剩下暮春花朵寂寞開落。

    而此刻鸞儀衛(wèi)所內(nèi),眾人卻一改往常閑云野鶴的做派,連平日里斗雞走狗難見人影的黑齒俊與閆知禮也破天荒列席,一同在案牘堆里東翻西檢,眉頭皺成一對相映成趣的“川”字。

    “多年前,因太平公主相關(guān)的那件舊事,宮中有關(guān)記載已俱被銷毀,當(dāng)年的宮人也流落幾盡,這條線索是斷了。不過……”  閆知禮忽然在一卷書頁中停下:“當(dāng)年太后賜死賀蘭敏之前,曾列數(shù)其十大惡,其中包括……在故太子李弘與司衛(wèi)少卿楊思儉之女定下婚約之后,賀蘭聽聞此女姿色絕美,便強占了她,致使太子婚約作廢?!?/br>
    閆知禮凝眉:“這楊少卿的女兒,如今尚在神都城中,且就住在數(shù)日前太平公主出事那夜,前去上香的天女尼寺內(nèi)?!?/br>
    其他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齊齊看向閆知禮。李知容大步流星走過來,拿過案卷檢視了一遍,抬頭好奇問道:

    “閆中郎如何將楊少卿女兒下落探得如此詳細(xì)?”

    邊上傳來一聲揶揄的笑,是叼著蘆葦桿靠在樹邊翻案卷的黑齒俊。

    “閆中郎可是我朝數(shù)一數(shù)二的紈绔,但凡是兩京略有才名的美人,閆中郎便一定要去瞧上一瞧。”

    閆中郎握著筆桿不置可否:“在下博覽美人,是為于丹青上更進一步,跟賀蘭那獸物之行有云泥之別。但這位楊少卿之女,在下確實尚未有機緣得見?!?/br>
    黑齒俊一個箭步跳到他面前,將他手中案卷放下:“那你我現(xiàn)在便去?!?/br>
    李知容尚在推測案情,還沒來得及阻攔黑齒俊,卻聞得一陣奇異茶香飄來,接著一位穿著鸞儀衛(wèi)制服的女子從院里端著茶盞不緊不慢地走出,將茶盞擱在堆案卷的長幾上。

    她長得溫柔似水,說話也溫柔,走過時連風(fēng)都變得柔緩起來,鸞儀衛(wèi)的圓領(lǐng)錦袍也被她穿得像春柳抽條,有柔婉之美。

    她是鸞儀衛(wèi)里唯二的女子之一、來自南詔國的毒師,名喚無音。她還有個同門師兄無聞,與她同年入鸞儀衛(wèi),無音擅飛針,無聞擅陌刀,是鸞儀衛(wèi)“風(fēng)”組中兩把隱藏的利刃。

    她與無聞和黑齒俊似是舊相識,又同年入了鸞儀衛(wèi),然而叁人都對彼此的過往諱莫如深。

    李知容剛要過去殷勤接茶盞,卻因長幾旁坐著李崔巍而遲疑了片刻。此人最近倒是對她相敬如賓,她卻時刻提防著,不禁暗嘲自己作繭自縛。

    無音拿了一個茶盞,徑直走到黑齒俊跟前,將茶沫浮泛的茶湯遞到他手邊:

    “黑齒中郎,喝茶?!?/br>
    那聲音連李知容聽了也發(fā)酥,黑齒俊卻沒有轉(zhuǎn)頭接茶,只冷冷說了一句有勞,又指指書堆,示意她擱在上邊即可。

    李知容心中暗道一聲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跟閆知禮兩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便默契地拋下黑齒俊,轉(zhuǎn)頭向李崔巍請示出宮查案。

    李崔巍正看著手中的陀羅尼經(jīng)文,頭也不抬,只淡淡問了一句:“李含光現(xiàn)下在何處?”

    閆知禮翻了個白眼:“含光兄上個月煉丹炸了欽天監(jiān)新修的觀象臺,如今還被秘書監(jiān)扣著抄文書思過,李太史您忘了么?!?/br>
    接著又火上澆油地勾上了李知容的肩:“李太史,如今容姐與那位康公子情投意合,汝就算先前對容姐有意,如今也該死心,不如放我倆出宮,也省得礙太史的眼?!?/br>
    李知容嚇得一時語塞,只好拿眼瞪著閆知禮,對方卻大義凜然:“怎的,容姐,我說得可有錯?”

    然而此時院門卻突然開啟,一個紅發(fā)金瞳的高個子青年惹眼地戳在門口,右手握著一蓬開得極盛的石榴花。他今日穿著緋紅宮袍,竟也像個在鴻臚寺當(dāng)差的良家子。

    “叨擾。在下南市康靜智,近日遍尋容娘不到,便只好尋了個禁苑的差事進得宮中?!?/br>
    他捧著石榴花,如入無人之境地大踏步進了鸞儀衛(wèi)禁地,李知容剛要拔刀,他卻直直將石榴花遞到她眼前,眼神真誠熱烈:

    “容娘,汝與我是天作之合,今日諸位同袍作證,汝可愿意……與我永結(jié)燕婉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