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顧從絮冷冷看著他,道:“你叫我什么?” 云硯里死死咬著牙,他知道顧從絮是在威脅自己服軟,否則那眉心的利爪八成在往前三寸,他都要被穿成串了。 云硯里眼圈發(fā)紅半晌,才咬著牙說出兩個字。 顧從絮沒聽清,抖了抖爪子:“大點聲?!?/br> 云硯里狠狠抬起頭,如他所愿厲聲道:“我叫你,魔龍!” 顧從絮:“……” 此人,是見了棺材也不落淚,還打算躺進去自己闔棺蓋。 顧從絮神色陰沉地看他半晌,就在云硯里覺得這魔龍要殺他的時候,眉心的利爪突然輕輕一動。 云硯里眼睛猛地張大,卻見顧從絮慢條斯理仿佛切豆腐似的將他的護體禁制切開,將利爪收回來緩緩化為骨節(jié)分明的五指,偏著身子冷淡看他一眼。 那護體禁制散開后,化為道道精純的靈力散在周圍,被顧從絮悄無聲息地用手指勾了過來,吸納入體內(nèi)。 云硯里一愣,根本沒注意自己的靈力如何,怒氣沖沖地上前一步:“你什么意思?!” 顧從絮匪夷所思看著此人,自己都不殺他了,他還追問是什么意思,就那么想死嗎? 云硯里將顧從絮這個眼神看成了施舍,當即氣得渾身都在發(fā)抖,就要沖上前去找顧從絮理論。 鳳凰驚魂未定,嚇得連忙張開翅膀去攔云硯里。 “少尊,少尊算了!狗命要緊!” “什么算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可憐我嗎?!” “我才不要九州人的施舍!嘔!給我收回去!” “愿賭服輸!你現(xiàn)在就回來一爪子宰了我,本尊主我眉頭皺一下我就不姓云!” 鳳凰都要急哭了,卻還在糾正:“少尊,少尊,自稱錯了??!” 也是奇葩到一塊去了。 顧從絮懶得去看云硯里的糾纏,慢條斯理走到相重鏡身邊。 若是顧從絮的真身沒被封印,全盛時期一個云硯里根本不再話下,但現(xiàn)在他的身體和靈力只由兩節(jié)龍骨凝成,方才那雷霆一擊已經(jīng)用盡了所有的靈力,現(xiàn)在體內(nèi)一絲能調(diào)動的靈力都沒有了。 再熬下去,誰輸誰贏還是個未知數(shù)。 再者…… 顧從絮看向窗外已經(jīng)散去的烏云,嗤笑了一聲。 若是方才他真的用利爪穿透了云硯里的眉心,恐怕云中州那位勢必會瞬間降下雷劫將顧從絮劈成齏粉。 相重鏡還在枕著小臂看他,手指因為畫圈畫了太久,指尖都有些微紅。 顧從絮見他保持這個姿勢許久,手等會定要酸,便擰著眉頭將他手抽出來,讓他在軟榻上躺平。 云硯里的靈力果真有用,將那禁制上的靈力吸納入身體后,原本只是動一下的結(jié)界竟然緩緩脫離了元嬰,只有半個龍身還纏在上面。 還是差一點。 顧從絮皺了皺眉頭,偏頭看向還在滿臉屈辱瞪他的云硯里。 現(xiàn)在不能再薅他靈力了,得耐心等一等。 *** 相重鏡一覺睡到了晚上,醒來時自己正躺在寬大的床榻上,身上還蓋著被子。 那藥雖然難喝,但神魂融合的后遺癥已經(jīng)消失殆盡,而且體內(nèi)的靈力好像還回來了點。 相重鏡起了身將長發(fā)挽起來,正要叫顧從絮,就瞧見一個人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正面無表情看著他。 “云硯里?”相重鏡奇怪道,“你在我這里做什么?” 云硯里見他一副什么都不記得的模樣,更加生氣了,他冷冷翻舊賬:“你不是叫顧三更嗎,相劍尊?” 相重鏡:“……” 差點忘了這一茬。 相重鏡將鞋子穿上,臉皮極厚:“人嘛,行走江湖,多個名字好吃飯?!?/br> 云硯里都被他氣笑了。 相重鏡見他氣成這樣,疑惑道:“誰招惹你了?” 云硯里冷冷瞪他:“你身邊的那條龍,你讓他出來?!?/br> 相重鏡:“出來做什么?” 云硯里:“殺我?!?/br> 相重鏡:“……” 相重鏡懷疑自己還在醉著,不可置信道:“哈?” 云硯里冷冷道:“他不殺我,便是在侮辱我?!?/br> 相重鏡滿臉懵,根本不知道他睡著的時候兩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怎么還鬧上殺啊侮辱啊什么的了。 一旁的小案上放著滿秋狹不知道什么時候送過來的藥,還特意用火靈石溫著,相重鏡嘗試著將藥遞給云硯里,想讓他補一補腦子。 “你要不……嘗一口?” 云硯里:“……” 相重鏡只好自己喝藥,他還以為這藥能讓自己靈力恢復(fù),而且也不想糟蹋滿秋狹的心意,所以這回只抿幾口,省得再失去意識。 云硯里見他還傻乎乎地喝藥,氣得腦子嗡嗡的,他努力保持冷靜,怒其不爭道:“你知道自己身邊那條龍到底是什么來歷嗎?” 相重鏡搖頭,他還沒查清楚顧從絮和他主人到底是何人。 “不知道你還敢把他留在身邊?”云硯里不知道哪來的老媽子的心,一見到相重鏡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就想多嘴,不記打地又開始揭顧從絮老底,恨恨道,“他可是已入了魔的龍,若是失去神智你那脖子根本不夠他啃一口的?!?/br> “哦?!毕嘀冂R抿了一口就沒再喝了,隨意道,“他不啃我?!?/br> 云硯里罵他:“你心怎么就這么大?!” 白日里云硯里瞧見那條黑龍纏在相重鏡身上時,那巨龍森然豎瞳中差點就把“我想吃了他”寫出來了。 相重鏡將藥碗放下:“還好吧。嘖,你怎么這么啰嗦?” 明明剛開始認識時高傲得恨不得掐死他,現(xiàn)在怎么盡瞎cao那些沒用的心? 云硯里一噎,也察覺到自己好像有些不對。 也對,相重鏡愛死不死,關(guān)自己何事? 他最好能被巨龍一口吞了,到時候自己也不用帶他去云中州被父尊責(zé)罰了。 云硯里沉默好久,才故作不耐道:“所以,你幫我去找那人了嗎?” 相重鏡敷衍他:“在找了在找了。” 云硯里幽幽看他:“說實話,你根本沒放在心上對吧?” 相重鏡嘴里都是藥味,拿了一旁的茶漱口,含糊道:“反正在約定時間內(nèi)我會將他找到帶到你面前不就成了。若是找不到,你就把我?guī)г浦兄萑??!?/br> 云硯里:“……” 云硯里瞥他一眼:“那人可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云中州的二少尊,若是沒被人拐走現(xiàn)在身份尊貴到你見一面都是祖上燒了高香。帶你回去糊弄我父尊?他指不定把我踹到落川永遠不讓我回家?!?/br> 相重鏡一僵,臉頰鼓鼓含著口中的茶,愕然看向云硯里。 弟……弟弟? 不該是哥哥嗎? 第42章 三界鬼修 小鳳凰聞言蹦跶了一下,道:“少尊,你明明……嘰!” 云硯里似乎知道它要說什么,面無表情將小鳳凰打了下去。 相重鏡將茶吐掉,也大概知道云硯里是在胡說八道:“那人叫什么?” 云硯里擰眉:“他同我是雙生子,剛出生沒幾日就被人偷著扔下了落川,不知生死,當時還未給起好名字?!?/br> 相重鏡垂下眸漫不經(jīng)心道:“那為何你們那時不去尋他?” “云中州和九州有天道阻隔,哪怕是我父尊也無法輕而易舉下來九州?!痹瞥幚镆娝樕€是懨懨的,還以為他又難受了,將相重鏡放在一旁不喝的藥又推了回去,擰眉道, “把藥喝完,你臉色怎么這么……” 他還沒說完又后知后覺自己又開始瞎cao心了,立刻閉了嘴。 相重鏡接過藥來,若有所思地盯著漆黑的藥。 云硯里繼續(xù)道:“當時所有人都說墜入落川的人九死一生,他又是個孩子,無靈力傍身,不可能還活著。但我父尊不信,這些年一直妄圖用靈力強行將落川之路給打開,今年才勉強成功?!?/br> 相重鏡一愣,手中捧著的藥輕輕蕩出一圈漣漪。 云硯里摸摸鼻子,不知怎么有些莫名尷尬:“我弟咳……弟弟叫云玉舟,你再努力幫我找一找,若是真能找到,我父尊指不定一高興就把你留在云中州呢,還省了你修煉飛升吃的那么多苦?!?/br> 相重鏡盯著那藥好一會,才抬頭笑了一聲,道:“好啊?!?/br> 云硯里聽到他的笑音,隱約覺得有些熟悉,盯著他的面紗看個不停,好半晌才道:“你為什么總是不讓我看你的臉?” 相重鏡還是那句話:“我怕你見了我的臉,羞愧而死?!?/br> 云硯里:“……” 云硯里本來覺得相重鏡給他的感覺十分奇特,正想要細究,就被相重鏡這句氣**不償命的話氣得半死,他瞪了相重鏡一眼,拂袖而去 他走后,顧從絮才從識海中出來,幽幽道:“從你倆說話的語調(diào)就能確定,你們果然是親兄弟?!?/br> 一樣的毒舌可惡。 相重鏡笑著沒說話。 顧從絮又問:“你為何不和他相認?” 相重鏡一邊解衣帶一邊隨口道:“只憑他一面之詞,還不足以讓我現(xiàn)在去認祖歸宗,等九州的事兒辦完了再說?!?/br> 相重鏡本就是個情感淡薄之人,要他對沒認識幾天的陌生人產(chǎn)生親情和信任,絕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