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顧從絮有些心虛,心道做過火了,忙撐著手臂去看相重鏡的反應(yīng)。 相重鏡果然如同他預(yù)料般的一樣,沒有像平日里那般滿不正經(jīng)的輕佻調(diào)笑,他安安靜靜躺在顧從絮身下,伸著手捂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全是水霧的眼睛。 那雙眸里全是驚慌失措,連眼圈都有些發(fā)紅。 顧從絮:“……” 顧從絮眸子微沉。 云硯里所言不虛,這平日里四五不著調(diào)的相重鏡,竟然真的只會口頭上撩撩sao。 有了這個認(rèn)知,顧從絮回想起這些年相重鏡對他說過的各種sao話,什么“吃我啊”“和我雙修”“色龍竟然吃了不認(rèn)賬”,什么讓惡龍羞憤欲死他就說什么,好像所有的初衷都是為了欣賞惡龍的糗狀。 顧從絮看著相重鏡的眼神極其復(fù)雜,無法理解此人看著流連花叢身經(jīng)百戰(zhàn),實際上只是個連咬一口就手足無措的純情之人。 相重鏡這次是真的挖了坑埋了自己,他心臟疾跳,發(fā)抖的手去捂脖頸上的牙印,剛一碰上去就疼得“嘶”了一聲。 顧從絮還在注視他。 這次羞憤欲死的輪到了相重鏡,他將渙散的視線看向顧從絮,完全不知為何自己只是被輕輕一碰就成這副丟人的慘狀,若不是知曉顧從絮沒有那個壞心眼,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能生龍崽子的藥。 很快,相重鏡回過神來,對上顧從絮沒什么波瀾的視線,莫名有些心虛。 他一把推開壓在他上方的顧從絮,惱羞成怒道:“起開!” 只是手一碰到顧從絮的胸口,卻根本沒推動分毫。 顧從絮不動如山,沉沉看他,道:“你不是讓我吃你嗎?” 相重鏡詫異道:“你還真的打算吃?” 顧從絮點頭。 相重鏡:“……” 相重鏡腦子急速飛轉(zhuǎn)想要尋到應(yīng)對法子,但這災(zāi)禍?zhǔn)撬约赫衼淼?,無論什么后果只能他自己忍著。 不知是破罐子破摔,還是相重鏡打算破釜沉舟,他思緒急轉(zhuǎn)半晌,終于尋到了解決這一困境的辦法。 相重鏡突然將手松開,露出一個勾人心魂的笑容。 顧從絮看著他的笑,面無表情地心想:“他又要開始撩了。” 果不其然,相重鏡這次沒有再推他,反而伸出一只手勾住顧從絮的衣襟,另外一只手握住顧從絮的手,牽引著那溫?zé)岬氖种竿约貉咸健?/br> “傻龍,我說的吃,是另一個吃啊?!毕嘀冂R語調(diào)神情都十分熟練——若不是他握著顧從絮的指尖微微發(fā)涼,顧從絮真的會以為他是真心邀請來品嘗他的身體。 相重鏡給足了暗示,如果是在之前,顧從絮肯定會滿臉通紅地收回手,大罵“不知羞恥”,再嚴(yán)重些還會化身小黑龍滿識海亂撞,給足相重鏡想看的樂子。 但此時,顧從絮已經(jīng)明確知道相重鏡所表現(xiàn)出來的吊兒郎當(dāng)和隨時隨地都在撩撥人只是一種假象,只要他順著相重鏡的話做下去,那么羞憤臉紅的人肯定會是相重鏡。 顧從絮見相重鏡眼底的不服輸和躍躍欲試,豎瞳微微縮了縮,被相重鏡親自拿著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猛地一用力,掐住相重鏡纖細(xì)的側(cè)腰。 相重鏡:“……” 相重鏡的眼神全是不可置信。 顧從絮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相重鏡之前那么喜歡調(diào)戲自己,看著別人因自己的舉動而情緒波動,的確是件很有愉悅感的事。 顧從絮現(xiàn)在心情就意外得好,他淡淡道:“你說的‘吃’不就是雙修嗎?我可以?!?/br> 相重鏡:“……” 這次相重鏡震驚的眼神中夾雜了些許臟話。 相重鏡強行穩(wěn)定住情緒,故作鎮(zhèn)定道:“沒想到我們?nèi)€真是條色龍,竟然對自己的主人有這樣的心思,看來龍本性yin果然不假?!?/br> 他知曉顧從絮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主人,自己說出這番話三更定會惡龍咆哮地來反駁他,畢竟他那神仙似的主人是顧從絮心中永不可侵犯的皎月。 相重鏡還在志得意滿等著顧從絮炸毛,沒想到自己說完后,顧從絮連眉梢都沒動一下,反而慢條斯理去解他的腰封,垂著眸使那俊美的臉龐越發(fā)漠然。 相重鏡終于慌了,一把按住自己腰上的手:“你做什么?” 顧從絮:“雙修?!?/br> 相重鏡:“……” 相重鏡和他大眼瞪小眼半天,終于徹底撐不下去了,一腳把顧從絮給蹬了出去,色厲內(nèi)荏:“色龍!” 色龍從善如流后退在床榻邊站起,他如愿瞧見相重鏡難得一見的惱羞成怒,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相重鏡將自己凌亂的衣衫整理好,聽到笑聲怒氣沖沖抬起眸狠狠瞪了顧從絮一眼。 “你笑什么?!” 顧從絮并不打算告知相重鏡自己發(fā)現(xiàn)了他撩sao本質(zhì)的事,高深莫測地?fù)u頭:“沒有?!?/br> 相重鏡將衣衫整理好,胡亂一裹被子,有些生悶氣道:“我要睡了,你愛干什么干什么去!” 顧從絮沒著急走,先是回識海中看了看那漫天的燈盞有沒有滅,在檢查燈時意外發(fā)現(xiàn)燈盞似乎多出來幾盞有云紋的,只是那燈光明明滅滅,不怎么穩(wěn)。 顧從絮挑眉,相重鏡這是……終于對云中州的親人有了些許期待了? 確定相重鏡沒有因為在他身上吃癟就滅燈,顧從絮便從識海中出來了。 這么一會功夫,相重鏡已經(jīng)一邊生悶氣一邊睡著了,眉頭都還緊緊皺著。 顧從絮坐在旁邊看了他好久,才伸出手將他緊皺的眉頭一點點撫平。 相重鏡似乎被鬧到了,迷迷瞪瞪含糊一聲:“三更……” 顧從絮輕聲應(yīng)了一聲,看著相重鏡繼續(xù)熟睡后,才終于起身走出房間。 和之前顧從絮無法離開相重鏡太久不同,這次不知是不是因為顧從絮用云硯里的靈力破開了一部分封印,顧從絮試了試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能順利離開相重鏡身邊,只是不知能離開多遠(yuǎn)。 顧從絮一邊探索一邊去找云硯里,很快便在一棵梧桐樹上找到了陪著小鳳凰一起采露水等著看日出的云硯里。 察覺到顧從絮過來,云硯里眉頭緊緊皺起。 之前因為顧從絮纏在顧從絮身上,云硯里本能對這條巨龍有些不喜,現(xiàn)在終于確定相重鏡是自己的親兄弟,就更不會給顧從絮好臉色看。 瞧見他過來,云硯里皮笑rou不笑道:“這不是真龍大人嗎,您怎么舍得離開相重鏡身邊四處亂晃啊?!?/br> 因為云硯里對相重鏡本質(zhì)的一針見血,顧從絮暫時對云硯里有些容忍,沒理會他的陰陽怪氣,道:“你對法陣可曾了解?” 云硯里還是嗆他:“你是說你體內(nèi)那半邊生死契嗎?那我可了解了?!?/br> 顧從絮:“……” 顧從絮眉頭皺起,這人的嘴怎么和相重鏡一樣,說出的話全都像是一根根小刺往別人心尖上刺。 沒有辦法,顧從絮只好禮貌地向相重鏡的兄弟表示了親切的問候。 片刻后,云硯里滿臉菜色,對上脖子上鋒利的惡龍利爪,兇狠道:“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替你看法陣!” 顧從絮知道此人性子高傲到了極點,也沒打算用武力逼迫他,隨口道:“那法陣是我和相重鏡身上的,若是解了法陣,他元嬰便能重獲自由?!?/br> 此話一出,方才還寧死不屈的云硯里愣了一下,才不情不愿道:“那我勉強看一看?!?/br> 顧從絮曾研究過兩人身上的陣法,當(dāng)時相重鏡也不知這陣法是什么,只能隱約知曉那是千年前陣法的殘卷。 顧從絮憑借著記憶將那陣法的大致輪廓畫了出來,拿給云硯里看。 云硯里接過來隨意瞥了一眼,又和小鳳凰對視,好一會才不太確定道:“這好像是……修整殘魂的法陣?” 顧從絮一愣:“殘魂?” 可這法陣明明是相重鏡自己下的,為的是困住惡龍。 云硯里道:“我也不怎么確定,你有時間先將那陣法完整畫出來我再看看?!?/br> 顧從絮沒辦法,只能點頭。 日出時分,顧從絮回到了相重鏡房里,孤身一人坐在外室,垂眸盯著掌心一團(tuán)微微發(fā)光的靈力出神。 這是他方才從云硯里身上薅下來的云中州靈力,只要身體吸納了這團(tuán)靈力,不出意外便能將兩人之間的法陣徹底破開。 但顧從絮拿著這團(tuán)靈力,面對著唾手可得的自由,竟然罕見地陷入了迷茫和猶豫。 如果在沒遇到溯一之前,拿到靈力的顧從絮或許早就顛顛將陣法破開重回自由。 可現(xiàn)在被困了六十年的惡龍竟然一時之間不想解開那封印了。 顧從絮的心口狂跳,每一下似乎都在重重敲擊他的腦海。 一絲猩紅爬上顧從絮的瞳孔,他怔然看著手中的靈力,腦海中無意識地思考一個問題。 “解了封印,我還有什么理由再繼續(xù)留在他身邊?” 第55章 報仇雪恨牙印。 翌日,相重鏡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來,他先去尋曲危弦。 曲危弦根本沒有了昨晚那恨不得殺了宿蠶聲的冷漠殺意,他像是往常一樣,滿臉木然,看著去意宗的長老們安頓曲行的后事,似乎想要幫忙卻對此事一竅不通,只能滿臉茫然地看著眾人忙活。 就連相重鏡一時間也分不出曲危弦到底是不是在悲傷。 相重鏡遠(yuǎn)遠(yuǎn)看了半晌,最終還是沒靠近,只是朝曲危弦微微一點頭,轉(zhuǎn)身離開下山了。 顧從絮正在相重鏡識海中研究那元嬰上的法陣,瞧見這一幕,道:“你不去看看啊?” 按照平日里相重鏡和曲危弦的交情,曲危弦痛失生父這種事,不是該去溫柔安慰嗎? 相重鏡卻搖搖頭。 曲危弦被曲行保護(hù)得太好,卻不是連一點挫折都挨不過去的孩子。 “他總要學(xué)著自己面對?!?/br> 否則偌大的去意宗他要如何接掌? 顧從絮不太理解人類這種復(fù)雜的感情,便沒再做聲,反正瞧見相重鏡那么溫柔去哄別人,他心里也不太舒適。 相重鏡下了山,本來打算去無盡樓找滿秋狹,但路過送葬閣時剛好瞧見滿秋狹和宋有秋正在竊竊私語,也不知在商議什么。 相重鏡微微挑眉,就聽到滿秋狹津津有味地道:“……那當(dāng)然,嘴唇都被咬破了,你想啊,仔細(xì)想想得有多激烈了?!?/br> 宋有秋嘖嘖稱奇:“不愧是惡龍。” 相重鏡:“……” 相重鏡一點也不想知道他們在討論什么,走進(jìn)送葬閣時故意用腳尖踢了踢門檻,面無表情地重重一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