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上一世?就算夢到了又怎樣?淼淼可不認為那是真的,她甚至討厭夢里那個人?!?/br>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討厭夢里那人不正是討厭你嗎?” 比起簫容景帶著攻擊性的諷刺,未來而來的“簫容景”始終不緊不慢,不疾不徐,情緒似乎不曾受到干擾。 “你看,你我并沒有什么不同,昨日小姑娘和你生氣,今日便一點也不氣了?!?/br> “長此以往,就算你消失了,小姑娘也不會發(fā)現(xiàn)什么不同?!?/br> 被禁錮在自己的身體角落里,聽到自己的聲音,頗有一種詭異感。 簫容景此時忽視了這個,對方的話像是驚天大雷,劈開了他原本心底的隱隱裂橫。 淼淼真的喜歡他嗎? 就算換了個人,也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什么不同。 深深的懷疑啃噬著他的靈魂。 見心底那個人安分下來,“簫容景”微微一笑,看著眼前失而復得的珍寶,舍不得錯眼。 “張嘴。”他重新給小姑娘喂湯圓。 昭昭見男人手不抖了,松了一口氣,滿足咬了一半。 “簫容景”笑瞇瞇把剩下另一半喂給自己。 昭昭吃著臉頰鼓起,眉眼彎彎,坐等著繼續(xù)被投喂。 “啪——”一聲。 勺子猛然裝上碗壁,清脆的破裂聲響起,熱氣騰騰的汁水迅速流出在桌上蔓延。 勺中剛舀起的那枚湯圓一跳,跳到了桌子上,隨后像死魚般孤寂躺著。 “簫容景”微微冷笑,“若是你想惹哭淼淼,朕等你繼續(xù)挑事。” 成功破壞另一個自己和淼淼一起吃湯圓的簫容景想通了什么,淡淡道:“我不想,你也不想,你若能克制住自己言行,也不會生出事端。” 話音一落,兩人暫時陷入了僵局。 登基十余年病逝,失去過昭昭的簫容景不肯放手。 如今的簫容景同樣拒絕妥協(xié)。 “簫容景”微微一笑,蠱惑道:“你不想知道淼淼能否發(fā)現(xiàn)我們的區(qū)別嗎?” “只要你什么都不做,過幾日想必便能得到答案。” “不要和朕說,你全心全意相信淼淼?!?/br> “信任啊,這東西說珍貴也珍貴,說廉價也廉價,只是不可能屬于我們?!?/br> “掌控在手心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簫容景一瞬間有一絲恍惚。 ”大人,你不信我!” 小東西質(zhì)問失望的語氣似乎猶在耳畔。 良久,他道:“我信淼淼,不必試探?!?/br> 最后一句,艱澀卻篤定。 “簫容景”眼中劃過一絲愕然,而后微微揚眉,淡淡道:“那朕拭目以待。” 第59章 . 祖宅爭寵 細雪飄飛, 一輛外表質(zhì)樸的青頂馬車駛在前往平城的路上。 外面寒風刺骨,馬車內(nèi)溫暖如春。 車廂內(nèi),昭昭穿著粉色對花小襖, 頭上簪著比翼雙飛簪, 歪歪靠在軟墊上。 男人則在另一頭看書。 小白鴿把鴿頭埋進杯中啄茶水。 昭昭掀開簾子看了眼外頭, 只看到茫茫山色,不由問:“還有多久到呀? 此去一番, 是簫容景會帶她回家看看。 奶、爹、娘、嬸嬸、jiejie…… 一個個人影從腦中劃過。 縱使知道再無血緣關(guān)聯(lián), 難免生出一絲情怯之感。 距離越近,那種自小刻在骨子中的壓迫感仿佛更深了一些。 曾為昭平帝的“簫容景”道:“不急著趕路, 還有一日半功夫?!?/br> 這件事是簫容景早就計劃好的,昭平帝也覺得此番計劃很好,此事達成了共識。 男人看到喝水的白鴿, 微微蹙了蹙眉, 重新取出一套茶盞,給自己倒了杯茶。順帶也給淼淼倒了一杯水。 他正欲給小姑娘喂水,剛舉起杯子指尖微微顫抖,肌rou痙攣。 昭平帝:“……” 昭昭瞥到這一幕, 驀然悄悄松了一口氣。而后心底生出一絲愧疚。 前日湯圓撒了, 昭昭本是有點生氣,等大人向她道歉,瞬間沒了脾氣。特別溫和的大人她還有點不習慣。 明明之前還吵了一架, 明明兩人都有生氣, 明明大人做錯了事不肯服輸。原要好好掰扯一番, 一方突然沒了氣性低頭。 昭昭不該苦惱的,心底總不禁有點別扭,對男人的親近便不大習慣。 好在在她想通之前, 大人沒再做什么舉動。 路上時間飛快,一日之后,馬車將駛?cè)肫匠恰?/br> 越靠近平城,雪越大。路上人越多。 “老爺,給點吃的吧?!?/br> 一道哀求的聲音響起。 馬嘶叫一聲停下,車夫蕭四朝里稟告,“大人,前面有人攔車?!?/br> 昭昭把簾子掀開一條縫,外頭烏壓壓一片人群。 剛看一眼沒怎么看清,修長的指節(jié)扣住她的手腕,昭昭不由指尖一松,簾子將視線隔絕。 男人一言不發(fā),輕輕叩了兩下車壁。 馬車沒有停下,繼續(xù)前行。 外頭在哀求的百姓見車夫拔出佩劍,瑟縮兩下眼神向周圍人示意。 其余人看出了對方不好對付,一輛馬車估計也沒多少吃的,放開了一條通道。 昭昭聽到馬車碾壓地面的聲響,往后頭看了看,“他們都沒吃的嗎?”看起來很餓的樣子。 她以前嘗過饑餓的滋味,很難受。 昭平帝沒有隱瞞:“因為雪災,房屋倒塌,很多百姓流離失所。” 自鄉(xiāng)間長大,昭昭知道房子很重要。蓋新房很難的,要銀子。 被養(yǎng)刁的昭昭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上街游玩的那么多花銷,早就不知可以蓋多少房子了。 她摸出自己的荷包,仰著臉認真道:“大人,我有銀子,可以幫一點忙?!?/br> “不必。你那點銀子……” 話說一半,臉部肌rou微僵,只聽心底那人吩咐讓他如何回。 昭平帝微微冷笑,到底遂了他的意。 “……你那點銀子也是有用的,本王替你捐出去?!?/br> 男人拿走荷包,昭昭不由眼睛一亮,挪了挪屁股,主動靠近男人。 小姑娘的親近讓他心生暢快。 簫容景對占據(jù)他身體的男人咬牙切齒:“你坐遠點?!?/br> 昭平帝道:“若不是你幫朕,說不定小姑娘剛剛就發(fā)現(xiàn)了不同。” 簫容景冷冷道:“你幫我一次,我還一次,互不相欠?!?/br> “也是,朕一開始附身在你身上,引你做夢,可是幫了大忙。這具身體給朕當報酬?!?/br> “做夢?!?/br> . 因為災民大量涌來,平城只準出不讓進。 但這個政令只針對災民百姓,對于資產(chǎn)豐厚的商戶和官員,形同虛設。 蕭四給了一張銀票,馬車順利駛?cè)肫匠恰?/br> 馬車咕嚕咕嚕駛著,待到了一處古樸的宅子,方才停下。 蕭四掀開簾子,昭昭踩著腳蹬下車,她仰臉看著面前的宅子——宋宅。和她一個姓呢! 宅子大門是敞開的,似乎早就在等待主人歸來。沒一會,一個中年管事出來,笑得像廟里的和尚,心寬體胖的樣子讓人很有好感。 宋泰上前一步,不敢細瞧,對著昭昭語氣親熱:“這位是主家姑娘吧,果然是非同一般。宋大小姐跟著我來?!?/br> 宋泰算是宋家旁支的旁支,旁人不愿在守祖宅,宋泰倒是有眼光的,拖了關(guān)系加上自己有本事,找了機會全家守在祖宅度日,在平城這處地方,利用宋家的名聲,倒也過得如魚得水。 此番他幾日前便收到消息,說是宋家嫡支有個嫡出的姑娘,從小體弱多病,上京風水不利,故在祖宅長大,待年紀到了,身子養(yǎng)好,便要回本家去。 這里頭有什么齷齪,宋泰并不知道,也無意深究,總歸招待好這位“長于祖宅”的姑娘便成,至于這位同行的公子,宋泰眼光利,知道對方非普通人,知對方不欲暴露身份,只管喊公子。 “廂房已經(jīng)收拾好了,這位公子可以在東廂住下。”宋泰一邊說,一邊引著兩人進來。 昭昭心底好奇,外表看著倒挺能唬人的,氣韻非凡,如珠似玉,眼睛倒是澄澈干凈得很,單純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