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給我?!彼淹敕潘媲?,白花花的米飯還在冒著熱氣。 紀(jì)煙偷偷瞄他一眼,乖巧的把番茄一片一片的夾給他。 見他面無表情,黑眸沉沉。 很快夾了根rou絲,扔他碗里,朝他狡黠的眨眼:“你要多吃點rou,吃哪補哪,不然瘦瘦弱弱的一陣風(fēng)就給刮走啦?!?/br> 程燁看了她一眼,黑睫很緩的蓋住思緒,不贊同的挪開了碗。 “你是說我弱不禁風(fēng)?”他突然問,唇角一抹很淺的笑意。 這是紀(jì)煙第一次看到他笑。 不帶諷刺,略有玩味。薄唇輕飄飄一揚,黑眸亮起光澤。 她剎那間被擊中,動彈不得。 半晌才螺旋式搖頭:“沒有沒有,您壯的跟頭牛似的!” 程燁收起笑容:“……” 算了,當(dāng)他沒問。 * 晚上11:30. 外頭準(zhǔn)時的關(guān)門聲傳來。 紀(jì)煙掐準(zhǔn)時間,一把掀開被子,外衣沒脫,她徑直下床,跟著出了門。 凌晨的云城,籠入一片暗黑中,四下靜謐。 樓道上看,程燁的身影隱入巷口,他拐到一個很偏的停車庫里,四下都是惡臭的下水道味。 紀(jì)煙躲在柱子后,看他在一輛黑色重摩托前停下,頭盔卡緊,腿一跨騎上,“嗡嗡”兩聲,飛吹開他額角,衣袖中兜風(fēng),他就這么沖了出去。 紀(jì)煙趕緊攔住一輛出租,緊隨其后…… 摩托車一路拐到五環(huán)以外,程燁把車停下。 繞了段路,原本人煙稀少的地驀地強光閃爍,人群轟然炸開,尖叫聲此起彼伏。 臨近零點。 男男女女熱情高漲,濃妝艷抹,露著膀子,眼神迷離,人群中歡呼雀躍,酒意盎然。 夜里的云城,五環(huán)之外,竟是這樣熱鬧非凡。 這里是……什么地方? 人潮洶涌,密密麻麻,有人從她身邊擦著走過,紀(jì)煙退開一大步,再一回頭時,程燁的身影驀地消失在視線里。 對面孤寂的那條街上,空無一人,只有白色的霧氣在往上升騰。 她愈漸焦急起來。 “喲~”有人突然吹了聲口哨。 眾人散開,中間簇?fù)碇哪腥俗诘窕^層牛皮的休閑椅上,燙著個黃毛,囂張的眼神半瞇著打量她。 他身后站著幾個保鏢似的人物,規(guī)規(guī)矩矩地一動不動。 有女人如水蛇般在他懷里扭,“裴少~” 手里一顆紫葡萄伸他嘴里,男人眼睛都沒移一下,色瞇瞇道:“小妖精?!?/br> 男人拍拍女人的腰,女人有些不情愿的站起來。 “小姑娘,哪兒來的?”被叫做裴少的人問紀(jì)煙。 十六七的年紀(jì),不似夜場里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妖媚的妖姬,她五官太過出眾,鼻梁小巧,眉頭秀氣,一雙貓兒眼懶懶散散掃過來,又略帶些清純的笑意,比萬千情場里千篇一律的挑逗技能高了不是一星半點。 那雙眼,是她最致命的甜美。 瞬間秒殺這夜里最耀眼的美艷。 “哎喲喲,這是哪兒來的小美女,人嬌滴滴的,怎么問你話不回答?這可是裴二少,把人哄高興了,爺爺們能賞你口飯吃!”裴少周圍小弟開始拍馬屁 一聲聲調(diào)笑聲,猥瑣至極。 紀(jì)煙覺得很煩,她知道裴二少,裴景龍,裴氏家二兒子,二世祖,頑劣不學(xué)好,高中沒讀完就輟學(xué)了,整天在花花世界里混日子。 “我從娘胎里來的,難道你不是?”她輕飄飄的說,轉(zhuǎn)身愈走。 裴景龍有些不高興,“喲,還挺口齒伶俐的?你擱我這兒玩什么欲擒故縱呢?你是哪個隊的?” 哪個隊的?紀(jì)煙皺著眉很懵。 裴景龍也沒等她回答,轉(zhuǎn)頭手揮了揮,“把張金麗叫來。” 紀(jì)煙被攔著走不掉,幾分鐘后,張老板蹬著個恨天高匆匆跑過來,她明顯是這里的頭,眾人見她都笑意盈盈。 張金麗嬌笑著去拍裴景龍的肩上的灰:“裴少,您找我什么事?” “這姑娘叫什么?被你教的這么撩人?!迸峋褒堃荒樒π?。 張金麗抬眼望了眼紀(jì)煙,茫然道:“裴少,這丫頭我不認(rèn)識啊,她不是咱們俱樂部的……要不,裴少,你看看咱們這位新人——” 說著,張金麗一把拉過身后唯唯諾諾的人:“還不快過來!” 身后女生年紀(jì)跟紀(jì)煙相仿,一雙眼里滿是怯懦,本應(yīng)上學(xué)的年紀(jì),被硬生生打扮成大波浪v字裙博人眼球。 她那副害怕嬌羞的模樣,剎那間令在場大部分男人看的心癢癢。 “叫裴少爺好??!你個榆木腦袋!”張金麗不耐煩的用手指去掐她。 女生不敢看裴景龍的眼睛,垂著頭走過去,很小聲的喊:“裴少爺好?!?/br> “裴二少見諒啊,這丫頭是新來的,還不懂規(guī)矩,以前在村里呆慣了,沒見過什么大世面,還得您多□□□□才是……” 裴景龍沒什么表情,手揮了揮,他身后的保鏢端起桌上一杯滿滿的威士忌遞給她。 杯弓蛇影中,裴景龍嘴邊一抹玩味的笑,歪著頭吸口煙。 因為生來是人上人,所以連做著最卑劣的嘲諷都那么理所當(dāng)然。 女生手指都在顫抖,鞋后跟被不合腳的高跟鞋磨得破了皮,一陣一陣的疼,她沒喝過酒,她爸喝上癮,姥姥說那是賠錢玩意兒。 她不敢接…… 裴景龍的眉頭皺了,張金麗一把沖過去就要把酒灌她嘴里。 酒杯被人猛地攔下。 電光石火間,紀(jì)煙動作飛快,滿滿一杯威士忌,她輕松仰頭,細(xì)白的脖子膚白似雪,酒液滴水未漏,全數(shù)被她灌了進去。 眼尾一頜,唇紅齒白。 她指尖擦了擦唇角,勾起輕蔑的一絲笑意:“謝裴少賞酒,不過macallan(麥卡倫)25年,不如johnniewalker(尊尼獲加)好喝。” 在場的人全都看呆了,有周圍起哄的人開始吹口哨。 這酒夠烈,她居然一口喝了?! 裴景龍驀地笑出聲,興致盎然問:“你叫什么名字?” 張金麗趕緊把那嚇破膽的女生往前推,說:“裴少,她叫櫻子!” 裴景龍不耐的揉了揉眉:“閉嘴,沒踏馬問你?!?/br> 他手指揚了揚,直指紀(jì)煙。 紀(jì)煙眸間驀地?fù)P起冷意,她已經(jīng)浪費太多時間在這兒,這人還死活纏著他,甩都甩不掉。 煩死人。 她雙臂交疊,“嗤”笑了一聲,下巴微揚,說:“你還沒——” “資格問我”四個字還沒說出口。 下一秒,男生結(jié)實的手臂一過,有人在身后猛地攬住她腰,將人往后用力一拽。 她目光一睜,飛快屈身想要給人一個過肩摔,像是被一下看穿意圖一般,動作被抵住,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經(jīng)飛快撞入一個硬邦邦的胸膛里。 “你——”她掙扎著要出來,一抬頭,看見男生那雙攝人的眼。 時間瞬間凝固住。 黑眸里暗流開始飛速流動,他指腹帶繭,微微粗糙,用了幾分蠻力將她細(xì)腰扣緊。 她囂張無畏的氣焰剎那間消下去,再一睜眼,眼眶清亮烏黑,黑發(fā)柔軟的搭在下巴。 紀(jì)煙委屈巴巴的嘟著粉唇,糯糯叫他:“程燁……” 程燁眼皮一跳,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然后她說:“他們都欺負(fù)我??!” 第十一章 程燁的手箍住她肩,眸色在夜里沉得可怕。 他身形頎長,擋在她前頭,五指拽得她手臂有些疼。 “怎么,程燁,這是你馬子?”裴景龍“嗤”一聲笑開。 有小弟在后頭跟著笑:“喲,程少今天也想來押一注?” 押……一注?押什么? 紀(jì)煙聽的云里霧里。 就見到裴景龍故弄玄虛的站起身來:“來,程少,我敬你一杯?!?/br> 他身后的人開始往杯里斟酒。 裴景龍朝向他兀自端起酒杯,恍然大悟似的:“哦不對,是敬曾經(jīng)的程少——” “畢竟現(xiàn)在的你……”他指尖點了點唇,眼里□□裸的諷刺:“給你喝這樣的酒,都覺得有點浪費呢?!?/br> 說完,他手臂一揚,“啪”一下將酒杯往地下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