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從頭到腳都沒有與溫柔懂事沾邊啊。

    明明她的每一面，都深深偏離了他曾經(jīng)的話語啊。

    可程燁眼里騙不了人，他視她為光，他寧愿將真心捧雙手奉上，所以他臣服，心甘情愿。

    他寧愿錯過千萬顆桃花，唯獨要親手去摘那朵最艷麗刺手的玫瑰。

    就算被刺得指縫流血，他也心甘情愿，為她低頭服軟。

    *

    他松開了她。

    聞楊電話來得及時，那邊聲音催促：“兩位姑奶奶，你們在哪啊？怎么還沒到？”

    紀(jì)煙迅速回過神，收回差點在這男人攝人心魂的目光中愈漸沉醉的視線，三兩步拉過李靖雪，頭也不回的離開。

    路上塞車嚴(yán)重，兩人只得走路過去，一路上紀(jì)煙沒說句話，一雙柳葉細(xì)眉擰的挺緊。

    李靖雪干巴巴道：“要不……你今天就不去聞豬生日會了吧？我一會給他說說就行，看你也不在狀態(tài)……”

    “艸！太過分了！”旁邊女生氣急敗壞的罵了句，完全沒聽到人的建議。

    “啥？”

    “你不覺得他過分？”紀(jì)煙反問。

    “你說程燁？？”李靖雪跟不上人的腦回路，懵懵懂懂的問：“姐妹你消消氣，你罵也罵了，打也打了，還怎么不滿意人家？”

    “我不滿意？”紀(jì)煙瞳孔睜得更大，走路速度加的更快，就差跑起來：“親愛的，你不能因為他臉好看就偏袒他！剛剛我把筆記本還給他，他居然就這么收下了哎，你看到的吧？那是他上次親手說送給我的！現(xiàn)在居然就拿回去了，還把什么隔壁?；ǘ脊?引來了，你說是誰的錯？！

    李靖雪：“……”

    為什么最后會把這個棘手的問題拋給她？！

    沒想到有一天不食人間煙火的紀(jì)煙也會變成這幅胡思亂想小女生的模樣。

    愛情這個狗東西！

    李靖雪眼睛一閉，“我覺得，你這么……”

    紀(jì)煙眉頭一擰，露出兇神惡煞的表情：“……我怎么？！”

    李靖雪語調(diào)一轉(zhuǎn)：“你這么可愛，當(dāng)時是他錯了啊哈哈哈，寶貝~”

    下一秒，紀(jì)煙的眉蹙得更深了，活生生快把人生吞活剝似的表情。

    得，說誰都不行。

    李靖雪翻了個白眼：“行了行了，你們都沒錯，是我錯了！都是上天惹的禍！”

    我是傻缺才會選擇回答你這個白癡的問題??！

    戀愛腦，當(dāng)真是沒頭腦……

    酒吧包間里，音樂聲此起彼伏，聞楊那群傻大個兒們正熱火朝天的玩著骰子，幾分鐘沒到，又吵吵鬧鬧的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執(zhí)起來。

    紀(jì)煙揉了揉太陽xue，煩躁感漸升，壓不下去。

    沒一會服務(wù)生推著滿滿兩層的生日蛋糕敲門進(jìn)來，眾人自告奮勇沖上去插蠟燭，聞楊作為壽星坐在最中間，盯著讓人垂涎三尺的蛋糕咽了咽口水。

    李靖雪嫌棄的白了他一眼，胡亂折了個紙皇冠給放人頭上。

    “靠，這戴不上啊?！?/br>
    有人開始嘻嘻哈哈的笑：“哈哈哈哈聞豬你頭太大了，皇冠都卡住了?！?/br>
    聞楊臉色一紅，飛快辯解：“你懂個屁，明明是李靖雪這貨手藝不精，你看看，這么粗制濫造的皇冠，是我的頭它不樂意戴！”

    “什么手藝不精？還粗制濫造，學(xué)會用成語你了不起?。磕憬o我滾一邊去！”李靖雪瞬間跳腳，反手就是一巴掌。

    聞楊“嗷嗷”叫了兩聲：“大膽，你竟敢打壽星？！折壽啊我警告你……”

    幾分鐘后，聞楊終于折騰累了，氣喘吁吁的坐在位置上，臉頰緋紅。

    燈光一滅，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唱起不著調(diào)的生日歌。

    燈光映得男生面龐青澀，笑的竟有幾分大男生的靦腆。

    聞楊十指緊扣，閉上了眼：“第一個愿望，希望我爸我媽能改改那爆脾氣，不要因為我考差了就滿屋子追著我打?！?/br>
    眾人默了幾秒，眼神中染上絲同情。

    “第二個愿望，我希望接下來我聞楊的成績能以指數(shù)函數(shù)的形式蹭蹭蹭飛速上升，高考考個頂呱呱，順順利利考上心儀的大學(xué)！再也不被某人踩在腳下哈哈哈哈……”

    “某人”李靖雪：“說話別陰陽怪氣的啊?！?/br>
    眾人：“……”是多么樸實又遙遠(yuǎn)的愿望。

    “最后一個愿望——”他咳了聲，收起笑意正色道。

    “我希望……”

    “我們都能鼓足勇氣，許下那些看起來很遙不可及的愿望?！?/br>
    “不管多久、多難，終會實現(xiàn)?！?/br>
    伴隨著周遭眾人雀躍的歡呼聲，男生兩頰一股，吹滅蠟燭，陷入那一秒的黑暗中。

    只那一秒，紀(jì)煙頭腦“嗡”地一聲炸開。

    如果重來一世……

    我希望，我能改變這一切。

    為了不再看到最在乎的人油燈枯竭放棄自我的模樣，好好活下去。

    那是她曾經(jīng)的誓言。

    燈火燭光間，紀(jì)煙猛地站起身來，黑影重重疊疊，她耳邊嗡鳴，如墜入深海中無依無靠的絕望，她似乎聽見了什么東西與自己逐漸重合的聲音。

    心緒壓抑堵塞，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沖動連根拔起。

    想要抓住什么，又放走了什么？

    胸口悶乏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回過神來，李靖雪在用力搖著她的手臂：“煙火？煙火！你怎么了？？”

    “不好意思，我臨時有事，先走了?！奔o(jì)煙用力晃了晃神，鄭重拍了把聞楊的肩：“生日快樂，聞豬?！?/br>
    過道上煙熏酒氣，五彩繽紛的燈光一閃而過，搖滾中混雜著悠揚的曲調(diào)雜亂無章的充當(dāng)調(diào)劑品。

    每走一步，越是空蕩，她頭腦中繃緊成一條線，握緊拳頭迎接斷開的那一刻。

    直到，大門近了。

    顧不上有誰擋在門邊調(diào)笑，她錯開人群，一把推開門。

    晚風(fēng)呼嘯凜冽而來，一瞬間刮過她的臉頰。

    煩躁感沖到頂點時。

    她看到門口角落里的人。

    那一刻，她終于懂了所有壓抑不安都來自于哪里。

    來自于那個立在墻根處，半瞇著眼，仰頭去看星光的人。

    來自于那個明明自甘墮-落著，指尖星火繚繞時，就快要融入黑夜中的人。

    而他還能在看向她時，展露剎那間柔情萬千。

    “你在這里做什么？”她抖了抖唇，卸下所有防備。

    程燁摁滅掉指尖的煙，煙蒂吹落，他朝她走來，摘下身上黑色外套，裹緊她纖瘦肩膀。

    晚風(fēng)很涼，他在夜風(fēng)中站得有些僵，聲音帶?。骸啊饶恪！?/br>
    風(fēng)吹得緩下來，兩人順著這霓虹色的路一直往前走。

    樹梢被吹得窸窸窣窣的響。

    “你一路跟著我來的？”紀(jì)煙問。

    他默了幾秒，沒否認(rèn)。

    那就是了。

    紀(jì)煙心情通暢了些，跳上一邊花壇邊上，痞里痞氣的去勾身邊男生棱角分明的下巴：“嘖嘖嘖，咱倆果然有心電感應(yīng)，我一坐下就覺得不對勁，一出來果然看到這么個大帥哥可憐兮兮的在外頭受冷風(fēng)吹?！?/br>
    “落魄小狼狗~”她指尖磨了磨人下巴，蹭到人淺硬的胡渣。

    程燁下頜一緊，停了腳步。

    面對她站著，此時她踩在花壇上，能堪堪與他平視。

    女生剛才小酌一杯，說話時有股很淡的酒氣，臉頰稍紅，手指從他下巴摩挲半天，

    程燁蹙眉去捉她不安分的手，“……好好說話，別亂摸?！?/br>
    “喲呵，某人不是牛氣得很，讓我別管你么？怎么，現(xiàn)在知道怕啦？知道你煙姐的魅力無邊了？”她勾起艷麗的唇，醉人一笑，指尖堪堪劃過他喉頭，一擦而過。

    下一秒，手腕被人猛地一帶。

    第四十三章

    下一秒, 手腕被猛地捉住。

    只一剎那, 濃烈雪松氣息混雜冬夜煙草籠罩而來, 紀(jì)煙被人硬生生扯到胸膛處。

    男生指骨力道分明, 頜線硬挺, 灼熱看她。

    “干、干嘛？”女生音調(diào)一抖。

    他捏住人下巴。

    “……是我太縱容你？”

    薄唇一揚, 長眸一瞇，舌尖盯住上顎。

    “還是對你太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