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握著鼠標的手頓了下,她抿著唇,點開對話框—— 林期:【我的新店鋪準備得差不多了,有空過來看看嗎?】 姚搖這才想起他前陣子跟自己提過,一回國就忙著準備日料小館。手指在鍵盤上空了兩秒,她飛快打字回復(fù):【是嘛,這么快啊,我最近比較忙,都忘記問你了qwq】 林期幾乎是秒回:【沒事的,反正之前那里很亂,你來了也沒地方坐,但現(xiàn)在都收拾好了,你過來我可以給你做咖喱烏冬?!?/br> 咖喱烏冬算是姚搖最喜歡的面,林期就是因為她喜歡,才下苦心學(xué)了日本料理。 敷衍他這么久,林期還是這樣對自己,姚搖覺得很內(nèi)疚,不知道該說什么,林期又發(fā)來信息:【之前的事,你還在生氣嗎?】 姚搖一哽。 說不上為什么,突然有點兒煩。 果不其然,林期舊事重提,【那件事確實是我不對,以后我不會在公眾場合說那樣的話,也不會再對你發(fā)脾氣了,你別再冷落我了行嗎?】 林期:【我知道,你曾經(jīng)對蔣執(zhí)的感情很深,現(xiàn)在他又在幫你,你一時半會沒辦法掙脫,也是自然,但我真的很擔(dān)心你。】 ……又來。 姚搖下意識揉了揉額角。 林期飛速打字:【我知道我說這些你都不愛聽,但我作為唯一的知情人,我是唯一一個能幫你看清局勢的,且不提你跟蔣執(zhí)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就說那個女人,如果那個女人回來了,你怎么辦?】 這兩行字,就像是游戲里的必殺技,一劍封喉。 姚搖望著泛著冷光的屏幕,一點點繃起唇角,這么多天的逃避和自我麻痹,在這一刻無處遁形,如同氣球一般被他輕飄飄地戳破。 那個女人。 姚搖深吸一口氣,之前積攢的所有快樂情緒瞬間消失殆盡。 林期卻還在繼續(xù):【搖搖,你跟蔣執(zhí)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林期:【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傷?!?/br> 面對這樣一浪高過一浪的“肺腑之言”,姚搖感覺到一陣窒息,雖然他的話很不中聽,但也確確實實是實話。 她跟蔣執(zhí)確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中間也橫亙了很多死結(jié)般的問題,但這些問題一直都被她潛意識地忽略。 明明之前想的很明白,只是想任性一次,讓自己活得容易一些,可現(xiàn)在,她卻再次不管不顧地喜歡上他。 聽起來真的很可笑。 她也知道自己可笑,但她就是沒辦法控制住自己。 只要一想到蔣執(zhí),她那原本死寂的心臟就像被注入鮮活的血液一般,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沒有蔣執(zhí),她只能算活著;有了蔣執(zhí),她才會感覺到生而為人的快樂。 那是這輩子誰都無法給予她的,除了蔣執(zhí),誰也做不到。 歸根究底,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辦。 每天就這么活在忐忑里,一邊糾結(jié),一邊自我欺騙。 而林期,就是過來點醒她的這個人。 姚搖知道他說的每個字都對,也知道自己毫無立場反駁,更知道如果這時不給他一句明確的話,他不會罷休。 實在受不了,她只能硬著頭皮回了句:【我跟蔣執(zhí)只是合約,你別多想?!?/br> 然而姚搖卻沒想到,就是這么簡單敷衍又不走心的一句話,居然能掀起那么大的驚濤駭浪。 …… 蔣執(zhí)回到北城的時,姚搖已經(jīng)抱著ip的原著小說橫在床上睡著了。 本來沒想提前回來,英國那邊客戶纏人得很,為了留下他多談點折扣,不惜叫來金發(fā)碧眼的美女,以為能留住蔣執(zhí),卻不曾想反倒勾起男人心中遠在千里的惦記。 和她重新在一起后,蔣執(zhí)出差愈發(fā)頻繁。 以前他不覺得有什么,可經(jīng)歷過那幾天日日夜夜朝夕相處,蔣執(zhí)發(fā)覺自己竟然又有了點兒當(dāng)初作為毛頭小子時,那股拿得起放不下的勁頭。 就算人在會議室,聚精會神地聽著外國佬陳詞,他也還是有那么幾個不經(jīng)意地瞬間,思緒飄回北城,飄到兩個人的臥房,想一想姚搖此刻在干什么。 也許她正翹著白嫩rou乎的小腳,在床上晃來晃去地打游戲,或者趴在沙發(fā)上,肆無忌憚地吃零食,又或者不在家,和莫子嫣跟楚瀟瀟一起在北城cbd里閑逛掃貨,總之是開開心心,也快快樂樂的。 那是蔣執(zhí)對她唯一的一點兒要求。 別哭鼻子。 也別受傷。 至于別的,他暫時都可以放一放,因為他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還挺享受跟她這種慢慢相處的日子。 就好像把兩個人缺失的那六年,用另外一種方式,一點點彌補回來。 蔣執(zhí)進門時,家里只剩下周嫂還沒睡,她立馬過去接過蔣執(zhí)的行李,很是意外,“少爺你怎么突然回來了,不是說還要過兩天?!?/br> 男人身上帶著一股初秋的涼氣,心情卻不錯,他沒有回答周嫂的話,而是問了問姚搖,“她睡了?” 周嫂愣了一下,立即反映過來蔣執(zhí)口中的人是誰,笑著說,“睡了睡了,她今天去外面上課,還折騰了別的事兒,挺累的所以很早就睡了?!?/br> “嗯,”蔣執(zhí)淡淡應(yīng)了聲,俊朗的面容上掛著清淺的笑意,隨手將外套交給周嫂后上了樓。 推開房門。 屋內(nèi)毫無意外漆黑一片,唯有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發(fā)出一片冷白色的光亮。 怕吵醒姚搖,蔣執(zhí)故意將腳步放得很輕,順著窗外的月光,緩慢地走到床前。 柔軟舒適的大床上,橫躺著一小團白色身影,似乎是剛洗完澡,空氣中還漂浮著淡淡奶香味。 蔣執(zhí)也是在她搬進來之后,才知道她身上那股奶香味是來自沐浴乳和身體乳。這種甜膩膩的味道他曾經(jīng)是很排斥的,但因為姚搖,竟然越來越喜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沒在家,蔣執(zhí)發(fā)現(xiàn)她今晚的睡衣也大不相同。 不是保守的衣服褲子,而是白色的吊帶裙,外面套著一件真絲罩衫。 她長發(fā)微微凌亂,胸前兩片起伏因為側(cè)著身更加深了輪廓,細白的腿也因為亂放,在外面露出一大截,像是水嫩的白藕,在暗夜里也能奪人眼球。 更不必說那張在今晚格外純.欲的臉,即便在睡夢中,也能讓男人沉迷。 蔣執(zhí)靜靜看著她,喉結(jié)緩慢地上下滑動。 突然就想起周敬思戲謔的話,“你說這能看不能吃是個什么滋味?難不難受?” 還不等他說話,佟野欠兒欠兒地接茬,“這得問我們蔣總啊,他可是最了解的,就那樣的,昂,大半夜往他懷里蹭,又是哼唧又是要抱抱的,他都能穩(wěn)住心神,你就說牛不牛逼,牛不牛逼!” 都是兄弟間的玩笑話,蔣執(zhí)只是笑了下,并未放在心上,可今晚,那些埋藏在暗昧里的心思,不知為何竟像藤蔓一樣瘋狂生長。 能看不能吃的滋味的確很難受。 他已經(jīng)忍了好久好久,久到就快克制不住。 男人朝前走了兩步,一只膝蓋壓在床上,雙臂撐在姚搖兩側(cè)。 空氣中交織著他和姚搖身上的味道,暖甜又冷澀。 就這樣僵持幾秒,蔣執(zhí)緩緩俯下身,把頭埋在她的脖頸間,近乎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的香氣。 沒人知道他多么渴望她。 從年少開始,一直到這一刻。 如果不是分別六年,他想,他早就已經(jīng)將姚搖所有的第一次都奪走了。而今,這一切之所以能保存到現(xiàn)在,也只不過是他太喜歡她。 他愿意等。 等她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給他。 想到這,蔣執(zhí)抬起頭,對著她漂亮的下巴磕輕輕吻了一吻。 感受到一股酥麻,姚搖輕輕“嗯”了一聲,像只蠶寶寶一樣動了動身子,外搭就這么滑了下來,露出雪白的肩膀,像是無聲的引誘。 然而蔣執(zhí)卻只是彎起唇角,直起身。 剛想掀起被子蓋在她身上,卻忽而聽到身后不遠處的筆記本電腦發(fā)出“滴答”一聲。 微信的提示音。 蔣執(zhí)頓了頓,側(cè)過頭,也不知道那頭是誰在給姚搖發(fā)微信,這陣“滴答”聲反而越來越急促。 怕她被吵醒,蔣執(zhí)走到電腦前,準備關(guān)機,卻不曾想在重新解鎖的一瞬間,一眼就看到林期和姚搖的對話框—— 林期:【搖搖,你跟蔣執(zhí)不是一個世界的人?!?/br> 林期:【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傷?!?/br> 姚搖:【我跟蔣執(zhí)只是合約,你別多想?!?/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慘的一逼的蔣總,不過不怕,搖妹會哄他的,另外林期是惡毒男配,就醬! 另外微信那邊,如果有啥bug別介意,就是這么個意思 第四十八章 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 有些事越想逃避, 越不想去想,到頭來反而會被困進其中,就像隨便睡一覺, 做一場夢, 都能回到六年前。 那是寒風(fēng)刺骨的初春,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夜里, 姚搖和林期兩個人坐在樓下破舊的小亭子里, 面前是一個銀色帶著黑漆的小火盆,里面燃燒著旺盛的火苗,在黑夜里亮著橘黃色的光。 林期聲音沙啞緊促, “都燒掉吧, 留著那些也沒用?!?/br> 火盆旁邊放著一小打照片, 還有幾張信紙。 姚搖眼眶發(fā)紅, 抱著雙膝, 安靜看了兩秒, 慢吞吞拿起照片,一張張朝火盆里丟。 火勢隨著投放越來越大, 一點點將相紙吞噬, 剛開始還能看得清人臉, 到后來就都變成了黑色的粉末。 丟到第三張時,姚搖頓住。 是一張在水上樂園拍的照片, 少年穿著簡單的砍袖白t,好看流暢的肌rou線條裸.露在外,他稍稍擋著臉, 唇角上揚,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笑容難得放肆。 姚搖當(dāng)時就站在他對面, 朝他身上潑水。 剩下的十幾張照片,也都是那一次在水上樂園拍的。 那是她短暫十幾年中最快樂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