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笛笛:“……”
姜雍容招手讓笛笛過來,介紹兩人認識,然后向思儀道:“現(xiàn)如今的宮里很清靜,有笛笛跟著我便夠了。嬤嬤是年紀大了,我有心讓她出來養(yǎng)老,不想讓她再cao勞。至于你,我有件要緊事只能交給你去辦,別人我不放心?!?/br>
思儀的幽怨立即不見了,整個人也跟著坐正:“主子你說?!?/br>
“我要你為我收集外頭百姓們的消息,街市里的新鮮趣聞。你也不用刻意打探消息,聽見的便記下告訴我便成了?!?/br>
思儀立刻激動了:“我知道了,我是主子的暗探!”
姜雍容微笑:“可以這么說。”
思儀走后,笛笛道:“這位jiejie挺好騙的。”
姜雍容看著思儀離去的方向,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夫子,你明明很喜歡這個jiejie,卻不帶著她……”笛笛想了想道,“是不是當(dāng)皇后挺危險的,宮里其實沒那么清靜?”
姜雍容輕輕撫了撫笛笛的臉:“對,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會很麻煩,思儀心思單純,留在我身邊太危險了。只有像你這樣的小滑頭才受得住。不過,若是哪天你也受不住了,記得跟我說一聲,我會放你出宮,讓你好好過日子?!?/br>
“哼,小瞧我?!钡训盐Γ盎蕦m是世上最富麗最有錢的地方,我才不走呢?!?/br>
姜雍容看著她臉上活潑潑的笑意,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皇宮確實是世上最富麗的地方,也同樣是最危險的地方。
那里是所有無形漩渦的中心。
*
這一年來,文林和宗親們最得意的事情便是順?biāo)浦?,給風(fēng)長天罩上了一層光明菩薩的光環(huán)。
現(xiàn)在,他們最后悔的也是這件事。
若是沒有光明菩薩,又哪里有什么靈臺神女?!
但自己扳起的石頭,當(dāng)然還得自己砸下去,一切大局已定,光明菩薩和靈臺神女要生生世世結(jié)為夫婦,這一世當(dāng)然也不例外。文林和風(fēng)家宗親再也沒有反對的借口。
不過,雖然不能反對,但他們可以拖延。
帝后大婚,前前后后花上三五年時間根本不為過,單是修繕宮殿就要花上一兩年。
但這點小算盤當(dāng)場就被風(fēng)長天砸碎了,風(fēng)長天放下話來:“十天之內(nèi),爺要成婚!”
文林還擔(dān)著禮部尚書的職,一聽這話差點沒暈過去,“陛下,便是尋常百姓之家,婚姻大事也沒有十天就辦好的?!?/br>
“尋常百姓家有這么多人么?有這么多錢么?爺有人有錢,想把婚事辦快些都做不到,這皇帝當(dāng)?shù)眠€有什么意思?!”
這句話一祭出,大臣們都變色了。這個皇帝可是有跑路的前科,誰知道他會不會再跑一次。
最后文林等人表示下去再商議商議,實際上則是打算聯(lián)合六部再請出風(fēng)家皇室的幾位老祖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希望能讓風(fēng)長天收回成命。
結(jié)果就在這個時候,北疆的貢使到了。
北疆新任都護鄔世南上貢的可不是往年那些地方特產(chǎn),而是北狄王和王子。
世所共知,風(fēng)長天假托養(yǎng)病,實則是親臨戰(zhàn)場,親手活捉了北狄王父子,更是將數(shù)萬北狄壯年男子遷進北疆修理河道。如此不世之功,讓風(fēng)長天的聲威如日中天,文林等人的折子根本遞不上去。
最后林鳴提議,或許可以找姜雍容商量商量。
林鳴在?;逝芍刑幰粋€十分微妙特殊的地位。嚴格來說他并不是一個合格的?;逝桑辽僭谖牧值热搜壑兴麑︼L(fēng)家的忠誠遠遠不夠。
但他的才干出眾,人人有目共睹,利用風(fēng)長天在百姓心中留下的震撼,將風(fēng)長天包裝成光明菩薩下降,正是出自林鳴的手筆。
因此文林等人對他的態(tài)度是沒事的時候盡量不沾邊,有事的時候便去把他拿來用一用。
這個建議立即遭到了文林等人的一致反對:“陛下如此心急,還不都是那姜氏狐媚惑上鬧上!她比誰都急,只握她還嫌十天太長了!”
林鳴道:“如此,是下官思慮欠周詳了?!?/br>
然后離了衙門就來到了思儀的胭脂鋪子,托思儀送了一封信給姜雍容,約姜雍容出來一見。
思儀同他不熟,送信的時候?qū)⑿艑⒁?,沒想到姜雍容立即便來了。
“臣見過娘娘?!本驮陔僦伒暮笤褐校著Q利落地行了禮,然后單刀直刀,開門見山,“臣收到了靜姝的信。靜姝說,娘娘已經(jīng)在北疆開始推行新法了?!?/br>
姜雍容離開北疆的時候,傅靜姝已經(jīng)準(zhǔn)備收拾行裝,云游天下,這封信應(yīng)該是先寫好放在鄔世南處,然后隨這次貢使進京時一起帶來的。
“算不上我的功勞,一應(yīng)都是鄔世南在cao辦?!?/br>
“若無娘娘,新法只能拘于鏞城一城之內(nèi),不可能推行至整個北疆。”林鳴向來清冽的目光變得炙熱,“靜姝說娘娘有意在全天下推行,此話當(dāng)真?”
傅知年對林鳴來說亦師亦友,傅知年一生所學(xué)如果說還有傳人的話,那一定是林鳴。
“是?!苯喝萦囊暰€,“還請林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林鳴深深凝望姜雍容半晌,忽然端端正正行了個大禮:“臣,愿為娘娘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隱隱有一片淚光。
“林大人請起?!苯喝莘銎鹚?,“傅侯生前未盡之事,就由我們來完成吧?!?/br>
林鳴極力克制,眼眶還是紅了,他后退一步,以袖掩面,兩三息的功夫后,他放下衣袖,整個人已經(jīng)鎮(zhèn)定如常,只除了眼角還有一點點發(fā)紅,“臣失態(tài)了。”
他為姜雍容帶來了文林等人的消息,又說了風(fēng)長天的十日之期。姜雍容哭笑不得,十天的帝后大婚,文林他們死都死不出來。
“我知道了?!苯喝莸溃拔視f的。”
林鳴離開的時候,思儀喚住他,取出一只小錦盒遞到林鳴手里,笑道:“喏,這是夫人最愛用的胭脂,新到的貨,大人拿去給夫人用吧?!?/br>
林鳴下意識抬手想接過,卻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猛然頓住,“多謝掌柜好意,不必了?!?/br>
說完,停也不停,轉(zhuǎn)身走了。
“哎……這人可真是奇怪,以前隔三岔五就來我這里買胭脂的,我那時不知道他是主子的人,價錢收得高,賺了他不少錢,今兒想送他一盒,竟然送不出去?!?/br>
姜雍容看著林鳴快步而去的背影,心中一動。
他買胭脂,送的自然是宋顏。
宋顏曾經(jīng)說過,隨著他的忽起忽落,他待她也是忽冷忽熱,讓宋顏又是委屈,又是不解。
現(xiàn)在,姜雍容大概明白的原因了。
——之前每一次林鳴被起復(fù)任用之時,都是他離新法最近的時刻,他知道它有多危險,知道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隨時都會被卷進去,所以才會對宋顏刻意疏遠。
“給我吧。”姜雍容道。
思儀便把胭脂遞過來,有點好奇:“這顏色紅得很,主子平時不大用的。?。∥抑懒?,主子要大婚,所以要用這個!”
姜雍容微微笑,就當(dāng)是認了。
思儀一拍腦門:“瞧我這腦子!主子,你別用這個,我另調(diào)膏子給你蒸一個,絕對是最好最純的,比這個好!”
她一面說,一面擺開各色材料,說干就干,同時嘴時不停,“主子怎么跟陛下說?要進宮去嗎?大婚前有規(guī)矩不讓未婚男女見面,家主大人肯定會攔著哦,要不要我托人給小豐子傳話,讓小豐子約陛下到這里來?”
姜雍容心道,有什么規(guī)矩能攔得住風(fēng)長天?
她要跟他說什么,那實在是再簡單不過。
這天她回到姜家,晚上下人們放下帳子,紛紛退下。
她們都是被精心挑選出來服侍大小姐的,雖然只是幾天的功夫,已經(jīng)能摸透大小姐的習(xí)慣。
大小姐睡得淺,身邊不能留人,所以服侍大小姐睡下后,所有人都得退出去,屋子里一個人也不留。
所以她們永遠不會知道,睡是淺的大小姐在帳子里根本沒有合上眼睛,而在她們離開后不久,窗子就被無聲地推開,一道修長人影熟門熟路,一躍而入。
第124章 . 婆婆 你一定要聽話啊
來的當(dāng)然是風(fēng)長天。
兩人在明面上是入城當(dāng)天就分道揚鑣, 但實際上當(dāng)天晚上風(fēng)長天就摸進她的屋子里來了。
姜雍容開始的時候覺得這里可是京城,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總不大好,因此道:“這里不是北疆, 姜家比皇宮還要安全,不單有府兵, 還有暗衛(wèi),絕對出不了事……”
然后話沒說完, 便給他一根手指點住了嘴唇。風(fēng)長天居高臨下道:“那什么, 安不安全的那都是借口, 爺就是想賴在你屋里不走?!?/br>
姜雍容:“……”
這還怎么勸?
后來她才發(fā)現(xiàn),風(fēng)長天神出鬼沒,除了暗衛(wèi), 世上大約沒有人能察覺到他的行蹤——可父親對這事顯然是十分樂見其成,絕不會有一個暗衛(wèi)出來阻攔。
于是風(fēng)長天便夜夜跳窗,還時不時從外面捎些吃食玩意兒,今天則是帶來一只錦匣,“雍容, 我?guī)Я藗€寶貝來?!?/br>
姜雍容一看, 錦匣里躺著一位光明菩薩,一位靈臺神女。
不過和之前的木雕不一樣, 光明菩薩如此是改頭換面, 和靈臺神女一樣出雪白干凈的瓷胎, 兩人的發(fā)式衣裳都相差不大,顯然是出自之一工匠之手。
“這是我讓匠作局燒的?!憋L(fēng)長天喜滋滋, “明天爺就發(fā)諭旨,全城百姓憑舊菩薩換新菩薩,從今往后, 他們就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兒啦?!?/br>
菩薩和神女頭挨著頭肩并著肩躺在錦匣里,錦匣里墊著軟紅綢緞,看上去十分喜慶。
姜雍容拿起菩薩,又拿起神女,左看右看,愛不釋手。忽然發(fā)現(xiàn)兩具瓷像底下用鮮紅朱砂寫著幾個字,四仰八叉,仍是風(fēng)長天專屬的御筆。
光明菩薩底下寫的是“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落款處是“風(fēng)長天和姜雍容”。、
像是被輕輕掐了一下心臟,無邊的溫柔混著細碎的疼痛涌上來。
她的指尖撫過那幾個字,輕聲問道:“這是翻了多久的書?”
“呃,三天。”風(fēng)長天老實交代。
姜雍容輕輕抱住他。
月光從窗外照進來,在窗前投下一片清亮的光輝,兩人站在這樣一片清輝里,緊緊相擁在一起,仿佛變成了一個人。
“長天,陪我去看看魯嬤嬤吧?!?/br>
“現(xiàn)在?”
“嗯。”
魯嬤嬤也不知是怎么了,前頭不來,還可以說是身居西郊,不知道姜雍容已經(jīng)回京的消息,可姜安城派人去接過,思儀也特意去找過,魯嬤嬤都沒有來。
“嬤嬤說莊子上有位老人家身子不好,眼看就是這幾天的事了,實在沒功夫來。”思儀傳話的時候語氣明顯有點遲疑,因為連她都覺得魯嬤嬤這理由有點靠不住。
若是以往,哪怕魯嬤嬤自己大限將至,爬也來爬來見主子的。
魯嬤嬤這是在生氣吧?
姜雍容心想。
姜雍容招手讓笛笛過來,介紹兩人認識,然后向思儀道:“現(xiàn)如今的宮里很清靜,有笛笛跟著我便夠了。嬤嬤是年紀大了,我有心讓她出來養(yǎng)老,不想讓她再cao勞。至于你,我有件要緊事只能交給你去辦,別人我不放心?!?/br>
思儀的幽怨立即不見了,整個人也跟著坐正:“主子你說?!?/br>
“我要你為我收集外頭百姓們的消息,街市里的新鮮趣聞。你也不用刻意打探消息,聽見的便記下告訴我便成了?!?/br>
思儀立刻激動了:“我知道了,我是主子的暗探!”
姜雍容微笑:“可以這么說。”
思儀走后,笛笛道:“這位jiejie挺好騙的。”
姜雍容看著思儀離去的方向,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夫子,你明明很喜歡這個jiejie,卻不帶著她……”笛笛想了想道,“是不是當(dāng)皇后挺危險的,宮里其實沒那么清靜?”
姜雍容輕輕撫了撫笛笛的臉:“對,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會很麻煩,思儀心思單純,留在我身邊太危險了。只有像你這樣的小滑頭才受得住。不過,若是哪天你也受不住了,記得跟我說一聲,我會放你出宮,讓你好好過日子?!?/br>
“哼,小瞧我?!钡训盐Γ盎蕦m是世上最富麗最有錢的地方,我才不走呢?!?/br>
姜雍容看著她臉上活潑潑的笑意,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皇宮確實是世上最富麗的地方,也同樣是最危險的地方。
那里是所有無形漩渦的中心。
*
這一年來,文林和宗親們最得意的事情便是順?biāo)浦?,給風(fēng)長天罩上了一層光明菩薩的光環(huán)。
現(xiàn)在,他們最后悔的也是這件事。
若是沒有光明菩薩,又哪里有什么靈臺神女?!
但自己扳起的石頭,當(dāng)然還得自己砸下去,一切大局已定,光明菩薩和靈臺神女要生生世世結(jié)為夫婦,這一世當(dāng)然也不例外。文林和風(fēng)家宗親再也沒有反對的借口。
不過,雖然不能反對,但他們可以拖延。
帝后大婚,前前后后花上三五年時間根本不為過,單是修繕宮殿就要花上一兩年。
但這點小算盤當(dāng)場就被風(fēng)長天砸碎了,風(fēng)長天放下話來:“十天之內(nèi),爺要成婚!”
文林還擔(dān)著禮部尚書的職,一聽這話差點沒暈過去,“陛下,便是尋常百姓之家,婚姻大事也沒有十天就辦好的?!?/br>
“尋常百姓家有這么多人么?有這么多錢么?爺有人有錢,想把婚事辦快些都做不到,這皇帝當(dāng)?shù)眠€有什么意思?!”
這句話一祭出,大臣們都變色了。這個皇帝可是有跑路的前科,誰知道他會不會再跑一次。
最后文林等人表示下去再商議商議,實際上則是打算聯(lián)合六部再請出風(fēng)家皇室的幾位老祖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希望能讓風(fēng)長天收回成命。
結(jié)果就在這個時候,北疆的貢使到了。
北疆新任都護鄔世南上貢的可不是往年那些地方特產(chǎn),而是北狄王和王子。
世所共知,風(fēng)長天假托養(yǎng)病,實則是親臨戰(zhàn)場,親手活捉了北狄王父子,更是將數(shù)萬北狄壯年男子遷進北疆修理河道。如此不世之功,讓風(fēng)長天的聲威如日中天,文林等人的折子根本遞不上去。
最后林鳴提議,或許可以找姜雍容商量商量。
林鳴在?;逝芍刑幰粋€十分微妙特殊的地位。嚴格來說他并不是一個合格的?;逝桑辽僭谖牧值热搜壑兴麑︼L(fēng)家的忠誠遠遠不夠。
但他的才干出眾,人人有目共睹,利用風(fēng)長天在百姓心中留下的震撼,將風(fēng)長天包裝成光明菩薩下降,正是出自林鳴的手筆。
因此文林等人對他的態(tài)度是沒事的時候盡量不沾邊,有事的時候便去把他拿來用一用。
這個建議立即遭到了文林等人的一致反對:“陛下如此心急,還不都是那姜氏狐媚惑上鬧上!她比誰都急,只握她還嫌十天太長了!”
林鳴道:“如此,是下官思慮欠周詳了?!?/br>
然后離了衙門就來到了思儀的胭脂鋪子,托思儀送了一封信給姜雍容,約姜雍容出來一見。
思儀同他不熟,送信的時候?qū)⑿艑⒁?,沒想到姜雍容立即便來了。
“臣見過娘娘?!本驮陔僦伒暮笤褐校著Q利落地行了禮,然后單刀直刀,開門見山,“臣收到了靜姝的信。靜姝說,娘娘已經(jīng)在北疆開始推行新法了?!?/br>
姜雍容離開北疆的時候,傅靜姝已經(jīng)準(zhǔn)備收拾行裝,云游天下,這封信應(yīng)該是先寫好放在鄔世南處,然后隨這次貢使進京時一起帶來的。
“算不上我的功勞,一應(yīng)都是鄔世南在cao辦?!?/br>
“若無娘娘,新法只能拘于鏞城一城之內(nèi),不可能推行至整個北疆。”林鳴向來清冽的目光變得炙熱,“靜姝說娘娘有意在全天下推行,此話當(dāng)真?”
傅知年對林鳴來說亦師亦友,傅知年一生所學(xué)如果說還有傳人的話,那一定是林鳴。
“是?!苯喝萦囊暰€,“還請林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林鳴深深凝望姜雍容半晌,忽然端端正正行了個大禮:“臣,愿為娘娘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隱隱有一片淚光。
“林大人請起?!苯喝莘銎鹚?,“傅侯生前未盡之事,就由我們來完成吧?!?/br>
林鳴極力克制,眼眶還是紅了,他后退一步,以袖掩面,兩三息的功夫后,他放下衣袖,整個人已經(jīng)鎮(zhèn)定如常,只除了眼角還有一點點發(fā)紅,“臣失態(tài)了。”
他為姜雍容帶來了文林等人的消息,又說了風(fēng)長天的十日之期。姜雍容哭笑不得,十天的帝后大婚,文林他們死都死不出來。
“我知道了?!苯喝莸溃拔視f的。”
林鳴離開的時候,思儀喚住他,取出一只小錦盒遞到林鳴手里,笑道:“喏,這是夫人最愛用的胭脂,新到的貨,大人拿去給夫人用吧?!?/br>
林鳴下意識抬手想接過,卻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猛然頓住,“多謝掌柜好意,不必了?!?/br>
說完,停也不停,轉(zhuǎn)身走了。
“哎……這人可真是奇怪,以前隔三岔五就來我這里買胭脂的,我那時不知道他是主子的人,價錢收得高,賺了他不少錢,今兒想送他一盒,竟然送不出去?!?/br>
姜雍容看著林鳴快步而去的背影,心中一動。
他買胭脂,送的自然是宋顏。
宋顏曾經(jīng)說過,隨著他的忽起忽落,他待她也是忽冷忽熱,讓宋顏又是委屈,又是不解。
現(xiàn)在,姜雍容大概明白的原因了。
——之前每一次林鳴被起復(fù)任用之時,都是他離新法最近的時刻,他知道它有多危險,知道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隨時都會被卷進去,所以才會對宋顏刻意疏遠。
“給我吧。”姜雍容道。
思儀便把胭脂遞過來,有點好奇:“這顏色紅得很,主子平時不大用的。?。∥抑懒?,主子要大婚,所以要用這個!”
姜雍容微微笑,就當(dāng)是認了。
思儀一拍腦門:“瞧我這腦子!主子,你別用這個,我另調(diào)膏子給你蒸一個,絕對是最好最純的,比這個好!”
她一面說,一面擺開各色材料,說干就干,同時嘴時不停,“主子怎么跟陛下說?要進宮去嗎?大婚前有規(guī)矩不讓未婚男女見面,家主大人肯定會攔著哦,要不要我托人給小豐子傳話,讓小豐子約陛下到這里來?”
姜雍容心道,有什么規(guī)矩能攔得住風(fēng)長天?
她要跟他說什么,那實在是再簡單不過。
這天她回到姜家,晚上下人們放下帳子,紛紛退下。
她們都是被精心挑選出來服侍大小姐的,雖然只是幾天的功夫,已經(jīng)能摸透大小姐的習(xí)慣。
大小姐睡得淺,身邊不能留人,所以服侍大小姐睡下后,所有人都得退出去,屋子里一個人也不留。
所以她們永遠不會知道,睡是淺的大小姐在帳子里根本沒有合上眼睛,而在她們離開后不久,窗子就被無聲地推開,一道修長人影熟門熟路,一躍而入。
第124章 . 婆婆 你一定要聽話啊
來的當(dāng)然是風(fēng)長天。
兩人在明面上是入城當(dāng)天就分道揚鑣, 但實際上當(dāng)天晚上風(fēng)長天就摸進她的屋子里來了。
姜雍容開始的時候覺得這里可是京城,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總不大好,因此道:“這里不是北疆, 姜家比皇宮還要安全,不單有府兵, 還有暗衛(wèi),絕對出不了事……”
然后話沒說完, 便給他一根手指點住了嘴唇。風(fēng)長天居高臨下道:“那什么, 安不安全的那都是借口, 爺就是想賴在你屋里不走?!?/br>
姜雍容:“……”
這還怎么勸?
后來她才發(fā)現(xiàn),風(fēng)長天神出鬼沒,除了暗衛(wèi), 世上大約沒有人能察覺到他的行蹤——可父親對這事顯然是十分樂見其成,絕不會有一個暗衛(wèi)出來阻攔。
于是風(fēng)長天便夜夜跳窗,還時不時從外面捎些吃食玩意兒,今天則是帶來一只錦匣,“雍容, 我?guī)Я藗€寶貝來?!?/br>
姜雍容一看, 錦匣里躺著一位光明菩薩,一位靈臺神女。
不過和之前的木雕不一樣, 光明菩薩如此是改頭換面, 和靈臺神女一樣出雪白干凈的瓷胎, 兩人的發(fā)式衣裳都相差不大,顯然是出自之一工匠之手。
“這是我讓匠作局燒的?!憋L(fēng)長天喜滋滋, “明天爺就發(fā)諭旨,全城百姓憑舊菩薩換新菩薩,從今往后, 他們就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兒啦?!?/br>
菩薩和神女頭挨著頭肩并著肩躺在錦匣里,錦匣里墊著軟紅綢緞,看上去十分喜慶。
姜雍容拿起菩薩,又拿起神女,左看右看,愛不釋手。忽然發(fā)現(xiàn)兩具瓷像底下用鮮紅朱砂寫著幾個字,四仰八叉,仍是風(fēng)長天專屬的御筆。
光明菩薩底下寫的是“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落款處是“風(fēng)長天和姜雍容”。、
像是被輕輕掐了一下心臟,無邊的溫柔混著細碎的疼痛涌上來。
她的指尖撫過那幾個字,輕聲問道:“這是翻了多久的書?”
“呃,三天。”風(fēng)長天老實交代。
姜雍容輕輕抱住他。
月光從窗外照進來,在窗前投下一片清亮的光輝,兩人站在這樣一片清輝里,緊緊相擁在一起,仿佛變成了一個人。
“長天,陪我去看看魯嬤嬤吧?!?/br>
“現(xiàn)在?”
“嗯。”
魯嬤嬤也不知是怎么了,前頭不來,還可以說是身居西郊,不知道姜雍容已經(jīng)回京的消息,可姜安城派人去接過,思儀也特意去找過,魯嬤嬤都沒有來。
“嬤嬤說莊子上有位老人家身子不好,眼看就是這幾天的事了,實在沒功夫來。”思儀傳話的時候語氣明顯有點遲疑,因為連她都覺得魯嬤嬤這理由有點靠不住。
若是以往,哪怕魯嬤嬤自己大限將至,爬也來爬來見主子的。
魯嬤嬤這是在生氣吧?
姜雍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