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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冬云疑惑的掃了兩眼這位怪人——他容貌平平常常,發(fā)絲有些微微凌亂,似乎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一雙鳳眸血紅的可怕,整個人仿佛隨時都要碎掉。 這雙眼睛太過引人注目,嚴冬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覺得好像還有些眼熟。 “那!那邊有個人跑過去了!”一個人指著東邊方向叫道。 “追!別讓他跑了!”嚴冬云沉聲喝道,帶著那幾個人向東邊跑了過去,轉瞬把易沉瀾拋之腦后。 易沉瀾沒有理會他們,像來時一樣往前走著,走出十幾步,忽然一條手臂橫在他的身前。 “我知道是你。你狀態(tài)不好,別走了,先停下休息一下?!?/br> “喂,你先聽我說,我不是要攔你路?!?/br> “易沉瀾,認識這么久了,你知道的,我肯定不會害你?!?/br> 易沉瀾一個眼神都沒分給葛青,“滾開?!?/br> 葛青眼角抽抽兩下,抿了抿嘴,表情有點糾結,他嘗試著伸手,但最終還是不敢碰到易沉瀾,他現在這樣子又瘋又魔的,誰知道會不會亂打人? 他剛才躲在一邊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易沉瀾分明對嚴冬云他們動了殺心,但卻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那股殺意去的很快,立刻就熄滅了。 “易沉瀾,你等一下,喂,易沉瀾,”葛青腦門都冒出了汗,“我知道你肯定是來找舒師妹的,可你總不能這幅大動干戈的樣子去吧,你……就算你武功高,可整個終山派高手如云,刀劍無眼,若是圍攻,你也沒法全身而退,何必非和他們打起來?” 易沉瀾連“滾”都懶得說了,目光一暗,眼中劃過一抹戾氣。 葛青心中暗道不好,趕緊保命似的飛快道:“就算你不怕,可是舒師妹是姑娘家,你這副與整個終山派為敵的樣子,真要是打起來,碰傷了她怎么辦?” 終于,易沉瀾停下了腳步,回過頭陰沉沉的盯著他。 千鈞一發(fā),葛青只能挑易沉瀾的軟肋拿來說,沒想到倒真是有用。 只是他的神色還是讓人覺得很可怕,葛青頓感壓力,他環(huán)顧左右,壓低聲音,“我可以幫你,我們去前邊說。” “自從上次驗人我撒了謊,舒門主在雪夜山吃了大虧,回來第一個就要拿我開刀,幸虧我早就跑了,不然也過幾天你都可以給我燒紙,拜我死祭了?!?/br> 葛青先是絮叨了一下他的事跡,見易沉瀾眉頭緊鎖,他不敢啰嗦,飛快的長話短說下去,“可是我放心不下我?guī)煾?,每月都會偷偷回來看他,這一年下來,倒讓我摸索出幾個不被人注意的小道,可以避開人群上山。” 易沉瀾閉了閉眼睛,心神微松,他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看向葛青,透出一種無形的威壓:“帶路?!?/br> …… “你怎么現在才來找舒師妹?都過了這么長時間了,我以為她剛回來時你就會出現呢,”葛青將易沉瀾帶到了一條偏僻的小路上,這道路雜草叢生,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行走起來頗為艱難,但的確人跡罕至,“她回來后,舒門主看管的并不算嚴。你偷偷進去將她帶出來應當是很容易的。只是……你們之前是吵架了么?也不曉得她愿不愿意與你走?!?/br> 葛青摸了摸鼻子,偷偷的側頭看了一眼一言不發(fā)的易沉瀾,他氣息那么凝重陰鷙,弄得他也不敢亂說話。 他被逐出終山派的這一年來一直在東躲西藏,也只是聽說了舒晚被舒戚找回來的事情,還沒有親眼看到過她。不過他怎么想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微妙——易沉瀾和舒晚明明關系很好的樣子,舒晚回來這樣久,卻不見易沉瀾前來尋,今日卻忽然瘋瘋癲癲的跑來,好像這人剛丟似的。 易沉瀾雖然沒有答話,但葛青的字字句句都落在了他的心里。 他怎么這么久才來找她?是啊,晚晚完已經離開他身邊近乎十二個時辰。這十二個時辰中,每一刻每一息都讓他覺得如此漫長,他的心臟一直承受著凌遲般的鈍痛——她還好嗎?是不是受了傷?有沒有很害怕? 這些念頭光是想想都讓他覺得更加難熬。 葛青帶了很長的一段路,最后他向前一指,“從這邊一直走上去是呈罪堂的后門,你過去一看就知道。我就不過去了,我每次逃跑都是踩了大運的。回終山派一次,我得蹲半個月的點才行。你也看見了,今天我被追殺,差一點就被抓住。” 易沉瀾沉默的看著眼前的路,終于轉過頭正視葛青:“你為什么要幫我?!?/br> “很簡單啊,因為我不想讓你沖進去大開殺戒,終山派雖然不是我的家,但這里有我重要的、想要守護的人。”葛青雙手一攤,吊兒郎當的聳了聳肩。 “不止今天這次,之前的每一次,”易沉瀾將目光轉開,聲音低沉,“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幫另一個人,你想要什么?若今日不說,我不會有耐心再聽第二次?!?/br> “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便不跟你客氣,”葛青收起了懶洋洋的笑容,連身子都站得更直了些,看起來變得正經了,“我的父母曾經都是效忠于易衡的手下,他們從小就給我灌輸著效忠山主,效忠于你的思想,可是那時我太小了,并沒有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 “父母雙亡后,我被師父領養(yǎng),帶回了終山派。其實那時你受了屈辱與踐踏,我是想要幫你的,可是我沒有什么能力。準確的說,是沒有幫了你之后還能全身而退的能力,不想讓自己趟這趟渾水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