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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鈴木由紀說的是什么,他只是順從了自己心中第一時間的想法去看她而已,所以就連他此刻露出的笑也毫無防備,傻乎乎的。 鈴木由紀好笑地摸了摸沢田綱吉的頭,嘆笑道:“綱君你啊……果然只是個小孩子呢!” “不是?!狈置饕呀?jīng)被酒精灌到暈乎乎的人,這時候卻格外警醒,神色嚴肅,一本正經(jīng)地跟鈴木由紀強調,“我不是小孩子了!” 鈴木由紀忍俊不禁,神色越發(fā)寬容溫柔,順著沢田綱吉的話哄道:“是的是的,綱君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br> 這明明還是哄小孩子的話! 醉酒的沢田綱吉在困惑中露出了些許不服氣的神色。 但鈴木由紀卻微微轉開了目光,望向了隱約能夠看到日輪輪廓的海平線。 “……所以,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的綱君,你覺得昨天晚上開心嗎?” 沢田綱吉點了點頭,乖乖回答:“很開心?!?/br> “但是——”鈴木由紀拉長了語調,笑嘻嘻地說道,“但是,如果讓綱君再來一次的話,恐怕會很吃不消吧?” 如果是清醒時候的沢田綱吉,那么這時候哪怕是打腫臉都要裝作自己沒問題的樣子。但這時,在酒精的驅使下,他茫然了一瞬后,誠實回答:“是?!?/br> 是的,沢田綱吉并不適應這樣的場合。雖然的確很開心……但也的確很不適應。 “所以,綱君要記住哦——”鈴木由紀笑道,“這就是夢給你的感覺啊?!?/br> “……夢?”沢田綱吉茫然重復,頭腦在清晨的海風中慢慢清醒過來,同時還有不好的預感在心中生出,“怎么會……是夢呢……” 鈴木由紀溫柔看他:“是的,就是夢??!” “綱君,在夢里的時候,你可能會感到很開心,因為那是你從沒有接觸過的一切,是一個新奇的、毫無后顧之憂的世界,而你也可能覺得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很喜歡……但是它卻不適合你?!?/br> “夢是屬于夜晚的,而你屬于白晝……當太陽一升起來,夢就消失了?!?/br> “——由紀!” 這一刻,這個向來溫柔又好說話的年輕人,罕見地粗暴地打斷了她,望向她的目光有著懇求。 “由紀……別說了……”他說著,“我們回去吧。” 在這一刻,他終于察覺到了某個答案——一個一直被他下意識忽略的答案。 它一直存在,但他無法面對……哪怕這時他也依然無法面對,于是他只能懇求她,希望能將不安的預兆終結在此刻。 可是—— 不行。 唯有這一點,她無法做到。 鈴木由紀凝望著自己逐漸光化的指尖,沉默片刻。 “綱君你啊……已經(jīng)很努力了?!?/br> 她溫柔嘆息。 “我一直都知道的?!?/br> 鈴木由紀一直都知道,這個孩子為了留下她而付出了怎樣的努力。 而他也已經(jīng)將屬于孩子的所有的喜歡都交給了她。 鈴木由紀清楚地知道,她是他少年時最喜歡的人。 “但這是不夠的?!?/br> 想要留下異世界的旅人,僅僅依靠少年時期的迷戀,是遠遠不夠的。因為這樣的愛情如同朝露,只存在黎明時分的須臾之間。 這樣熱烈美麗卻又短暫的喜歡,要怎樣才能維系浮萍的存在? 這是做不到的。 所以,這時其實并非是她執(zhí)意要走,而是他留不下她。 ——但鈴木由紀又怎么舍得苛責他、告訴他這一切的真相? 已經(jīng)很足夠了。 “凋落在肩頭的花瓣,終會隨風而逝;而夢也會有醒來的一天。綱君,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但是,在這一刻,請不要害怕這樣的醒來,因為在你醒來后你會發(fā)現(xiàn),夢里的一切,雖然不會再現(xiàn),但它卻會成為你美好的回憶之一,讓你在多年后想起時會心一笑……而這,正是夢存在的意義,這也是我來到這里的意義啊?!?/br> 隨著太陽的升起,她的身影越發(fā)如霧輕薄。 鈴木由紀將自己冰涼的指尖貼在沢田綱吉的面頰上,微微笑著。 “我說過的吧,我最喜歡看到綱君可憐兮兮的樣子了,但我留在這個世界的原因,卻是因為綱君笑起來的樣子……所以,請讓我成為你回想時會露出微笑的回憶吧?!?/br> “不……別走……”他眼眶通紅,懇求著,緊緊握住鈴木由紀的手。 但如朝露一樣的人,終于也如朝露一樣消失了。 “綱君……你看,太陽升起了?!?/br> 太陽從海平線上升起了,光輝燦爛。 “你該醒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家教卷完,下章番外 ☆、番外:時間的詭計 八年后, 意大利彭格列基地。 當粉色的煙霧揚起、陌生的置換感傳來前一刻,沢田綱吉還在神游。 神游……對于成年后的沢田綱吉來說,這是很少見的。 因為自從數(shù)年前他接手彭格列十代目的位置后,他就一直非常努力。 只有少部分人才知道, 作為彭格列的十代目, 沢田綱吉這個家伙, 其實并不適應黑手黨的生活,也不習慣黑手黨的作風。而在他年少的時候, 更是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在逃避自己的身份,只是被鬼畜老師用槍指著, 這才哭唧唧地走上了首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