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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這一切的交換,您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 “只……只要是我們能夠做到的。” “那么……我想要——” …… 噗通—— 黑夜中,鈴木由紀(jì)沉沉落入河道。 冰冷的河水從口鼻涌入, 帶著瀕死般窒息的感覺。 然而,沉入河底的鈴木由紀(jì)卻沒有半點慌亂,平靜地從深夢中醒來,在黑暗的河底睜眼,屏息,踏著傾斜的河道,一步步走上岸。 她的步履很穩(wěn),也很輕。 就像是從天空落下的輕羽,只需要抖落身上的露珠,就能再度飛向天空。 但她不會飛向天空,因為這一次,她本就是為了她最重要的東西而來。 · 深夜的橫濱,與白日里的橫濱,幾乎是兩個世界。 只有真正置身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那些藏在黑暗中的污穢與惡念。所以對于生活在橫濱的人們來說,他們會下意識地遠離陽光與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遠離里世界的地盤。 不過對于太宰治來說,他并不需要避開黑暗。 如果真的要避開什么,那也應(yīng)該是黑暗避開他才對。 于是這一天,他按照往常的習(xí)慣,在從Lupin酒吧回來后,順著河道一路走回家。 如果是在三年前,當(dāng)他走在這樣難以忍受的寂靜的河道旁時,他恐怕很難控制住自己不去做出某些事,比如說投河……事實上,在三年后的現(xiàn)在,他也會時不時會感到喪氣,也會在天時地利人和之下突然就想要上個吊什么的。 但投河這樣的事,他卻已經(jīng)很少做了。 這是因為他身上有一件重要的珍寶——一件足以招來星星的珍寶。 而他不愿意令這件珍寶有半點損壞。 所以,這一天,當(dāng)這位港黑最年輕的干部,帶著令人膽寒的平靜面容走過河道時,他的腦子里既沒有在想自殺的N種方法,也沒有思考如何將港黑的敵人丟進絕境。 他在想的,是被他放置在自己屋子里的一只貓與一只野犬所引發(fā)的一系列事件。 在這二者中,貓咪不必說,當(dāng)然就是三年前被某位大小姐拜托給中原中也、最后又被他搶回來的那只黑貓。 三年過后,那只巴掌大的小可憐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大胖子,讓太宰治每每看到都會不忍直視,十分想要把這肚子與膽子一樣肥的家伙扔出門。 但這也只是想想,他是絕不可能這么做的:丟貓做什么?為什么他要丟貓?把這黑貓丟出門外,是讓它去找那只漆黑小矮人嗎? 呵呵,不可能的??! ——時至今日,太宰治依然會對當(dāng)初鈴木由紀(jì)將黑貓拜托給中原中也而不是他這件事感到怨念。 而至于野犬,這就有些復(fù)雜了。 一年前,太宰治在閑來無事逛擂缽街的時候,見到了一個眼神十分漂亮的孩子,而且他還有著很有趣的異能,于是他一時興起,將那野犬一樣的孩子撿回港黑。 雖然他從未明說,也沒有做任何表示,但事實上,他的確對這個孩子寄予厚望。 可是…… 可是,這個小鬼是真的死腦筋啊! 太宰治深深懷疑,這小鬼做事可能根本就不會動腦子! 屢教不改,一副“我不認同太宰先生你說的話但因為你是太宰先生所以我決定聽你的”的態(tài)度,讓太宰治每次想起都恨不得把這小鬼跟那肥貓一塊兒丟出門! 但回頭想想,如果沒了這小鬼,就該是他直面那可惡的肥貓了,于是他又捏著鼻子把他留下了。 ——是的,現(xiàn)在這個撿回來的小鬼兼任家政,負責(zé)伺候那只黑貓。 一貓一狗湊一塊兒會怎么樣? 太宰治才不管會怎么樣,反正不要讓他面對那氣死人的肥貓就行了。 就算他們大戰(zhàn)一場,把屋子拆了,但只要他回家時一切正常,他就可以當(dāng)作自己不知道。 不過今晚,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半小時前,太宰治的手下給他發(fā)送了一條沉痛的訊息。 從這訊息里斟酌的用詞和含糊的話語中,太宰治可以得知,今晚他家里的貓狗大戰(zhàn)應(yīng)當(dāng)是攀上了一個新的高峰,其動靜不但把他屋子里的家具統(tǒng)統(tǒng)換掉了一遍,甚至驚動了某位路過的港黑高層,以至于這位港黑高層在十分鐘前給他發(fā)來幸災(zāi)樂禍的賀電。 是的,這位港黑高層當(dāng)然就是那個漆黑的小矮子。 太宰治并不憂心家中展開世紀(jì)大戰(zhàn)的貓狗,也不為了自己屋子里又一次損失掉的家具而頭疼。他此刻所思所想的只有一件事:怎樣氣死那個漆黑的小矮人?。?/br> 竟然敢打電話來嘲笑他,看來那只蛞蝓的工作果然還不夠多! 聽說西邊有某個組織正在大張旗鼓地反對港黑,那么明天你就去出差加班吧!小矮子??! 當(dāng)然,因為自身過失而給蛞蝓嘲笑他機會的芥川,也非常需要教訓(xùn)的。 星夜下。 港黑里某位最年輕、最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干部太宰治,今天也在思考著一點也不黑手黨的問題。 他如同往常那樣經(jīng)過河道,走過黯淡的路燈。 然而就在他如以往那樣走入黑暗之前,他的腳步定下了。 他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他一直等待著的人。 她全身濕漉漉的,像是剛從河里爬出來,模樣又狼狽又可憐,就像是三年前她在這里救上的那只黑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