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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有外人在,丁敏君自然不會拂了他的面子,就算心中不太樂意,還是默認了他的舉動。 楊逍帶著她走下馬車,有些得寸進尺地將手臂攬在她的腰上,把她攏在身旁。丁敏君不著痕跡地掙動了一下,沒能掙脫開,不由得輕輕撇了撇嘴,皮笑rou不笑地看著他,在無人察覺的地方伸出手指,暗暗擰了一把他腰上的軟rou。 楊逍臉上原本春風得意的神色微不可查地扭曲了一瞬,借著寬大衣袖的掩飾,一把攥住了她的柔荑包進自己的手掌中,不讓她再有機會暗中使壞,然后趁著別人不注意,低頭朝她眨了眨眼睛算是示弱。丁敏君這才滿意地放過了他,也不計較他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放了。 敏銳如楊逍自然是察覺到了她態(tài)度上的軟化,不由得嘴角輕勾,狹長的眼中眸光流轉,可見事情的發(fā)展正中他下懷,也就不知不覺被他套牢了的那個小女子沒有發(fā)覺。 他可算是看透了丁敏君的性子,長著一張精明的臉,卻是個沒什么城府的,玩不來那些彎彎繞繞,好在不會自作聰明,而且脾氣又直又躁,除非是威脅到她性命,不然若是硬來,她能比你更強硬地杠回來,但若換成迂回綿軟的暗招,在她對你不設防的情況下,就會不自覺一步一步自個兒靠近過來,直至落入圈套。 紅蕪在一旁看著向來心思難測的楊左使此刻浮于面上的意氣風發(fā),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驚詫,連忙不著痕跡地拿起團扇遮住口唇,斂下所有思緒,垂眸安靜地等著。 看楊左使如此大費周折地與這位姑娘周旋的模樣,想必是真真兒的放在了心尖上,看來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多一個左使夫人了。她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卻在接到左使大人的眼神示意后不出錯地引著兩人往樓里走,甫一跨入大門,便是和外頭截然不同的一副酒酣舞熱的靡麗景象。 丁敏君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外表看上去頗為雅致的小樓竟然是一處風月場所!她當即皺起了細長的柳眉,對著楊逍不可置信道:你、你竟然帶我到這種地方來? 若傳出去,她峨眉派首徒的臉面還往哪里擱? 當即就要拂袖離開。 這位姑娘且慢!見情勢不對,紅蕪眼珠子一轉,連忙捏起帕子假作拭淚,頗為哀戚道:哎姑娘,您這話可就有失偏頗了。我這樓里的姑娘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淸倌兒,可不做那等下三濫的營生。唉,亂世飄零,大家也都是活不下去了才入了這行,能體體面面地活著,哪個愿意淪落風塵呢?唉 當真是唱作俱佳,唬地人一愣一愣的。 楊逍嘴角微抽,勉強克制著快要溢到喉嚨的笑意,握拳輕咳一聲,撇過頭去。 丁敏君果真被唬住了,看著那些與客人廝鬧周旋的姑娘,仿佛透過她們臉上面具似的笑臉看到了她們心底的悲涼。盡管如此,她卻依然過不了心里那一關,不由自主道:那、那我也不 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她索性狠狠瞪了楊逍一眼,跺腳倏地轉身,裙擺揚起遮蔽了視線,以至于她沒留意到身后有一個才比她腰沒高多少的瘦弱小孩正端著酒菜走過來,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不但把那小孩撞倒在了地上,碗碟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她的裙擺上也沾染了好大一片油污。 丁敏君沒來得及留意自己的衣裙,連忙蹲下去扶那個被她撞翻的孩子,口中關切道:哎,小孩你沒事吧? 哪知道還沒等她碰到他的身體,那小孩已經(jīng)自己一骨碌爬了起來,也不管那地上有沒有沒清理過的碎片,徑自沉默地跪下去請罪。呀。 丁敏君嚇了一跳,急忙伸手將他拉起來,見他膝蓋的布料上已經(jīng)滲出了一些暗色的痕跡,當即就要去掀他的褲腿查看傷得重不重,同時口中斥責道:你這小孩是傻的嗎,怎么能跪在那上面? 沒成想半道卻被楊逍一把握住手腕截了下來,不讓她碰,隨后稍一用力就將她拉到了身側,另一只手則拎著那小孩的衣領頗為嫌棄地扔給紅蕪,淡淡地吩咐道:帶下去處理好。 那小孩似乎誤解了什么,原本始終低垂著的腦袋驀地抬了起來,瞳孔微微驟縮。直至此刻,丁敏君這才發(fā)現(xiàn),這小孩雖然面黃肌瘦,其實五官長得相當出色,若能長大成人,應當會是一個不輸給楊逍的美男子。 他會長成什么樣楊逍可不在意,剛才他看的真真切切,哪里是丁敏君撞了他,分明是這小鬼算準了時機故意湊上來的。呵,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手段,還嫩了些。 不過小小年紀就有這份心機,如果能夠好生培養(yǎng),正確引導,也許是個可造之材也說不定。反正他楊逍用人,從來不在意對方心思深不深,只要能為他所用就行,至于那些蠢的,他還看不上。 倒是這小子膽子挺大,竟然敢算計到他頭上來,還是得好好□□一番,磨磨他的性子,免得他無法無天,反噬其主。 想到這里,他目不斜視地拉著丁敏君走過他的身旁,連一絲眼角余光都沒分給他,仿若他不存在似的,徒留下一個喜怒難辨的背影。 這小子是個聰明的,聰明人總容易想多,特別是以他如今這幾乎低到泥地里的處境,足夠他想破腦袋地琢磨他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