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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逍聞言再次輕揚眉梢,轉(zhuǎn)頭看了旁邊目不斜視的丁敏君一眼,彎腰拿過那塊帕子,雙手輕輕一抖展開,那上面繪制的正是方才丁敏君在上官青鸞背上看到的藏寶圖,當(dāng)然,這圖也是她照著描下來的。 他粗略看了一遍后便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收回手在膝頭輕點幾下,用醇厚磁性的嗓音不辨喜怒地說道:可以。 上官青鸞大喜過望,再次倒頭拜伏下去,連聲道:多謝楊左使! 待她起身后,楊逍又道:既如此便將你收入地字門下。 紅蕪適時地上前一步,雙手交叉搭在胸前行禮道:是。 上官青鸞學(xué)著她的模樣,同樣雙手交叉搭在胸前,朝她微微彎下腰去,口中恭敬道:見過門主。 紅蕪連忙虛扶了她一把,說道:都是自家姐妹,無需多禮,以后你就在伶音閣中住下吧。 誰知上官青鸞聽了后卻露出了有些為難的神色。 紅蕪敏銳地察覺到了,溫聲問道:怎么了? 上官青鸞垂下眼簾緩緩說道:在揚州認(rèn)識小女的人畢竟不少,若我突然換了地方,恐怕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更何況很多人都知道那蒙古小王爺在死前曾召見了我,我如果留在這里,怕是會給伶音閣帶來麻煩。 經(jīng)她這么一分析,紅蕪頓時反應(yīng)過來,贊同地點點頭,隨后卻又為如何安置她犯了難。 恰在此時,丁敏君忽然說道:我這里倒是有個主意。 紅蕪早已隱隱將她當(dāng)做了左使夫人,自然無有不從,上官青鸞更是感念她幾次三番的救命之恩,對她極為信賴。 丁敏君也是方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手上似乎還有幾張李莫愁留下來的商鋪契書,她一個習(xí)武之人,對于經(jīng)商根本就一竅不通,便一直將此事擱置著,現(xiàn)在看來倒不失為一個契機,故而才開口道:我從長輩那里繼承了幾處商鋪,就在江南一帶,不過一直沒有時間打理,如果你愿意的話,倒是可以托付給你。 上官青鸞自然是愿意的,連連向她道謝。 丁敏君站起身:既如此,你隨我去拿一下接手商鋪的憑證吧。 所謂憑證,即是李莫愁當(dāng)年親手按下又裝裱起來的血手印,這還當(dāng)真是符合赤練仙子一貫以來的作風(fēng)。雖然已經(jīng)過去多年,人心難測,也不知道這些商鋪的掌事人是否已經(jīng)起了別的心思,不過以李莫愁當(dāng)年的威懾力,這血手印應(yīng)當(dāng)還是能夠起到一定震懾作用的,至于能不能徹底收服他們,就看上官青鸞有沒有這個能力了。 倒是上官青鸞雙手接過憑證的時候連連向她保證一定不會辜負(fù)她的期望,會好好經(jīng)營她的商鋪,不讓她失望。 丁敏君笑而不語,也沒怎么放在心上,然而殊不知她今日這隨手一給,他日竟造就了元末明初第一個女首富,為明教的抗元大業(yè)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財力支持。 安排好上官青鸞的去處后,已經(jīng)晨光微曦,眾人各自回到房間洗漱就寢,一覺醒來已經(jīng)日上三竿。丁敏君照例隔著紗帳抬眼望向掛在柱子上的金鈴索,意外地發(fā)現(xiàn)楊逍竟還枕著手臂躺在上頭。 她坐起身掀開床帳,原本朦朧的視線頓時變得清晰起來。楊逍見她醒來,換成左腿疊在右腿上,歪了歪頭看向她,溫聲道:醒了? 他似乎也是才剛剛醒來,說話的嗓音還微微有些低啞,顯得極為撩人。 丁敏君臉上浮起一層薄紅,側(cè)過身摸了摸隱隱有些發(fā)燙的耳垂,長而密的睫毛輕輕顫動,低聲應(yīng)道:嗯。 楊逍輕笑一聲,腰腹收緊用力,直直地從金鈴索上坐起,翻身跳了下來落到地上,體貼地避過身去。 丁敏君見狀這才拿起外衣走進隔間去洗漱,出來的時候看到他坐在梳妝臺前,從妝奩中取出一把還不足手掌長的小刀,貼在臉上湊近鏡面。 她從小長在峨眉,身邊都是同為女子的師姐妹們,極少接觸男子,自然不是很清楚他在作甚,不過聯(lián)想到她們自己有時候為了看起來更為整潔素凈,會時不時修去面上的汗毛,倒是有了幾分猜測,故而問道:你這是在修面嗎? 嗯?楊逍停下手上的動作,偏過頭去看她,眼中含著清淺的笑意,道:也可以這么說,不過只是剃須而已。 剃須?丁敏君好奇地湊過去,果然見到他的下巴處長了一些短短的胡茬,一時間令他原本清俊的面容更增添了一份成熟的韻味。不經(jīng)意間抬眼看去,卻驀然發(fā)現(xiàn)兩人之間的距離竟不知何時已近在咫尺,呼吸交纏,像極了尋常人家晨起的夫妻。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她頓時羞紅了臉頰,倒吸一口氣下意識地直起腰身退開了一步,結(jié)結(jié)巴巴地掩飾自己的窘迫:好、好像真的長了 楊逍笑出聲來,繾綣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口中卻依舊逗著她道:怎么,沒有見過男人長須? 丁敏君柳眉一揚,感覺自己被小瞧了,理直氣壯地反駁道:怎么可能!我只不過是、只不過是沒見過一夜之間就長出來了的! 傻姑娘。楊逍神情溫柔地注視著她,眼底深處是從來不曾掩藏的深情,與她說話的語氣也帶著淡淡的寵溺,凡是正常的青壯年男子,睡一覺起來都是會長胡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