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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觸即分,楊逍站定后作勢撣了撣衣袖上的灰塵,氣定神閑地說道:師太,在我手上的就是你朝思暮想都要找到的倚天劍。 滅絕師太自然也認了出來,揮退想要上前來扶她的弟子,同樣站直了身體,微微瞇起眼睛等著他的下文。 楊逍信手一擲,將倚天劍深深插.進了地面中,砰地一聲,裂紋向四周蔓延,如同蛛網一般。他抬了抬下巴,朗聲說道:師太,用這柄倚天劍,換你的大徒弟丁敏君,你可愿意? 滅絕師太初聽此言,還以為他是在故意羞辱她的臉面,借此諷刺她是會將徒兒當作物品一般交易的小人,當即怒不可遏,喝罵道:魔頭,休得口出狂言!便又要出手。 楊逍卻已很是不耐煩了,不想再與這老尼姑多糾纏,搶在她出手之前冷哼道:要劍,還是要徒弟,你選。 滅絕師太一口濁氣憋在胸口,上不來又下不去,當真難受的很。若她武功高過楊逍,她當然不必受這份窩囊氣,然而就算她自恃武功高強,卻也心知肚明自己決計不是這魔頭的對手。如果今日只她一人,她便是死也不會受他的威脅,然而她到底還得顧及峨眉派上上下下那么多的弟子,一旦魚死網破,說不定這魔頭當真會下毒手血洗峨眉。 她胸口劇烈起伏,粗喘了幾口氣,卻忽然心念一動,暗道:這魔頭帶著倚天劍千里迢迢找了上來,難不成竟只是為了與她交換敏君?想到這里,便有如霹靂當頭閃過,令她恍然大悟:是了,想必是之前敏君被他所擒的那段時間,這兩人就有了勾連。 登時一股被欺瞞的憤怒涌上心頭,她驀地轉身,瞪著這個欺師滅祖的不肖弟子口不擇言道:好啊,原來你與他早就有了首尾! 乍然間聽到一向德高望重的師父竟用如此不堪的話語指責丁師姐,在場眾弟子頓時鼓噪起來,但又疑心師姐確實做出了違背峨眉派規(guī)誡的事情,一時之間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唯有知曉內情的紀曉芙心中焦慮不已,忍不住頻頻去看站在身側的師姐。 丁敏君頓時臉色煞白,哪里敢認?又不愿說些假話來為自己推脫,只得沉默地矮下了身子,屈膝往地上跪去,誰知還沒等她的膝蓋碰到地面,原還離了她幾丈遠的楊逍便已經如同一陣風似的掠過滅絕師太身旁,站在了她面前展臂一撈,將她整個人攬進了懷里,口中嗤道:跪什么跪,起來。 隨后又雙足急點退到了山門前,與滅絕師太遙遙相對,一手擁著丁敏君,一手按在倚天劍的劍柄上,挑了挑眉,用醇厚的嗓音沉聲道:選吧。 丁敏君神不附體地將臉埋在了他的肩膀上,根本不敢抬頭去看滅絕師太此時的臉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究還是聽到了師父最終的選擇。 只見滅絕師太大袖一揮,似是不愿意再多看一眼,倏地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們說道:把倚天劍留下。 丁敏君心中驟然一空,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好像既不是傷心,也沒有得償所愿的高興,整個人渾渾噩噩,在自己都尚未察覺的時候,已有一滴淚劃過眼角,迅速消失在衣襟上。 滅絕師太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楊逍早已經預料到了,這樣一來,想必她也沒有立場再來指責敏君背叛師門了吧?畢竟是她自己主動選擇了倚天劍而放棄了大弟子,若他日她當真不要臉面地以此發(fā)難,那他也不介意幫她宣揚一番堂堂峨眉派掌門竟拿親傳弟子從魔教手中換取倚天劍的事跡。 他二話不說帶著丁敏君便離開了峨眉派,從此以后,他懷中的這個女子,當真和師門再無瓜葛了。他本也不想如此逼迫于她,可他實在是不想再等下去了,蓋因這個小女子對他總是忽遠忽近,忽冷忽熱,令他備受折磨,唯有將她牢牢地綁在身邊,他才能安下心來。 須臾間,兩人已來到了峨眉山腳下的一處樹林中。楊逍察覺到懷中的丁敏君今天異常地安靜,正想調侃她兩句,卻忽然驚覺肩頭有些濡濕,他神色微變,連忙停下了腳步,將她的身子扶正。 只見她眼角發(fā)紅,一雙鳳眸如同水洗過一般,臉頰上淚痕猶未干透。她輕輕地眨了眨眼睛,又一滴掛在睫毛上的淚珠滑落,正好墜在楊逍的手背上,好似要將他灼傷了一般,令他心疼不已。 他伸手捧著她的臉頰,用拇指拭去她眼下的淚痕,微微垂首,將自己的額頭輕輕地抵在她的額頭上,注視著她通紅的雙眼柔聲哄道:不要哭了,嗯? 丁敏君仰頭看著與她近在咫尺的男子,叫他的名字:楊逍 我在。楊逍應她。 丁敏君用有些沙啞的嗓音說道:我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楊逍便對她道:那跟我回光明頂,可好? 丁敏君并未回應,而是問道:那你會一輩子對我好嗎? 楊逍堅定道:我會。 丁敏君又道:如果你敢負了我,那我就追殺你到天涯海角,將你碎尸萬段! 誰知楊逍聽到后卻朗聲笑了起來,欣然道:好。 于是丁敏君便也彎起了眉眼,與他四目相對,認真回應了方才那句話: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