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我只是……”九歌停了停，“我只是想將可能造成誤會的癥結(jié)說清楚?！?/br>
    “倘若問心無愧，你又為什么非要解釋？”玉藻前繼續(xù)道，“九歌，奈落遠比你知道的更足智多謀，更何況，在你們分別的這段時間里，他一直留在你最重要的二人身邊，那些該知道的事情，他早就知曉。你的解釋，不過是畫蛇添足罷了。況且，你既也明白你們二人情況復(fù)雜，就不該過分沉溺前塵過往，這樣，與你無益，與他也無益?！?/br>
    九歌雙手在身側(cè)攥緊：“你說得我都懂，只是我沒有沉溺過去，什么當(dāng)斷、什么當(dāng)舍、什么當(dāng)離，我很清楚?！?/br>
    “既然都清楚，那你告訴我，失去神明身份，失去咒約束縛，就讓你這么惶恐不安？”

    玉藻前折扇唰得合上，“以至于你現(xiàn)在不僅沒了底氣，更無法坦然面對奈落?！?/br>
    作者有話要說：

    玉藻前“知心大舅”模式開啟——

    第82章 第 82 章

    九歌臉色變了變，下意識避開玉藻前犀利的打量，等察覺自己反應(yīng)太大，已經(jīng)來不及彌補，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強行轉(zhuǎn)移話題：“不說我了，怪沒意思的。說說你們吧，聽奈落的意思，你們在平安京似乎遇到了什么，這到底怎么回事？按照我當(dāng)初的安排，應(yīng)該不會出現(xiàn)差錯才對。”這種一無所知的感覺太被動了。

    玉藻前毫不留情用扇骨敲她額頭，聽她委屈的呼痛，神情漸漸軟和，不勉強她回答，反勸道：“你不必擔(dān)心，世事難料，縱然是神明也無法掌控所有。用奈落的話來說，不過是回歸當(dāng)初命途罷了?！?/br>
    九歌想起他們本來的命運，當(dāng)下怔住，眼圈微紅。

    玉藻前太了解她了，不客氣又給了她一下，見她吃痛回神，嘆口氣：“胡思亂想什么呢。我們大家都還在，只是阿離，到底還是成了傳說中的大妖怪不知火。”

    “這是怎么回事？”九歌吸了吸鼻子，嗓音沙啞。

    “我們都小瞧了人類?！庇裨迩吧袂槠届o，“人類明明像是花期短暫的櫻花，脆弱易折，卻同時擁有著最強烈的欲望。世世代代，生死交替，他們貪與欲也從未消磨半分。京都的陰陽師們，被欲望驅(qū)使，信奉秘密祭儀，通過獻祭巫女交換力量，期盼得到永恒。等我們察覺時已經(jīng)太晚了……”

    講述間，時間仿佛又倒回到那個充斥著死亡氣息的逢魔新月夜。

    圣潔的祭壇之上，枉死的巫女怨念，與靈魂崩潰后的腐朽之物，正融合成一團污穢，不停地掙扎、扭動著，成為籠罩京都的災(zāi)禍之種。

    而等他們闖進去時，那龐大不祥的蛇影已經(jīng)罩在孩子身上。

    混亂和恐慌讓人失去理智，等回過神來，一切都已經(jīng)無法挽回。

    祭臺上燃起沖天大火，赤色蝴蝶盤旋飛舞，而在中間的是抱著孩子、妖力暴走的阿離。

    ……

    ……

    “從人化妖，阿離有段時間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幸好當(dāng)時有桔梗在，她是個很溫柔的巫女，是她陪阿離度過了那一段難捱時光?，F(xiàn)在我們都已經(jīng)沒事了，而且孩子們也都完好無損。對于我們來說，經(jīng)歷這般還能撿回一條命，就已是僥幸，其他并不奢求?！?/br>
    玉藻前的話輕描淡寫，可九歌還是從中窺見那時的驚心動魄。

    她雙手捂臉，長長吸氣。

    玉藻前說他們無礙，已經(jīng)知足，可她卻愈發(fā)心緒難平。

    她明白了，當(dāng)初他們?yōu)槭裁磿s定不告訴自己，不是害怕她擔(dān)心，而是為了避免她自責(zé)。

    九歌想笑，唇角卻止不住下垂，鼻子酸澀，馬上就要流出淚來。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在她瀕死的那一刻，本該由她承擔(dān)的因果有剎那回還，這只是微小的失誤，一般不會反噬原身。但倘若運氣不好，即使只有一瞬，對普通人而言也足以致命。

    在那么長的時間里，她一直在自欺欺人，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不被針對，可以平平凡凡的活下去。直到今天，她才明確，即使她能做到恭順謙卑，可天命卻不會放過一絲給她添堵的機會。

    “對不起。”九歌道。

    “九歌，生死乃是常態(tài)，有了牽掛軟肋，縱然是神明，也難逃隕落。所以，不要為了過去的事情費神?！?/br>
    九歌放下手，點頭受教。

    談話間，楓之村到了。

    從空中俯瞰，郁郁蔥蔥的楓林外，云霧繚繞的扶桑神宮甚是惹眼。不同于平安京時期的荒涼，此時的神宮外，游人如織，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都在虔誠焚香叩拜，即使無法靠近無法觸及，也不離開。

    朧車沒有停在宮門，而是直接落到中庭扶桑樹下。

    玉藻前先行一步，幫九歌安置好繼國夫婦，等忙完這一切，他安撫拍拍她肩膀，只是不等他再說寫什么，千代和阿離就已經(jīng)撲過來，將他擠到一旁。

    九歌一眼就認出了阿離。

    從人化妖后的阿離，鴉青的長發(fā)蛻變成明亮的銀白，額上也生著赤色妖紋，身體因為妖力侵染變得愈發(fā)輕盈，身段纖細婀娜，即使半分胭脂不沾，足以勾魂奪魄。

    “九歌，你沒事！”阿離抱著她，喜極而泣。

    “你竟然還敢回來？誰讓你回來的！你干脆就一直死在外面好了！”千代死死揪著她衣襟，橫眉怒目，仿佛看見此生仇敵，咬牙切齒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