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鍛刀人村在哪里,九歌是不太清楚,不過,她倒也不是全無辦法。 跟大家支會過,二人來到九歌信手勾勒的五芒星陣中央。 她一手拉著緣一袖口,一手果斷召喚起勢掐訣,腳下陣法靈光大作,眨眼見,二人身影消失無形。 茂林繁蕪,參天古木遮天蔽日。也許樹林太過茂密的原因,空氣都仿佛不流動,蟲吟鳥啼之聲也少得可憐,令人滯悶不已。 九歌與緣一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緣一尋了個方向:“走這邊,這里有風流動的聲音?!?/br> 九歌跟上,摸了摸鼻子:“我不是故意的。也許是干擾太多了吧,我現(xiàn)在定位總是會出差錯。不過,也不會相差太遠就是了……我們找找,肯定能找到鍛刀人村?!?/br> 不怪她說得毫無底氣。 相差不遠?確實不遠,畢竟還都在這個日本島嘛,哈哈哈。 緣一沒有責怪她的意思,替她擋去礙事的枝條,讓她得以順利走出灌木林:“沒關系,你已經(jīng)很厲害了。這種奇特的能力我從未見過,如此神奇,以至于讓我過目難忘?!?/br> 走了大約一刻鐘,緣一陡然察覺到異樣,目光如電射入前方。就在九歌隨之看過去的剎那,他如鷂子般高高躍起,身形隱沒于前方血腥味深重的殺戮之地。 九歌被他舉動嚇了一跳,很快反應過來,微微抿著唇瓣,緊隨其后。 等她到場時,緣一已經(jīng)解決了殺人的惡鬼,他正半跪在一個穿著武士鎧甲的男人跟前,虔誠躬身道歉:“十分抱歉,兄長大人,是我來晚了,才沒能拯救您的部下?!?/br> 跌坐樹下的男人,有著跟緣一相似的容貌,他臉上染著不知名的血液,眼底的惶恐之色尚未褪去,此刻又平添驚愕。 男人渙散的瞳孔慢慢聚焦,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之人:“……緣、緣一?” “是,兄長大人。” “這是你同胞的兄長嗎?你們看起來好像呀!”九歌笑吟吟打斷兄弟敘舊,手中赤金輕劍輕飄飄戳入惡鬼頭顱,那具被緣一斬成數(shù)段卻在慢慢恢復生命力的尸體,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化為灰燼。 緣一點頭,隨即吃驚:“竟然還活著?” “畢竟是惡鬼,普通攻擊根本無法斬殺他們?!闭f著,九歌伸手將男人從地上拉起來,憐惜地拍拍他肩膀,“這種生命力頑強的惡鬼,除了太陽和特質(zhì)的刀具,根本無法將其斬殺。想必你一定是個很好的家主,他們才會不畏死地為你血戰(zhàn)到最后一刻,要記得替他們照顧家人呀?!?/br> “……唔?!蹦腥诉€有些回不過神。 男人似乎傷到了腿,緣一上前小心翼翼攙著他,結(jié)果九歌就發(fā)現(xiàn)男人的臉色愈發(fā)難看了。 那雙跟緣一相似的眼睛深處,憎恨和嫉妒幾乎要化作實質(zhì),濃烈的馬上就要溢出來。如毒蛇吐信,危險又可怖。 尋找鍛刀人村的事情被放到一邊,現(xiàn)在重要的是兄長大人。 緣一沒有直接說出來,但九歌知道,他是這樣想的。 ——可真是個敬愛兄長的好弟弟。 帶著部下野營的家主獨自受傷歸來,惹得繼國宅邸一陣兵荒馬亂。 繼國嚴勝躺在和室里,受傷的腿腳已經(jīng)被醫(yī)師包扎起來,想起今日再見到那個他以為早已死去的弟弟時,自己卻如此狼狽,嫉妒和憎恨如巖漿一般灼燒著自己的五臟六腑。 緣一他的劍技已臻極致,是少年時那場切磋所無法比擬的。他的再次出現(xiàn),又一次將二人之間的鴻溝拉至難以逾越的地步。 “如果……如果他的強大劍技屬于我,該有多好。”嚴勝如此想著,任憑妄念啃噬心靈。 九歌旁若無人地推門進來,毫不形象地盤腿坐到他跟前,見他不愉擰眉,九歌不以為意,手支膝上,托著下頜,解釋道:“緣一帶著你的扈從去給他們收斂尸骨,在他心里,那都是為了保護自己最重視的哥哥而喪命的武士,一定會好好料理好他們的后事。你不用擔心?!?/br> 嚴勝不再看她,面無表情地闔上眼。 如果九歌有一點眼色,就應該知道他這是“送客”的意思。 九歌:“嚴勝,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嗎?” 嚴勝:“為什么?” 良好的教養(yǎng),讓他無法做出失禮的事情。 “你弟弟放心不下你,所以才會讓我特意來守著你。我覺得他挺小題大做的,但看著他認真的臉龐,就沒好意思拒絕?!?/br> 嚴勝沒有搭話。 九歌一手托下巴,一手輕叩燈芯草疊席,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你就不擔心他嗎?你也見識過那些非人之物的厲害,而現(xiàn)在,他為了你要回去收斂尸骨,可是很有可能會遇到惡鬼們的報復哦?!?/br> “你在說什么傻話?!眹绖傧乱庾R想笑,緣一他是集諸神寵愛于一身的強者,完美無瑕的高潔之人,區(qū)區(qū)惡鬼,怎么可能是他的對手? 嚴勝冷漠瞥了她一眼:“緣一他不可能落敗。” 他篤定的話語倒讓九歌有些吃驚。 九歌試探道:“怎么不會?你也看見了,即使他能將惡鬼斬成數(shù)塊,也無法徹底斬殺他們……” 嚴勝冷著臉,聲音微微提高,一字一頓不容辯駁:“他,絕對不會遭遇意外?!?/br> 九歌下意識噤聲。她這就有些不懂了。 內(nèi)心嫉妒怨毒著弟弟的兄長,竟對著弟弟有著非比尋常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