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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繁大概猜得出他猶豫的原因,抬起手,覆在了陸陶然的手背上。 顧繁沒說話,手上稍一用力,跟陸陶然一起推開了那扇門。 突然之間,陸陶然覺得自己推開的不是一扇簡單的玻璃門,這扇門連接的也不僅僅是酒店內(nèi)堂和屋頂花園,而是連結(jié)著當(dāng)下的他與年少時光的一扇門。 他要去面對的也不僅僅是多年沒見的老同學(xué),更多的是從前不知道該如何反抗只會一味逃避的那個小笨蛋。 陸陶然得跟小笨蛋告別。 兩人推門進去的一瞬間就有人看見了他們,因為這些年陸陶然從來沒有現(xiàn)身過同學(xué)聚會,從十幾歲到二十幾歲的這個階段又是人生變化最大的一段時光,導(dǎo)致那個率先看見陸陶然的人并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就是當(dāng)年他欺負過的笨蛋富二代。 陸陶然倒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陸陶然當(dāng)然能認出來,這么些年,偶爾陸陶然做夢還能夢見中學(xué)時候發(fā)生過的事,那些事他沒跟顧繁說,因為不知道怎么開口。 那時候,這個男生是欺負他最多也最壞的,知道他是同性戀之后,甚至?xí)室飧陉懱杖蝗瞿虻臅r候不懷好意地看他。 這個男生問過他一句話讓他印象深刻,記到現(xiàn)在。 對方問:“你搞同性戀,這東西是不是就沒用了???” 陸陶然那天回家之后偷摸哭了好久,也因為這個男生,他后來都不敢在學(xué)校上廁所,差點生生憋出病來。 后來長大了的陸陶然也會懊惱,那時候他應(yīng)該反抗的,可是他這個人性格就是這樣,就算反抗也不可能做出像那些人一樣的舉動來,對方欺負他,他最多反駁幾句,可反駁也改變不了對方那些話和行為像是毒刺一樣扎在他心里。 十幾歲的小陸總可委屈了。 顧繁也看見了那個人,小聲問陸陶然:“你同學(xué)?” 陸陶然沒有回答他,但突然握緊了顧繁的手。 他的動作讓顧繁一愣,被抓住的顧繁低頭看了看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微微皺了皺眉。 陸陶然攥得緊,顧繁覺得自己的手著了火。 明白了,這人絕對是個重要角色。 顧繁反手跟陸陶然十指緊扣,臉上掛了虛偽的笑,拉著陸陶然往前走。 那個男人看見他們手牽著手走過來,恍然大悟似的笑了起來,手里拿著酒杯就走向了他們。 “陸陶然吧?”那個人眼里是戲謔的笑,上下打量著陸陶然,又把目光轉(zhuǎn)移到了顧繁的身上。 陸陶然假裝不記得他名字:“是我,你是……” “周闖,不記得了?”對方伸出手,“好久不見,富二代就是不一樣,一條領(lǐng)帶就比我們這一身都貴。” 顧繁很想翻白眼,心說你一大男人怎么那么能陰陽怪氣呢? 陸陶然畢竟家教好,不會像這人那樣不說人話。 他出于禮貌要跟對方握手,結(jié)果被顧繁搶了先,顧繁握住周闖的手笑著說:“不好意思,我這人占有欲太強,受不了別人碰我家陶然。” 顧繁的話讓陸陶然驚得差點眼珠子掉下來,這小子什么時候?qū)W會說這種rou麻話了?是不是半夜偷看了小說? 周闖這人不怎么樣,顧繁也不是省油的燈。 握手的時候,顧繁差點把周闖的手骨給捏碎了。 畢竟是顛勺的,手勁兒大得很。 放手之后,周闖的手通紅,陸陶然掃了一眼,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周闖吃了虧,心里不得勁,喝了口酒,又挑事兒。 “沒想到你還帶男朋友來了?!敝荜J說,“邵博今天也要過來,到時候你可得給他好好介紹介紹?!?/br> 顧繁支棱耳朵聽著,等那個周闖走開了,他湊到陸陶然耳邊問:“邵博是誰?” “我同桌?!?/br> 懂了。 顧繁冷笑:“原來是他。” 陸陶然這會兒還沒從顧繁剛剛的表現(xiàn)中回過神來,不得不說,顧繁帥起來也真是挺要命的,這個平時滿腦子只有做飯的助理搖身一變倒是比他更像霸道總裁,還挺……帶感的。 陸陶然春心有點萌動,但又不愿意承認。 “走吧,過去找個地方坐會兒?!标懱杖唤裉觳淮蛩愫染?,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帶著自己的假男朋友在這些人面前轉(zhuǎn)一圈,讓他們知道自己過得特好,比他們?nèi)魏我粋€人過得都要好。 但眾所周知,三歲看到老,十幾歲就不做人事的家伙長大了也大概率不會做人。 陸陶然跟顧繁剛在沙發(fā)上坐定,周闖就帶著幾個人拿著酒過來了。 “來都來了,跟大家好好聊聊?。 敝荜J坐在陸陶然旁邊,往他面前的酒杯里倒酒,“這些年沒見,大家都挺惦記你的?!?/br> 陸陶然皺起了眉,他發(fā)現(xiàn)自己討厭一個人的話,連這人身上的氣味他都會跟著一起討厭。 他慢慢往顧繁身邊靠,盡可能想要離周闖遠一點。 顧繁見狀,立刻起身跟陸陶然換了位置,拿起酒杯笑著對周闖說:“今天有幸跟大家認識,我們家陶然不能喝酒,我替他先跟大家喝一杯?!?/br> 顧繁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后對周闖說:“陶然很少跟我提起中學(xué)時候的事,我還挺好奇的,你們給我講講唄。” 他這么一說,周闖他們來勁了。 陸陶然緊張地想說什么,但被顧繁抓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