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他當(dāng)天晚上還夢見了她。

    說的準(zhǔn)確一點(diǎn)，是墜入了她的夢境。

    和過去的無數(shù)個夢境一樣，布魯斯·韋恩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穿著蝙蝠俠的制服站在這里了。他花了一些時間去確認(rèn)情況，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過去被卷入夢境中時一定會在他身邊的人卻沒有出現(xiàn)。

    他沉默了幾秒鐘，才確認(rèn)了自己正處于一個完全陌生的夢中。

    他正站在一個游樂園的入口處。

    托某位知名不具的阿卡姆常駐罪犯的福，蝙蝠俠對游樂園的惡感極高，以至于他剛進(jìn)來時都懷疑自己這次是不是闖進(jìn)那個家伙的夢，甚至下意識摸出一把蝙蝠鏢藏在手中，做足了戰(zhàn)斗準(zhǔn)備。

    但是很快他便意識到，這里不可能是小丑的夢。

    以小丑一貫的惡趣味來說，這個游樂園實(shí)在是美好得太正常了。沒有古怪嚇人的吉祥物，沒有牙齒鋒利的兔子玩偶，沒有塞滿了笑氣的滴血?dú)馇?，也沒有一看就讓人不安的鬼屋迷宮……總之就是陽光明媚，天空蔚藍(lán)，漂浮著棉花糖一樣粉粉的云朵，到處都滿開著五彩繽紛的鮮花，連道路兩旁的綠植都生得郁郁蔥蔥、生機(jī)勃勃。

    游樂園里回響著輕快的音樂，霓虹招牌與彩燈盡情地閃動著絢麗的光輝，如此光彩奪目，如此歡欣愉快。

    小丑絕對做不出這樣的夢。

    蝙蝠俠可以斷言。

    “這里是我的夢。”

    一道熟悉又悅耳的女聲從上方傳來，蝙蝠俠抬頭看去，不知何時，娜娜莉·蘭佩路基已經(jīng)坐在了鐵藝裝飾的鐘樓上。她穿著一身小禮服風(fēng)格的黑色長裙，式樣簡約，設(shè)計高雅，越發(fā)顯出她肌膚雪白，鎖骨纖細(xì)。黑色的裙擺像是盛開的花朵一般，和她亞麻色的長發(fā)一起，隨著拂過鐘樓的風(fēng)輕輕搖動。

    年輕的女性垂下她白皙秀麗的面龐，紫色的眼睛像是寶石一樣澄澈而又明凈，帶著盈盈的笑意向他看過來。而后，像是為了證明她自己的話語一樣，她抬起纖細(xì)的手指，遙遙向著遠(yuǎn)方一指。

    巨大而精巧的摩天輪就這樣從天而降，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她所指的地方，夢幻的彩燈齊齊亮了起來，像是剛剛睡醒的眼睛，不住地?fù)溟W著。

    “歡迎來到我的游樂園?！?/br>
    她孩子氣地?fù)u晃著雙腿，自高處對他宣告。

    “……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有這種興趣?！彼挚戳艘谎厶焐险褚粓F(tuán)棉花糖一樣被捏來捏去的云朵，“我是說，我從來不知道你這么喜歡游樂園。”

    “因?yàn)榈貌坏降挠肋h(yuǎn)在……咳，我是說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br>
    娜娜莉輕輕哼了一聲，而后又一次揮動手臂，像是樂隊(duì)指揮在調(diào)度自己的樂團(tuán)一樣，她也指揮著那些糖果色的房子、透藍(lán)澄凈的海底隧道、造型甜美的鏡宮落在地上，組合出一個更漂亮的樂園。

    “其實(shí)你來得太早啦，再晚來一會兒這個夢境才能筑好——你今晚睡得比平時更早呢?！?/br>
    “是你今晚睡得太遲了?！辈剪斔埂ろf恩抱起雙臂，又一次產(chǎn)生了嘆氣的沖動，“熬夜可不是好習(xí)慣?！?/br>
    她作為一個正?！龋胀癖妬碚f，她的夜間時間表經(jīng)常能和蝙蝠俠對上就是最大的問題了。

    “這話只有你沒資格說吧?！蹦饶壤驈纳戏綊亖砹藨岩傻囊谎?。

    蝙蝠·一天只睡4小時·他到底為什么還沒有猝死·俠：“………………”

    “不過算啦?！彼Σ[瞇地放下手，輕輕理了一下自己黑色的裙擺，“今天我超級生氣的，都是因?yàn)槟?，所以你要?fù)責(zé)哄我開心才行?！?/br>
    蝙蝠俠完全不知道這口從天而降的黑鍋到底是怎么來的，他抬起頭來，略帶幾分不解地看向鐘樓上的少女。

    見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在哪，娜娜莉的聲音也危險了幾分。

    “你今天其實(shí)想著再也不要來見我了對吧？”她氣哼哼地?fù)芘艘幌伦约旱拈L發(fā)，“我很生氣哦，超級生氣的。都是你的錯，你必須負(fù)起責(zé)任來?！?/br>
    蝙蝠俠：“………………”

    要糟。

    他從未有過這么明確的預(yù)感。就算是阿爾弗雷德沒收他的小甜餅的時候也沒有過。

    游樂園的大門在他背后轟然關(guān)閉。

    伴隨著刷拉拉的鎖鏈運(yùn)行聲，連門鎖都給你焊死的那種。

    黑衣的少女已經(jīng)在鐘樓上站直了身體，像一只羽毛鮮麗的鳥兒一樣，稍稍合攏了雙臂，對他露出燦爛到不像話的笑容。

    “接下來你要一直陪我玩才行?！彼p盈地在鐵質(zhì)的月亮上轉(zhuǎn)了個圈，“玩到我再次高興起來為止。不然就不放你出去。”

    一、二、三——

    “先從抓到我開始吧。”

    女孩俏皮地沖他眨了眨眼睛，而后像鳥兒一般輕盈地從鐘樓上躍下。

    ……

    ……

    ……

    布魯斯·韋恩在這一晚領(lǐng)悟到了一個沉重的教訓(xùn)。

    ——不要得罪女孩子。

    不管她平時表現(xiàn)得多么溫文爾雅、溫柔治愈、溫和可親都不行。

    不然你不會想知道她們私下里都在想什么，又想對你做什么的。

    有的人面上在對你撒嬌微笑，其實(shí)心里早就給你準(zhǔn)備了一個記仇小本本，上面一條一條記載了你的斑斑劣跡，打算總有一天對你清算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