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終于緩慢拼湊出了死亡的全部經(jīng)過，他是如何受騙，又是如何被恥笑和折磨，在他死亡之后，小丑又是怎樣的——再一次的——被蝙蝠俠關(guān)進(jìn)了阿克漢姆精神病院。

    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好像人們已經(jīng)默認(rèn)了這個觀點(diǎn)，小丑就是個危險(xiǎn)的精神病罪犯，他就是會到處流竄這做盡壞事，可我們依然得懷抱著人道主義的精神讓他活命，因?yàn)橐粋€人沒有權(quán)力殺死另一個人……

    沒有人有權(quán)力殺死小丑。

    可小丑——他看起來有權(quán)力殺死任何人。

    憤怒不能形容他當(dāng)時的心情，可杰森依然勉強(qiáng)保持著冷靜。

    他知道蝙蝠俠在面臨這樣的選擇時也會無比痛苦，他知道不殺人是蝙蝠俠的原則。他的導(dǎo)師一貫如此，他從很早起就不得不接受了這樣的教導(dǎo)，他不完全認(rèn)同這個觀念，但他尊重蝙蝠俠，即使死亡的是他自己……

    這些想法在發(fā)現(xiàn)第三任羅賓后變得那么蒼白無力。

    距離他死亡才不到一年，距離他的死亡才只有半年，第三任羅賓？！

    杰森不再為蝙蝠俠找借口了，他的血液在身體中凝固，怒火已經(jīng)將他變成了地獄本身，這時候他應(yīng)該有很多想法，可實(shí)際上他根本想不到什么，愛，或者恨，這些情緒不是第一時間出現(xiàn)的，第一時間出現(xiàn)的是徹骨的寒冷。

    直到冷得發(fā)起抖來，杰森才意識到那是他的怒火將他燙傷。

    但在所有的記憶中都沒有“meimei”出現(xiàn)，沒有這個長相酷似布魯斯的女孩兒。

    她的臉頰上布滿了病態(tài)的紅暈，有些位置像是剛剛被扇了一巴掌般浮腫，她還緊緊閉著眼睛，抿著嘴唇，眉頭擠在一起……這所有疊加起來之后，她依然漂亮得惹人憐惜。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有一個“meimei”。

    一定要說的話，芭芭拉勉強(qiáng)算是他的jiejie，可布魯斯也沒有收養(yǎng)芭芭拉，他們之間更是從不以姐弟定義彼此。

    將他們聯(lián)系在一起的，是“蝙蝠俠的助手”這個身份。

    “你是誰？”杰森終于問出口。

    冷靜，這也許是個奇怪陰謀的開端，雖然杰森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什么人在得知蝙蝠俠的真實(shí)身份后，還開這樣的詭異玩笑。

    是小丑嗎？可小丑現(xiàn)在還在阿克漢姆，從未傳出過他有任何逃獄行動。

    回到哥譚后他做了很多針對蝙蝠俠的工作，也始終在刻意隱藏身份，不過蝙蝠俠也不愧是蝙蝠俠，在他完全拿下整個哥譚的黑幫前知道了“紅頭罩”的真實(shí)身份。

    杰森拒絕去回憶之前和蝙蝠俠的對毆，更對蝙蝠俠那老一套的說辭嗤之以鼻。

    可是這個“meimei”的出現(xiàn)……卻又讓他對自己的記憶，和他所查到的資料產(chǎn)生了強(qiáng)烈的懷疑。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他拼湊起來的過去嚴(yán)絲合縫，這就意味著這些過去中沒有一丁點(diǎn)被忽視的地方能塞得下這個“meimei”，她的出現(xiàn)打破了他的憤怒和自信，也令他茫然失神。

    難道真的是他記錯了過去，而他現(xiàn)在所做的復(fù)仇，其實(shí)都是因?yàn)樗艿搅似垓_？

    杰森扣上了“meimei”的面具。

    “溫。”溫說。

    她試探著慢慢地放下手來，一直舉著雙手也是很累的好嗎，而且手舉起來，就得把手掌露出來好表示自己沒有武器和攻擊意圖，兩只手全部暴露在哥譚的空氣里感覺特別難受，現(xiàn)在她手上肯定都起疹子了。

    溫蒂的二哥果然沒阻止她的動作，還稍微往后退了一點(diǎn)，給兩人留出了更多的安全距離。

    他的視線停在溫紅腫的手上，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小紅泡和汗?jié)竦暮圹E讓他的神色有點(diǎn)古怪。

    “這是怎么回事？”他問。

    “濕疹。”溫解釋。

    “這東西剛才還沒有。”

    “是急性濕疹，成因很復(fù)雜，一部分是因?yàn)槲覍Ψ蹓m過敏，一部分是因?yàn)槲业纳窠?jīng)高度緊張……”溫說，她控制不住地抓著手背，焦躁得腳趾摳地，“我很容易長這東西?！?/br>
    杰森莫名內(nèi)疚起來。

    他打量了溫一圈，心想這樣子看不出來有什么攻擊力，就收起手槍，用一種不容辯駁的口吻說：“你跟我來。”

    溫對跟著二哥走這件事沒意見。

    她說：“那我得和我的朋友說一聲。”

    “誰跟你一起來的？”杰森頓時警惕起來。

    蝙蝠？不，不可能，如果是蝙蝠根本不可能放任溫一個人站在他的墓碑前面；會做出這種紳士舉動的，難道是夜翼？可夜翼最近被泰坦的工作纏得厲害；最有可能的人選就是安格替代品，但那小子很聽蝙蝠的話，不太可能私自帶著“jiejie”過來……

    溫說：“巴里。巴里·艾倫。”

    杰森的思考戛然而止。

    他陷入了困惑。

    閃電俠？為什么是閃電俠？他為什么要陪著溫過來？蝙蝠沒意見？怎么可能？

    還是蝙蝠最近忙著什么事所以由閃電俠暫時接手負(fù)責(zé)保護(hù)溫的安全？可這不是蝙蝠做事的風(fēng)格，還是說，這是溫的個人行為，她是瞞著蝙蝠俠過來的？

    杰森直覺認(rèn)為是后者，而且會來看這個假墳……也能變相地說明溫并不在“家族事業(yè)”核心位置。

    只是溫看上去并不吃驚他不認(rèn)識她，這又讓杰森不知道該怎么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