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覺得這是負(fù)擔(dān)?！蓖心岷敛华q豫地說。

    娜塔莎幾乎同時發(fā)來這行字：不要說你不覺得這是負(fù)擔(dān)。

    康納說：“好的，她更愧疚了，謝謝你給她的痛苦添磚加瓦?！?/br>
    托尼：“……”

    他憋屈得要死，同時也感到束手無策。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遇到這種不知道該怎么下手才對的情況了，他可以戰(zhàn)斗，他可以忍耐，他可以做很多事，但像是這樣，他做的任何一件試圖給出幫助的事都只是造成更多的麻煩？

    他沒有遇到過。

    這簡直就是反人類的。

    “這種事很難搞?！笨导{的態(tài)度依然很輕松，他用閑聊般的口吻說，“在朋友陷入困境的時候，我們要么提供幫助，要么提供陪伴，最好的是提供理解?！?/br>
    “但對于溫，你提供給不了任何有效的幫助，你提供的陪伴加劇了她的困擾，而你永遠(yuǎn)不可能理解她——因為她生病了，而你沒病，這種鴻溝是不可跨越的?！?/br>
    “一定有什么辦法……”

    “不?！笨导{平靜地反駁道，“事實是，沒有辦法?！?/br>
    他說：“最讓她痛苦的就是你們都說‘一定有什么辦法’?！?/br>
    第86章 溫和忘記－重新開始

    托尼忍不住說：“聽起來你很了解溫的情況啊?！?/br>
    “我不是了解她的情況, 我只是很多時候也會有類似的感受。”康納說，“周圍發(fā)生的事情都圍繞著我，但好像又和我完全無關(guān)……比如我暫時離開超英團(tuán)隊的事情，我的身份很尷尬, 不值得信任, 可是所有人都對我的選擇保持了默許?！?/br>
    托尼立刻聽懂了：“促使他們保持信任的不是你, 而是超人?！?/br>
    “對, 而且這件事永遠(yuǎn)得不到解決?！笨导{說, “我當(dāng)然可以做出一些事情來證明自己, 但我為什么要做些什么證明自己？就因為我無法選擇的出身？這很不公平, 我要求的又不是加入什么偉大的組織, 成為偉大的英雄, 我更希望能不受打擾地享受普通的人生。其他普通人可不需要做什么去‘證明’他們是普通人?！?/br>
    “你擁有一半氪星人血統(tǒng)。”托尼指出了重點。

    然后他醒悟過來。

    “這是個無解的死循環(huán)，對你們來說都是?！蓖心徉卣f，“所以……雖然不盡其然, 可你確實能明白要怎么去面對溫的困難?！?/br>
    “……現(xiàn)在你就把我想象得太好了，斯塔克先生, ”康納尷尬地咳嗽起來，“我僅僅是知道該怎么面對她的情緒, 但她的病情還是需要專業(yè)的人員來應(yīng)付的, 我可處理不了她的幻覺?！?/br>
    有句話康納藏在心里沒說——雖然, 他也不覺得溫的幻覺是多嚴(yán)重的大問題。

    只要她不因為幻覺去傷害別人或者她自己。

    要知道，活在想象和童話中是件許多人求而不得的事情。

    娜塔莎打字：問他能不能想辦法讓溫接受專業(yè)系統(tǒng)的治療。

    不過托尼選擇無視娜塔莎的話, 他說：“溫就交給你了。讓她開心點就好, 我對她沒什么要求和期待。”

    “這就是最難實現(xiàn)的要求和期待了！”康納沒好氣, “就這樣吧，斯塔克先生?！?/br>
    他走到窗前, 仰頭注視著天空。不論地面上發(fā)生了多少事情，那些美麗的極光都只是靜靜地閃耀著，肆意地展示著自己——它們知道自己擁有多少觀眾嗎？它們知道自己落進(jìn)人們的夢嗎？

    康納沒有接著想下去。

    他輕輕合上了窗。

    溫半醒半睡地躺著，將頭埋進(jìn)枕頭里，卻怎么也逃不開那些奇詭的幻想。

    直到一個聲音打破了一切。

    “我早就問過你有沒有好好吃藥?！睖氐僬f，“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不怎么樣。”溫小聲說，“我在想你到底存在不存在，或者說你只是另一種形式的幻覺和幻聽？”

    “好想法。”溫蒂輕輕笑了一聲，“你覺得我是真實的嗎？”

    溫說：“我覺得你是?！?/br>
    溫蒂沉默下來：“……這樣啊?！?/br>
    “你聽起來有點失望。”溫說，“還是說你更希望我把你當(dāng)成幻覺？”

    “當(dāng)你剛剛出現(xiàn)的時候，我覺得你只是幻聽?！睖氐僬f，“后來我覺得你是幻覺和幻聽。到最后，我開始覺得你真實存在，而你也確實開始——存在了。我早就分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也許我也希望你和我有相同的困惑?！?/br>
    溫睜開眼睛看過去，溫蒂就站在衣柜前，正小聲哼著天鵝湖的某一章節(jié)。

    她看起來依然容光煥發(fā)，唇邊帶著很淺的笑意，穿著條黑紅為主色的刺繡長裙，袖口和領(lǐng)口都鑲嵌著金線。

    溫說：“我越來越搞不懂我們這到底算是什么情況了?！?/br>
    “那你還堅持你的看法嗎？我是身體的主人，你是無意間醒來的后來者？”

    “對?！睖乜隙ǖ卣f，“我堅持我的看法?！?/br>
    “也許你是錯的?！睖氐僬f。

    她的口吻帶著調(diào)侃，讓人分不清她這么說是認(rèn)真的還是開玩笑，她的神色里仿佛有點挑釁的成分，這讓她的話更加真假難辨。

    溫思考了一下，說：“我不是。我是對的?！?/br>
    溫蒂看著她，數(shù)秒后，她說：“你沒錯，溫。你是對的。”

    堅持你的想法，溫蒂想，就是這樣，堅持自我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要相信其他人的判斷，他們不知道我們的情況，他們不理解我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