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英雄。

    為什么這個秘密身份能讓布魯斯那么舍生忘死，那么拋棄一切，那么沉迷和上癮？

    溫覺得自己永遠理解不了，這種思維上的隔閡強烈清晰到她無法忽視。

    也許是她不想忽視，她為了保護自己的快樂已經(jīng)忽視了太多東西，她不能忽視更多，否則快樂也不過是空談。

    超級英雄究竟有什么讓人著迷的點？

    康納就放棄得很輕松啊，也有很多有著超能力的人沒有成為超級英雄，而是努力融入普通人之中，成為他們的一員。

    “我們將成為標桿。這才是蝙蝠俠的本質(zhì)，我并不完全是在追求正義的勝利，追求公正與和平本身?！辈剪斔箾]有沉默太久，他幾乎立刻就給出了自己的回答，“我追求的是——告訴哥譚里的所有人，即使正義不一定勝利，依然要追求正義。即使公正與和平永遠不可能長久地存在，或者這兩者根本就不存在，也依然要追求公正與和平?！?/br>
    “那你自己呢？”溫反問，“標桿之后呢？”

    “我不重要。”布魯斯冷靜地說。

    但話剛出口他意識到了他不該這么說，因為如果他本身不重要，那所有和他本身有著聯(lián)系的人呢？

    如果布魯斯·韋恩這個人不重要，只有蝙蝠俠才重要，那么完全不參與到蝙蝠俠的事業(yè)，甚至完全不知道布魯斯·韋恩就是蝙蝠俠，僅僅和布魯斯·韋恩有所聯(lián)系的人呢？

    溫同樣冷靜地點了點頭，說：“這就是我們一直想問但一直沒有問的問題的答案?！?/br>
    她看了一眼身側(cè)，然而并沒有看到溫蒂。

    就知道溫蒂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出現(xiàn)。溫蒂不想面對這些，她越是聰明和敏感地意識到事實如何，就越是不愿意去面對它們。

    沒關(guān)系。溫蒂可以不面對。溫蒂是可以退縮和逃避的，溫蒂可以假裝不存在，假裝看不見和聽不到。

    但她不能。

    溫注視著布魯斯，說：“我不重要。”

    “……”

    這就是所有遷就、所有溺愛、所有沉默的緣由？因為在理智中清楚地知道溫蒂不重要，清楚地知道溫蒂注定會被排除在外，于是給了她更多的容忍，更多的原諒。

    那個溫沒有想到具體細節(jié)的夢忽然清晰起來。她忽然意識到了那個夢中到底講述了什么，不，不僅僅是她醒來前的那個夢，她所有的夢其實都在講述同一件事，感受同一種情緒。

    原本家應當是個溫暖的地方。原本應該在家里感受到完全的愛和包容，完全的理解和鼓勵。

    最起碼，家也該是讓人能放松下來，好好休息的地方。

    或者最基礎(chǔ)的，家讓人不會害怕自己被拋棄，家是錨點和歸屬。

    但每一個夢，都在講述同一件事。

    家是寒冷，家是令人迷惑的愛，家是無法理解對方和不被理解，家是虛假的鼓勵和安慰，家是從不放松、高度緊張，家是不得安眠無法入睡。

    家是她被拋棄的地方。

    “請不要這么說?！辈剪斔拐\懇地注視著溫的雙眼，“請不要下這終結(jié)論，不重要的是我而不是你，我不重要，所以你才更重要。蝙蝠俠的任務就是確保你們的安全和穩(wěn)定，你不知道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不是因為你不重要，而是因為你不合適……”

    他停了一下，在溫的眼神中感到難以繼續(xù)解釋下去。

    他只好說：“對不起?！?/br>
    溫望了他一會兒，慢慢地回答：“為什么要道歉？這又不是你的錯。你也不是他?！?/br>
    “但我希望成為你的父親，不是‘離開自己的世界后勉強找到的替代品’，而是‘你的父親’，完整的、真正意義上的父親。”布魯斯說，“我必須承擔你對父親的憤怒。我不是他，但我愿意成為他，也包括他過去犯下的錯誤。”

    溫偏頭看著他。

    “其實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他過。你們雖然長相和經(jīng)歷都很像，但完全不是同一個人，很多細節(jié)都在說明這一點。而且你知道嗎？他不會做飯?！睖卣f，“他炸過廚房。”

    “那看來我比他更完美?！?/br>
    溫雙手抱胸，發(fā)出一聲有點敷衍的應答：“嗯——”

    “怎么？”

    “他比你冷酷一些，話更少一些，表情也更冷淡一些?！睖卣f，“他從不和我談話，我感覺他對我的哥哥們也是這樣……但你會和我們談話，而且是主動的?！?/br>
    “這樣不好嗎？”布魯斯笑起來。

    果然，他和另一個世界的布魯斯有著微妙但不小的差距，他比溫蒂的父親多笑，也更柔和。

    明明他們的經(jīng)歷相差無幾。

    “很好啊?！睖鼗卮穑猜冻鲆粋€笑容，“不是很好，是非常好?！?/br>
    好到她有了一種奇特的想法。

    第146章 溫和掛畫－太多蝴蝶

    紐約。

    娜塔莎最后檢查了一遍冰箱里的儲存, 確定里面的食材都足夠新鮮，把過期的牛奶和酸奶都丟掉，最后合上了冰箱的大門。

    原本她都不打算再繼續(xù)做這些了，溫在哥譚, 暫住在這里的康納也跑去了哥譚, 兩位主人都離開之后, 這間房子完全就只是一座空屋, 根本不需要她來照管。

    但她還是繼續(xù)過來了, 因為康納時不時會回來拿點東西。光是拿也就算了, 他拿完也不往里面補, 真當冰箱是免費永動生產(chǎn)機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