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納明智地選擇了繼續(xù)保持安靜。

    溫哼了一聲，說：“總是溫蒂。算了，我也習(xí)慣了，溫蒂就溫蒂吧。布魯斯聽他說溫蒂是什么反應(yīng)？”

    康納咳嗽一下，說：“沒反應(yīng)?！?/br>
    布魯斯只是微妙地省略了對溫的稱呼，只用“她”這個字而已。

    這話就不用說了，說出來只可能惹溫生氣。雖然溫其實(shí)還沒生過氣，她的脾氣好到幾乎沒脾氣的地步，在一起那么長時間，康納都沒見過溫不太高興的時候。

    但他就是知道這話說出來會惹溫生氣。

    可惜溫還是生氣了。

    她生氣也氣得不動聲色。

    “……真行?！彼χf，又重復(fù)道，“他們——可真行?！?/br>
    康納眼觀鼻鼻觀心，打定主意不摻和到這里面去。

    這叫什么事??？溫和她的兩個父親有矛盾，他還能說什么？他說什么都里外不是人。

    “睡覺?！睖赝采弦惶?，“不去了，睡覺?！?/br>
    康納張了張嘴：“……”

    他非常識相地什么都沒說。

    但溫的炮火卻對準(zhǔn)了他，氣勢洶洶地問：“你怎么不說話？”

    “我——”康納頓時恨不得把溫送到那兩個正吵得厲害的布魯斯面前，讓正處于憤怒狀態(tài)的溫吊打兩個布魯斯，“我不知道說什么，寶貝兒?！?/br>
    “你平時不是挺會說話的嗎?！?/br>
    “這不一樣啊?！?/br>
    “哪里不一樣了？”溫笑著說，“不就一個是我的父親，一個是我的父親？”

    這完全不一樣??！和你說話，跟和你兩個父親說話，完全不一樣啊！哪里都不一樣啊！根本沒有半點(diǎn)一樣的地方??！

    康納猶豫了又猶豫，斟酌了又斟酌，終于還是在溫的目光里無奈地說：“就算我覺得他們有什么不好，我也不能隨便說他們的壞話吧?！?/br>
    溫終究還是放過了康納。

    “算了，讓他們吵?！睖芈唤?jīng)心地說，“我睡了。熬了好幾天，真沒勁。”

    明明是她一早就料到的發(fā)展。

    然而，事情真的順著她的預(yù)料發(fā)生了，卻又難免感到意興闌珊。

    第151章 溫和愛語

    半個心臟

    韋恩說：“我來這不是為了和你吵架的?！?/br>
    “她來這里也不是為了見你的?！辈剪斔够鼐吹?。

    他懶洋洋地靠坐在沙發(fā)上, 看似放松，可在場的兩位蝙蝠俠都知道，表面上的放松并不代表他們的反應(yīng)會因此變慢。甚至因?yàn)檎龑χ诺木褪橇硪粋€自己，他們的神經(jīng)和肌rou都加倍地緊繃著, 做好了隨時暴起的準(zhǔn)備。

    正是因?yàn)樗麄儗ψ约骸Ψ竭^于了解, 對話反而進(jìn)行得尤為艱難。

    沉默才是主色調(diào)。

    然而連沉默也維持不了太久。這場會面的氣氛十分復(fù)雜, 可細(xì)細(xì)想來, 似乎又只剩下“尷尬”這個詞能一語概括。

    布魯斯率先服了軟：“她剛來這個世界, 在外面胡亂嚷嚷著詆毀我的名譽(yù)的時候, 我還以為她是一個龐大陰謀的序章?！?/br>
    “……”

    “你真嚴(yán)肅。”布魯斯微微地笑了, 甚至開了個玩笑來緩和氣氛, “雖然我一直被公認(rèn)為最嚴(yán)肅的那個, 但在你面前，我的嚴(yán)肅好像就有點(diǎn)讓人覺得不過如此了。”

    “……你和我想象得差不多。”韋恩回答。

    他和布魯斯對視了一會兒，坐到了布魯斯的對面。

    “你沒有穿制服。”布魯斯說, “為什么？”

    “這不是一個任務(wù)?！?/br>
    布魯斯說：“那你還得脫掉你穿在心里的制服才行。溫柔點(diǎn)，活潑點(diǎn), 像個真正的父親點(diǎn)?！?/br>
    “……”

    韋恩有點(diǎn)受不了布魯斯的風(fēng)格。

    “我有不少她剛到這個世界不久的錄像，你應(yīng)該先看完再做打算?！辈剪斔拐f, “跟我來吧?！?/br>
    韋恩拒絕說：“我都看過了。”

    “但你還是堅(jiān)持叫她溫蒂?！?/br>
    “……她就是溫蒂?！?/br>
    布魯斯高高地挑起眉梢：“我完全明白她為什么會這么迫不及待地從她誕生的世界逃走了?！?/br>
    這句話挑起了韋恩的怒火, 他猛地抬起頭, 冷冷地注視著布魯斯，一字一頓：“你什么都不知道?！?/br>
    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 你不知道溫蒂對這個家庭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 你不知道溫蒂經(jīng)歷了什么，你不知道我經(jīng)歷了什么。你只知道她逃走了, 你只知道她的痛苦，你只知道……

    ……你只知道放手會讓她快樂。

    難道我不知道？

    布魯斯打量著溫的父親，盡管他們有著一模一樣的臉和極其近似的氣質(zhì)，可任何一個真正了解他們的人都能輕而易舉地將他們兩人區(qū)分開來。

    韋恩的身上帶著更為沉郁和危險的氣息。他的冰冷和堅(jiān)定里帶著混亂的成分，最為混亂的那種混亂——對自身的認(rèn)識、對世界的本質(zhì)產(chǎn)生了疑惑和迷茫的混亂。

    而這種沉郁和危險，這種混亂，卻又和溫那么相似。

    “當(dāng)我第一次親眼見到她的時候，她犯病了?！辈剪斔拐f，“她把我痛罵了一頓，用詞倒是很溫和，只是反復(fù)列舉各種細(xì)節(jié)來說明‘她討厭我’?！?/br>
    “這不是她真正的意思?！?/br>
    “我當(dāng)然明白這些話不能單純從字面上理解?！辈剪斔拐f，端起茶壺，為遠(yuǎn)道而來的不速之客倒?jié)M茶水，輕輕將茶杯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