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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恩知道布魯斯在說誰,但他條件反射地問:“誰?” “可能是過來和我商量她以后的工作,也可能就是閑得無聊了過來看看。她做事向來沒什么計劃?!辈剪斔巩斎粵]回答這種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也許我應(yīng)該把空間留給你們?!?/br> 他說到做到,沒等韋恩拒絕就站起了身,走向辦公室特地留出的暗門。 很難說這是不是韋恩縱容的結(jié)果,盡管韋恩本人確實認定自己在這一刻大腦空白,以至于完全沒能做出任何反應(yīng),但等他回過神,他已經(jīng)像布魯斯一樣端坐在辦公室后,在文件下方留下了一串漂亮的簽名。 溫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了布魯斯的辦公室門前,敲了敲門,沒等里面的人應(yīng)聲就推門走了進去。 “早上好?!彼f,語氣輕快,“真少見,你居然一大早就過來上班了?!?/br> 韋恩停頓了一下,回答:“我也不總是讓提姆和盧修斯代替我工作?!?/br> “現(xiàn)在才來解釋你沒有過度壓榨養(yǎng)子和下屬也太晚了吧,干脆直接承認自己就是個黑心老板有什么不好的?”溫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在待客區(qū)翻出袋茶包,給自己泡了杯茶,“你要喝茶嗎?” 韋恩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們對坐著喝茶,溫縮在沙發(fā)里,把杯子捧在手心,愜意地小口抿著,韋恩多半時間都在觀察溫,小部分時間才會喝茶。 這段時間里的沉默并不沉重,相反,氛圍愉快又安寧。 完全是由溫的姿勢和態(tài)度決定的、和過去一模一樣的愉快和安寧。 這才是她給韋恩的真正感受。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剛發(fā)生了什么、經(jīng)歷了什么,她永遠這樣快樂。 這當然不正常,并且絕對不可能用簡單的“天性樂觀”來解釋。要樂觀到什么程度,才能在被綁在炸藥堆中,經(jīng)歷過敏帶來的幾近窒息的數(shù)小時,又和小丑共處,在生死一線間撕開他的胸膛,啃食掉小半個心臟后,依然保持著那樣濃烈到刺目的快樂? 她不正常。這是絕對能確定的。 唯一模糊的只是她究竟不正常到了什么地步,這種不正常又會令她做出什么舉動。 偏偏這又很難量化——人的舉動并不是數(shù)學題,有準確的數(shù)字做解。對于她,另一個絕對能確定的是事實是,當事態(tài)發(fā)展成極端狀態(tài),她也一定會給出極端的反應(yīng)。 她幾乎沒有可能不在未來經(jīng)歷其他極端事態(tài)。 那么,她就幾乎沒有可能是個穩(wěn)定的因素。 她幾乎沒有可能不身處危險,并因為自己的身處危險而變得危險。 那么,她就幾乎沒有可能不危險。 將每一種可能存在的危險萌芽都嚴密地監(jiān)控起來,在火苗剛開始冒煙時掐滅火星,這正是蝙蝠俠能以凡人之軀戰(zhàn)斗至今的原因。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發(fā)生可能,也必須視為百分之百會發(fā)生的事來做好準備、制定對策。 因此,蝙蝠俠最終得出的結(jié)論是——她不穩(wěn)定,而且危險。 這并非是他第一次做出這樣的判斷,然而這一次卻尤為特殊和艱難。身為父親的那部分在他心中掙扎和顫抖,屬于蝙蝠俠的那部分則毫不留情,控制著他去選擇他唯一能選的反應(yīng)。 多年來他無數(shù)次質(zhì)問自己:這么做是對是錯? 每一次,他都回答:這是必須做的。 永遠懷疑,永遠警惕,永遠冷酷,永遠考慮最糟糕的發(fā)展和結(jié)果。 人性如此復雜,最高尚的人也會在痛苦中作惡,最惡毒的人偶爾也會做點好事;如果事情向好的方向發(fā)展,那當然皆大歡喜,他耗費的精力和時間依然是物有所值的保底方案,可如果事態(tài)不可抑制地下滑,蝙蝠俠的先見之明就會派上用場。 他需要判斷出整件事可能下滑的每一個方向,而只有足夠接近人性的黑暗面,才能巨細無遺地推斷出每種可能。 他要足夠黑暗和殘忍、足夠不相信人性之善才能推斷出這些可能——可他所在做的事,卻又恰恰正源于心中的善意。 這樣的拉鋸戰(zhàn)在蝙蝠俠的心中從未停止過,也時常令他周圍的人和他自己感到恐懼與不安。 他必須為自己確立一條絕對不可逾越的準線,這條線是永恒的準則,幫助他在痛苦的拉鋸中保持自我。 他堅持這原則那么多年從未更改,絕不會因為私人的情感就將它棄之不顧。 甚至沖擊這份原則的情感越是強烈,他就越是要嚴苛地遵照原則;正如同越是值得相信的理由、越是光輝完美的信念,蝙蝠俠就越是要去懷疑一樣—— 這才是所有“備用方案”存在的意義:為那些所謂的“不可能”兜底。 “你在想什么?”溫忽然問。 韋恩想說他在想之前處理過的那幾份文件,話到口邊卻變成了另一句:“哥譚。這座城市。” 溫把一條腿壓在屁股下面,若有所思看著韋恩,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哼嗯”。 她說:“你是完全沒打算掩飾你到底是誰,還是自信地覺得我沒辦法分辨出你和布魯斯的區(qū)別?” 短暫的離別時光還不足以令她的外表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韋恩想,但她確實從頭到腳都不一樣了。 來這個世界之前,韋恩已經(jīng)通過萊昂納多提前得到了和她有關(guān)的許多資料,這些資料的詳盡程度,甚至會讓韋恩這樣的大師也感到輕微的戰(zhàn)栗。他自認為已經(jīng)通過那些文字和視頻對此刻坐在他面前的人有了相當?shù)牧私?,可在正正地對上她眼神的瞬間,他卻又感到了再熟悉不過的刺痛——那是一種永遠堅信著自己的“正確”的人,在意識到自己可能釀造出錯誤的苦酒時,所能感覺到的最為劇烈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