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那時候,周萋萋才徹底心灰意冷,也明白了姑母的用意。她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逼,想要恩寵就自己去掙,不然也不會把她扔到這么個地方不聞不問。 姑母那日的怒火仍舊歷歷在目,而東宮也是她自己想來的。她只能硬著頭皮生存下去。 今夜,她得知太子在重華宮設(shè)宴,變賣了自己全身上下的首飾才同那宮女換了身份,混了進(jìn)來。 周萋萋美眸噴火,舞動的更加賣力,身子也輕顫的更大勁。 她不要再過被那群下賤的太監(jiān)調(diào)戲,揩油,辱罵的日子。 這是她最后的機(jī)會了! 只能贏,不能輸! 隨著一聲嬌呵,周萋萋放飛了兩側(cè)水袖,身子朝空中躍去,雙腿開成“一字型”,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好!”不知有誰喊了聲,緊接著滿殿的男子目光都落在周萋萋身上。 動作大膽,眼神勾人,穿的也少,這若是晚上落入榻間,該是多么折磨人的小尤物。 就是現(xiàn)在了。 周萋萋找準(zhǔn)機(jī)會,一步步朝著裴瀾所坐的位置跳著舞接近,她凜起雙眸,心中盤算著距離。她要假意摔到在他懷里,在場這么多男人,最喜歡看這一出了,勢必會起哄,到那時她便借勢表露心意,說她切慕太子殿下很久了,不圖名分,只想做個妾室留在他身邊。 如此情形,裴瀾哥哥便是不想收下她,也得收下!而太子妃,更是一口銀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只要讓她進(jìn)了東宮,成了裴瀾哥哥的女人,那以后她跟阮菱之間,就是各憑本事了。她是周家女,背后有姑母在,奉儀,良娣,側(cè)妃,一步步,她全都要! 周萋萋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隨著一聲骨骼錯位的“咯吱”聲,她臉上帶著算定的得意笑容,閉上眼任自己的身子朝前方太子那摔去。 阮菱心一緊,看出了周萋萋的意圖。 裴瀾唇角噙著譏諷,心中卻在默數(shù)。 “三、二、一……” 周萋萋被一雙大掌撈了過去,隨后摟了個滿懷。感受著男子的氣息和力量,周萋萋幸福而又嬌羞的睜開眼后,卻是嚇得花容失色,瘋狂尖叫了聲:“啊……?。 ?/br> 永王被她這妖嬈的身子弄的五迷三道,大掌在腰間不住的摩挲著,笑的yin.氣:“美人啊,咱留到晚上叫?。 ?/br> “你是誰?!你快松開我!啊!”周萋萋眼見著那比自己老上十幾歲,滿臉油膩通紅的大餅子臉湊上來,抬手就是一個嘴巴。饒是如此,她胃里還是一陣干嘔,惡心的想吐。 她想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她設(shè)計的完美無瑕,怎么會被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老東西搞砸了。若是沒有她,她已經(jīng)摔在殿下的懷里了! “小娘們,還挺烈。” 永王在大楚作威作福這么多年,還沒被誰打過嘴巴,向來都是他懲罰別人的份兒,可如今這個小娘們真是不知好歹,他本打算溫柔些,憐惜些,若她懂事就封了姬妾隨他入府,現(xiàn)在看來,入府是必須的,只是這姬妾,呵……當(dāng)個被他發(fā)泄的玩物還差不多! 周萋萋連滾帶爬跑出他的懷抱,跪在大殿上,聲色哀怨:“殿下,殿下救我!” 隨著這一出鬧事兒,琴音戛然而止,滿殿的皇親國戚目光都落在周萋萋身上,伴隨著打量,看熱鬧的態(tài)度,甚至還有命婦低低笑了起來。 太子淡淡道:“你要孤救你什么?” 永王一怔,險些被搞暈了。這娘們是東宮的人?難不成是個姬妾? 這……若是跟過太子殿下,那他屬實不能要了。 周萋萋哭的可憐:“奴一心切慕殿下,還請殿下垂憐!” 太子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案,笑的漫不經(jīng)心:“若是東宮里的宮女各個都心慕于孤,要孤垂簾,那你們要太子妃怎么辦?孤成婚沒幾日,你這是擺明了置孤于難堪?!?/br> 永王狐疑問:“殿下,這是你宮里的宮女?” 太子答是。 永王身子頓時舒緩下來,堆在椅子上,鼻間嗤了兩聲,氣場頓時上來了。 太子又道:“你失手打了永王,還不快向王爺?shù)狼福 ?/br> 周萋萋跪在地上“砰砰”磕頭:“奴不知是永王,沖撞了您,還請永王殿下饒恕奴!” 永王擺手,壓根沒看她,反而是起身沖裴瀾作揖:“殿下,這小女子一身的烈性兒,實在不宜留在東宮,不知可否讓本王帶回王府好好管教,以正宮闈!” “什么?”一股難言的恐懼和冰涼迅速席卷周萋萋渾身血管。 她懵然的抬起身,隨后撕心裂肺沖裴瀾喊道:“殿下救奴!奴不要去伺候他!您要救奴?。 ?/br> 誰料,太子殿下卻只是輕飄飄一句:“那邊有勞永王了。” 永王哼了兩聲,區(qū)區(qū)一個小宮女,雖然算是有點姿色,可他既然開口要了,連圣人都要寵著他,太子殿下就更不會不給他這個面子了。 “來人。”永王吩咐道。 頃刻王府的下人便將周萋萋拖到永王身邊,男人大掌死死扣著她的腰肢,輕蔑而又得意道:“吻我。” “呸!”周萋萋沖他吐了口水,拼命掙扎道:“我是鎮(zhèn)國大將軍的小孫女,周皇后的親侄女,你敢動我?!” “呀豁!你他娘的嚇唬誰呢?本王還是鎮(zhèn)國大將軍的爹呢!” 永王滿嘴污言穢語,他生怕最恨別人威脅他,鎮(zhèn)國大將軍又如何,對于他們皇室來說,那就是臣子! 太子適時道:“永王,她確實是周皇后的侄女。” 永王滿臉冷色,重重“哼”了一聲,示意他不在乎這些。 “不過?!碧佑值溃骸按伺仁窃诶帉m對太子妃不敬,甚至險些傷了太子妃和腹中麟兒。后自請受罰,甘愿在東宮做宮女贖罪。這也便罷,可此女蛇蝎心腸,又試圖對孤下藥,如此三番兩次,孤沒賜死是念著太子妃有孕,懷著孤的嫡長子,見不得殺戮。如今,永王愿意管教倒是幫了孤。” 周萋萋面如死灰的看著裴瀾。 永王起身作揖:“多謝殿下,本王必將好好懲罰此女?!?/br> 周萋萋絕望的看著那肥膩的身軀,甚至連喊都沒有力氣,就被一把強(qiáng)吻在懷里。 鋪天蓋地的酒氣混著牙齒間惡臭的腥味一下子席間她所有的感觀。 直到昏迷前,周萋萋都想不通今晚怎么會變成這樣! 被永王搞了,她不甘心,不甘心??! 而席面的另一端,阮菱目睹了這一熱鬧,看向身側(cè)的裴瀾,小聲問道:“是殿下做的嗎?” 第60章 吻 “我會想你的。” 太子偏頭, 狹長的眼尾挑著,反問道:“菱菱心疼了?” “沒有?!比盍庀肓讼?,篤定道。 周萋萋那日差點推了她, 又給裴瀾下藥,如此歹毒的女子, 不僅傷害了她, 還傷害了她愛的男人, 她一點都不覺得可憐。縱使那永王是個年歲已高的紈绔,她也不覺得可憐。 太子愛憐的揉了揉她的發(fā)頂:“她傷了你, 這樣的懲罰孤尚且覺得輕了些?!?/br> 間接的,算是默認(rèn)了。 桌下, 阮菱小手順著裴瀾寬大的袖袍蹭了過去, 軟軟的柔夷牽起了他的大掌,低低道:“所以這便是你執(zhí)意要我參加宴會的用意?!?/br> “沒有。”太子一本正經(jīng):“明日孤就要走了, 每一息每一刻都想跟你待在一起。” 阮菱臉頰一紅, 腮邊兩個小梨渦又跑了出來。 她抿唇笑了笑,眼里和心里都想染了蜜糖, 甜甜的。 “再吃點,孤就帶你回宮?!闭f著, 裴瀾又往她碗里盛了點杏仁薏米露。 阮菱皺著小臉:“吃飽啦?!闭f完, 似是怕他反悔, 又補(bǔ)了一句:“麟兒也吃飽了?!?/br> 裴瀾眸光掃了掃她的粉面,低低笑道:“是么?可孤還什么都沒吃呢?!?/br> “那你快吃啊,我等你。”阮菱睜著無辜的美眸, 托著腮看他。 裴瀾被她單純的模樣看的,竟對心底里那一絲邪惡而感到窘迫。 他的小姑娘這樣單純,像是一汪澄澈的清泉, 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裴瀾啊裴瀾,你算是栽了! 宮宴沒有因為一個周萋萋而被打破,反而是那些舞女站在大殿上,任各位皇室貴戚挑選,若有看上眼了便摟入懷中,一夜過后便納成妾。 命婦在一旁也是敢怒不敢言,畢竟尋常官員都可納妾,更別提皇室了。而且在這種宮宴上獻(xiàn)舞的女子,多半都是頂有姿色的,被看上也是常事。 永王妃看著那昏迷不醒的周萋萋,悲哀的心甚至都已經(jīng)麻木了,左不過是后院又多了個沒有姓名的女人罷了。 可她看向那高座之上,太子殿下那樣溫柔的喂太子妃喝湯,眼里再容不下任何人,她竟然平白無端的生了羨慕之心。 太子殿下貴為儲君,那樣尊貴的身份,尚可對太子妃做到那般,再看看身側(cè)□□熏心的永王,她一時間竟不知是哭,還是笑。 王權(quán)富貴,高門大院,何其可悲啊…… “這回真的吃飽了!”阮菱摸了摸鼓起的小腹,忍不住抗議道。 裴瀾慢條斯理的替她擦了擦唇角。 “裴郎,我想回家了。”阮菱可憐兮兮的蹭了蹭他的袖子,委屈道。 “好?!碧臃鲋纳碜樱p聲道:“慢點?!?/br> 阮菱嘟囔了一句:“還不是你,平白無故,喂我吃那么多東西?!?/br> 裴瀾也只是笑笑,無奈道:“我陪你溜溜食再回去。” “清音,拿孤的披風(fēng)來?!?/br> 阮菱想要自己系帶子,可面前的男人說他來。 嘶……今日這人怎么溫柔的不像話,好像有點不正常呢。 月色如銀,遠(yuǎn)離了重華宮的喧囂,兩人一路慢悠悠散著步朝東宮走去。 阮菱身子重,走的慢些,裴瀾便也隨著她的步伐,走的更慢。 兩個人相互依偎,倒像是老夫老妻般溫暖美好。 月光將兩人的背影拉得老長,阮菱偏頭去看,月華流轉(zhuǎn),落在那人如墨的發(fā)間,輪廓越發(fā)的俊美無儔。 “在看什么?”太子突然問。 阮菱被戳破了心思,頓時轉(zhuǎn)過頭去,她指著月亮干笑了兩聲:“今晚月色真美?!?/br> 太子挑眉:“是么?可那不是有塊烏云遮住了?!?/br> “裴郎!”阮菱跺了跺腳。 “菱菱你看那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