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個解釋而已,  又有什么錯？

    或者可以不需要解釋的。

    齊燁想，只要她堅定給他一個承諾,  一個態(tài)度，這件事其實也可以翻頁過去的。

    其實這件事自始至終都不是棠梨隱瞞與否，本質(zhì)之下是她到底有沒有真的將他放在心上。

    還是只是想玩玩而已？

    這才是真正讓齊燁憤怒的點。

    ――而兩人也是在這里出現(xiàn)了長久的僵持。

    棠梨壓著唇，睫羽扇了下，那雙茶色的眸子里的情緒也被掩藏殆盡。

    在昏暗的樓梯口里更是透不進(jìn)什么光亮。

    “……先回去吧，你讓我想想，這件事我過段時間再給你答復(fù)。”

    她說到這里一頓，怕齊燁以為自己是在敷衍，找借口拖延時間。

    又悶悶補(bǔ)充道。

    “可以等到期末考之后嗎？我也報名了那個奧數(shù)冬令營，到時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br>
    “在此之前，我也想確定一些事情。”

    還有一個月的樣子便是期末了，然后就是寒假了。

    棠梨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這樣決定對不對，齊燁是這個世界的意識，只要被他接受了便不會有崩壞劇情的可能。

    可是她不確定，他會不會接受自己只是一本書里的角色，會不會接受系統(tǒng)的存在。

    更會不會接受自己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事實。

    很多的不確定，讓棠梨顧慮不前。

    系統(tǒng)說過，要是齊燁這邊出了什么問題，進(jìn)而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與否，就很可能導(dǎo)致劇情崩壞。

    那么一切就會重置。

    棠梨會再一次回到他們相遇的起點，像先前時候一樣，循規(guī)蹈矩再走一遍。

    他可能不會再喜歡她，會按照原劇情一樣對陳甜甜產(chǎn)生好感，最后和她走在一起。

    那么棠梨只是個炮灰，她便只是他生命里一個可有可無的過客而已。

    ――也是最開始時候棠梨就知道的。

    她原本不該和齊燁有這樣的交集的，所以她才會這樣躊躇猶豫，給自己留有余地。

    和齊燁不一樣，他可以重置一切，可她的記憶不會隨著重置消除。

    而且一次重置可能不夠，如果再三出現(xiàn)了失誤，她會被重置無數(shù)次。

    這是一件光想想就痛苦不已的事情。

    棠梨是打算等到畢業(yè)之后，等到劇情進(jìn)入正軌她再做出相對應(yīng)決定的，那樣才能最穩(wěn)妥避免重置結(jié)局。

    可是齊燁等不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會不安，會害怕，甚至可能黑化。

    這些都再正常不過了。

    齊燁不知道棠梨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做出的這樣的決定，就像是一場豪賭。

    她押上了她所擁有的一切。

    堵死了自己唯一的退路。

    少年雖然不明白棠梨在想什么，可是在看到她無力頹然的神情時候，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他是不是把她逼得太厲害了，或許她是真的有什么難言之隱……

    只獨獨不能對他說而已。

    想到這里齊燁張了張嘴。

    他想要開口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如何也吐露不了半個字。

    “……怎么了？剛才不是急著要走嗎，現(xiàn)在干什么還愣在這里？”

    棠梨掀了下眼皮看了過來，她的神情很平和。

    可正是因為這樣的平和才讓齊燁覺得陌生又透不過氣來。

    “棠梨，你要是……”

    齊燁說到一半時候咬住了自己的舌尖，疼痛讓他驟然清醒。

    他剛才脫口而出想要說算了，如果她實在不想說的話。

    又一次，他下意識做出了妥協(xié)和讓步。

    這應(yīng)該不是什么難以言說的事情吧，他沒做錯什么吧？

    一時之間，齊燁自己也有些不確定了。

    “我答應(yīng)了會告訴你就一定會告訴你的，你別胡思亂想的了?！?/br>
    棠梨知道齊燁后面想要說什么，她彎了彎唇角，想對他笑一下。

    可是笑得卻有點兒勉強(qiáng)。

    “走吧，既然又不讓我抱又不讓我親就趕緊回去吧。剛才在教室里待久了有點悶，我在這里吹一會風(fēng)再走，你不用管我?！?/br>
    她不大想讓齊燁看到她此時的神情，她一向不擅長控制情緒。

    想必這時候她的臉色看上去一定很難看。

    大約會嚇到他。

    棠梨這么想道。

    齊燁看著棠梨往走廊那邊通風(fēng)口位置走了過去，她額前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起了些。

    那雙眸子卻沒了光亮，很是黯然。

    他咬了咬嘴唇，用了極大的氣力才忍住回頭不再往棠梨那邊看了過去。

    在齊燁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少女的聲音和著清風(fēng)輕輕傳了過來。

    “中午能一起吃飯嗎？”

    齊燁心下一動，他是想答應(yīng)的，可是怕和棠梨相處久了又心軟。

    于是他選擇了沉默。

    棠梨像是料到了他會是這個反應(yīng)一般，只余光淡淡瞥了過來。

    “那放學(xué)能等我一起回家嗎？”

    “在給你解釋之前，我不會亂來的，也不會強(qiáng)迫你和我親近。只是昨天的事情我挺心有余悸的，我怕你被人給欺負(fù)了，可以嗎？”

    她從來沒有這樣對他斟酌字句，再三解釋過什么，從來都是齊燁患得患失，不敢惹她生厭。

    如今一切反過來了，齊燁心里卻比他放低姿態(tài)討好她的時候還要難受。

    在他看來棠梨不該是這樣的。

    她那么高傲的一個人，應(yīng)該一直高高在上，不該因為這種事情這般小心翼翼。

    “……棠梨，你能不能別這樣？”

    “什么？”

    齊燁深吸了一口氣，這時候才真正抬眸對上了棠梨的視線。

    “不要討好我，我不喜歡你這樣。你沒有對不起我什么，你只是不夠喜歡我而已?！?/br>
    “你很好，是我占有欲太強(qiáng)太沒有安全感了，但是我不希望這些成為束縛你的枷鎖。你不用為我改變什么，我只是太不安了，想要個定心丸而已。既然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給我答復(fù)，我們該怎么還是怎么，在沒分手之前，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太顧及我。”

    他說這話其實已經(jīng)挺直白了。

    齊燁在告訴棠梨，他還是她的男朋友，她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棠梨眼眸閃了閃，像是聽明白了，又像是似懂非懂。

    她有點兒恍惚，還沒回過神來。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親你了嗎？”

    “……”

    少年被對方過于直白的發(fā)言給臊得面紅耳熱，前一秒時候的凝重一下子也跟著煙消云散了。

    她總是這樣抓不住重點。

    卻又句句都軟他心腸。

    “……你，你腦子里能不能不要成天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棠梨看他羞惱地瞪了自己一眼，她一點兒也沒覺得有什么威懾力，反而跟撓癢癢似的。

    “我沒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只是在想你?！?/br>
    她怕齊燁反悔了又不搭理自己了，連忙上前牽著他的手輕聲哄他。

    “以前時候我其實不大能理解，為什么你這么粘人，時時刻刻都想和我親近，我覺得挺rou麻的?，F(xiàn)在我大致上明白了?！?/br>
    “喜歡一個人就是件這么黏糊的事情，我也想時時刻刻和你黏在一起?！?/br>
    這是棠梨少有直白表達(dá)自己的喜歡，或許沒有齊燁那么多，可卻是純粹真誠的。

    他看得出來，不是和之前時候那樣單純因為他的皮相的膚淺喜歡。

    這個認(rèn)知已經(jīng)足夠讓齊燁歡欣雀躍了。

    齊燁睫羽顫顫巍巍著，竭力想要壓制著自己的情緒，想要讓自己表現(xiàn)的不要那么高興，那么好哄。

    可是他最后還是沒忍住，唇角不自覺上揚(yáng)了一個清淺的弧度。

    “你這些話都是跟誰學(xué)的？一個女孩子也不知道矜持些，不知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