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遙遠的承諾
“你叫什么名字?”克羅莉絲一手支著下巴,用銀勺在面前熱氣騰騰的藍莓派上按下一個又一個小坑,兩條小短腿在椅子邊來回搖晃。 “西羅,西羅·斯維爾?!蔽髁_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 “西羅,你真的是我的表弟嗎?為什么你長的和我完全不一樣?”克羅莉絲像打量一件陌生的雕塑一樣,打量著眼前略顯單薄的男孩,探究的目光在他漂亮的如同女孩的臉蛋和有些干枯的黑發(fā)間來回逡巡。 “你的眼睛和mama一樣,像最深的?!珵槭裁茨愕念^發(fā)這么黑?”她又拿起他的手端詳,有些嫌棄的問:“為什么你的手也這么黑?你真的是從那不勒斯來的嗎?特莉修說那的人都有沼澤熱病,碰一下就會傳染,我摸了你的手,我也會得病嗎?” “我沒有得病……”西羅抬起眼。 “我相信你!”克羅莉絲握住他的雙手,和他掌心相對,突然兩眼放光:“西羅,我們來玩游戲吧!” 趁著對方還在怔愣,克羅莉絲兩只柔嫩雪白的小手已經(jīng)在他掌心來回拍了兩遍,嘴里清脆的唱:“我拿著弓兒低低瞄……”唱完一句,興奮的看著西羅:“該你了該你了!” 她見西羅沒有反應,晶瑩的綠眸里寫滿了失落:“你不會玩這個游戲嗎?” 西羅躊躇一下,隨即在她相對的手心一邊拍一邊輕輕唱道:“正中你的下頷,頷,頷……” 克羅莉絲開心極了,自從母親去世后,再也沒有人和她這樣玩過,特莉修更是不允許她進行這種幼稚的游戲,按她的話說,這不是一個公爵小姐該做的。 “mama催我去睡覺……”她接著唱。 “……我會把你深,深,深鎖?!蔽髁_硬著頭皮唱完了最后一句,暗暗松了一口氣,他之前只是見過鄰居磨坊主家的女兒玩過這種拍手游戲,還好他記住了那幾句無聊的歌詞,不然剛剛失望的克羅莉絲恐怕要掉眼淚了。 “現(xiàn)在,你是我的朋友了,西羅·斯維爾。”克羅莉絲驕傲的宣布,花瓣似的的小臉閃爍著歡快又得意的光芒:“西羅,我會按父親說的照顧你的,畢竟我是你的jiejie嘛。” ****** 黎明時分,弗利侯爵的船駛入熱內(nèi)亞灣,這里屬于他的封地,氣候宜人,鮮花繁盛,侯爵下船修整了兩日,勉強緩解了海上航行的疲倦,才在無數(shù)侍從的簇擁下帶著女公爵坐進他織錦鑲金的馬車趕路。 侯爵的貼心有目共睹,他在出發(fā)前毫不吝嗇的為克羅莉絲置辦了一大堆華美衣飾,從衣料和珠寶的成色就可知其價值不菲,還指派了數(shù)十名忠心耿耿的女仆專門照顧女公爵一路的穿衣梳頭沐浴等瑣事,如此一來,漫長乏味的旅途都變得舒適起來,比之在撒丁島的日子如同天堂。 弗利侯爵的慷慨大方讓克羅莉絲咋舌又心生警惕,她當然不會認為侯爵是被自己的美貌折服,這樣大獻殷勤的背后必然另有目的。 克羅莉絲在歸家的船上才從侯爵口中得知,她的叔叔,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帝羅德里戈一世,在他們離開翡冷翠前已經(jīng)殯天,理應由他的長子喬凡尼王子繼承王位,不過主教還未給他發(fā)來冊封的文書。 可能教皇根本不樂意承認喬凡尼的合法繼承權,早在羅德里戈一世時期,皇帝就對教宗干涉內(nèi)政的行為十分不滿,但為了確?;饰坏恼y(tǒng)性,不得不對教廷笑臉相迎,現(xiàn)在試圖與薩法維聯(lián)姻成為羅馬對抗教皇的揭幕戰(zhàn),與異教徒的聯(lián)合無疑是給教廷的一記響亮耳光。 羅德里戈一世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而喬凡尼卻年輕無畏,克羅莉絲深知,這位兄長的野心不亞于他父親,甚至更加果決的想要脫離教宗掌控,成為羅馬真正世俗意義上的統(tǒng)治者,這樣的人,會允許一枚聯(lián)姻的重要棋子脫離掌控嗎? 離開了野蠻危險的島嶼,卻馬上又要進入蜘蛛巢xue般的帝都,克羅莉絲不能立刻回到日思夜想的維羅納城堡,她要隨侯爵先前往翡冷翠,在那里,她的叔叔羅德里戈一世在死前要求全國為他舉行整整一千次彌撒。 距她離開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從女仆的閑言碎語中,克羅莉絲得知,這期間有關她被綁架的消息在羅馬的街頭巷尾熱議,甚至還有吟游詩人寫出無數(shù)關于此事的香艷乃至低俗的歌謠在酒館妓院里傳唱。 “上帝寬恕我……” 克羅莉絲苦惱的將臉埋進掌心,她不知道要用何種情緒面對翡冷翠的其他王公貴族,更何況她已經(jīng)在薩法維王子和主教面前撒下彌天大謊,把始作俑者西羅說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馬車車輪軋過長街,翡冷翠是帝國的中心,平日里貴族的馬車絡繹不絕,來往的商人旅客喧鬧熙攘,此刻為了迎接公爵和薩法維王子凱旋,衛(wèi)兵肅清了通往王宮的中央大道,彩帶和花瓣飄揚,但面包,下水道的廢水,葡萄酒,烤rou,香料,形形色色的氣味還是透過天鵝絨車幕熱烈的鉆進她的鼻腔,可能在撒丁島過久的咸濕海風吹拂下,這些以往再熟悉不過的味道都突然變得有些陌生。 馬車上,弗利侯爵在克羅莉絲耳邊不停的聒噪,他大概具有他那個年齡的貴族男姓的通病,喜歡夸夸其談他屬地在他治理下的豐饒富足,炫耀他城堡中珍藏的名畫,吹噓他年輕時扮作游俠所經(jīng)歷的種種奇異冒險,以求在少女面前展現(xiàn)自己非凡的男子魅力,而克羅莉絲竭力偽裝出的好奇又欽佩的樣子,更是極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正當克羅莉絲的從容假笑快要維持不住的時候,侍從在車外敲了敲窗框,隨即里昂的話語傳來,斯福扎主教大人騎在一匹黑色神駿上,謙遜的隔著車簾詢問:“侯爵大人,關于覲見喬凡尼王子時的禮節(jié),我有些問題迫切的需要幫助,希望您能撥冗指教。” 侯爵聽后掃興的皺了皺眉,但被紅衣主教奉承也是一件極有面子的時期,他一臉無奈道:“公爵,請恕我失陪一下?!狈路鹂肆_莉絲對他依依不舍似的。 克羅莉絲巴不得他立刻消失,微笑點頭:“不能與您繼續(xù)聊天太遺憾了,不過我相信斯福扎主教的事情一定更為重要。” 弗利侯爵禮貌的親吻了一下克羅莉絲戴著牛胎兒皮手套的手背,敲敲車門,叫車后跟隨的侍從牽來他的雪白坐騎,動作瀟灑的跨上鎏金馬鞍,隨著里昂并騎往前去了。 克羅莉絲長舒了一口氣,摘下手套甩了甩手,心中感謝里昂的突然“打擾”,另一側的車門忽的又打開,午后的風帶起絲絨窗簾,一個高大的黑影敏捷的跳進來,原本寬敞的馬車內(nèi)立即有點局促起來。 “那個煩人的老東西,他再敢湊上來我就把他踹下去。”來人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 克羅莉絲翻翻眼睛,暗想:“果然里昂突然造訪不是巧合,他和西羅狼狽為jian,從來都不缺鬼主意?!?/br> 其實自從踏上返回的旅程,無論晝夜,克羅莉絲身邊就環(huán)繞著侯爵安排的仆人們,加上侯爵本人時不時冒出來和克羅莉絲聊天解悶,西羅居然找不到機會和她單獨相處,而克羅莉絲也沒再對西羅露出過笑臉,她冷若冰霜,不理不睬,這種辦法卻好像有了奇效,西羅反而沒有再放肆,行為做派比在島上規(guī)矩不少。 此刻西羅坐在克羅莉絲對面,用一種熟悉的灼熱目光凝視著她。 “我的侍從就在車外,你不要亂來!”克羅莉絲握緊拳頭低聲警告道。 她這句話好像啟動了某種機關,西羅棕熊捕食般撲過來:“什么叫亂來,你告訴我?!?/br> 他很想亂來,但是在扈從環(huán)繞的馬車中又的確做不成什么事,西羅只能在克羅莉絲身上這里摸摸那里親親,像一只圍繞著盛開鮮花“嗡嗡嗡”亂飛的蜜蜂,很快把克羅莉絲今天穿的數(shù)層絲緞裁成的象牙色裙子揉搓的亂七八糟。 克羅莉絲看著裙擺上的無數(shù)褶皺,恨的牙癢,抬手扇他耳光,西羅眼疾手快的捏住了她柔軟小手,放在唇邊輕嚙:“克羅莉絲,愛打人耳光可不是個好習慣?!?/br> “你之前不是說想被我打嗎?騙子!” 誰知西羅臉上沒有絲毫羞愧:“只能在床上打。”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怒斥:“不要臉!” 西羅笑得春光蕩漾,把被壓倒在羽毛坐墊上氣呼呼的克羅莉絲拉起來,重新鎖在雙臂間,貼近她耳邊:“好jiejie,別不理我,你可是我唯一的親人了,難道一回羅馬你就想毫不留情的拋棄我嗎?” 克羅莉絲臉上掛滿嘲諷:“別這么悲觀,西羅,你忘了你還有一位共患難的樞機主教朋友呢,別人都不管你他也不會不管你的。” 西羅立刻搖頭:“拜托,我可是新教徒,別把我拉進傳統(tǒng)的基督世界去,和那些墨守陳規(guī)的老家伙在一起我會瘋的?!?/br> “我又不是新教徒,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有,克羅莉絲,你忘了誰將你從海盜手中救出嗎?” 克羅莉絲冷哼:“我沒什么可給你的,去向國王討要賞賜吧,看他會不會嘉獎一個被海盜‘俘虜’多年卻堅守榮譽的逃兵。” “這我倒不太清楚,但他應該不會討厭免費送給他黃金的人,尤其是在即將到來的戰(zhàn)爭面前?!?/br> “什么戰(zhàn)爭?”克羅莉絲那雙澄澈綠眸中滿是詫異和警惕。 西羅曖昧的在她臉側呼著氣兒:“我可不是瞎子聾子,表姐,你的皇帝陛下為什么要和薩法維聯(lián)姻,難道是喜歡那兒的漫天風沙嗎?他難道不知道教皇對異教徒的痛恨?” 克羅莉絲奚落道:“就算是那樣,撒丁島上的財寶早已經(jīng)被那些紅衣禿鷲們掃蕩干凈,你獻寶的算盤一準兒要落空了?!?/br> “誰說是島‘上’的?”西羅瞇了瞇眼。 “你什么意思?” “你親一下我我就告訴你?!?/br> “你做夢!”克羅莉絲蹙眉推開他湊過來的臉,可惜男女之間的力量實在懸殊,西羅這些天已經(jīng)攢了好大的火,被她一罵,頓時激起性子來,翻過來壓住她腿,攥住兩只纖細的手腕,陰森森的笑了:“可我愿意告訴你,你親我和我親你是一樣的?!?/br> 說著按住她,低頭壓下了臉。 “唔,唔……嗯……”克羅莉絲拼命掙扎,臉頰被他唇邊新長出的胡渣刺的痛癢,一巴掌“啪”的胡亂甩過去。 “殿下,出什么事了嗎?” 這時,車外傳來聲音。 克羅莉絲瞬間失了聲,驚慌的望著西羅。 “……這個礙事的家伙,”西羅心想:“早晚要殺了他?!?/br> 阿爾斯蘭用劍柄挑開天鵝絨車簾,見女公爵面無表情的坐著,她的表弟則躺在另一端,面露不豫。 “殿下,出什么事情了嗎?” 克羅莉絲禮貌的微笑:“這是在翡冷翠,又不是在撒丁島,能出什么事呢?” 阿爾斯蘭沉吟一下,目光轉向始終閉目養(yǎng)神的西羅問:“那這位……” “斯維爾,西羅·斯維爾?!笨肆_莉絲率先答道。 “那不知這位斯維爾先生為什么在您的車架上?” 西羅突然睜開雙眼,他伸直長腿躺在座位上,姿勢十分懶散,眸子卻炯炯有神,接口道:“殿下,我的傷受不了旅途的顛簸,好像變得更為嚴重了,表姐擔心我,所以才讓我過來親自照顧?!?/br> 阿爾斯蘭鷹隼般的金瞳微微瞇起:“既然這樣,斯維爾先生,我的隨行里也有醫(yī)生,不如讓他們?yōu)槟阒委熞幌拢蛟S我們薩法維的醫(yī)術對您的病情有奇效。” “謝謝,不必勞煩,我們羅馬人還是用羅馬的辦法好了?!蔽髁_不客氣的拒絕了。 車廂內(nèi)的空氣霎時粘稠起來,一股無聲的暗流默默涌動。 “哦?這倒讓我有點好奇了,”阿爾斯蘭仿佛隨口一問:“您的相貌看上去與我所知的羅馬人存在出入,是我搞錯了嗎?還是說您其實并非羅馬人?” 西羅的面容確實帶著一絲迦太基人的影子,源自他出生起就從未謀面的父親,但世人多半都只被他深邃俊俏的五官吸引住目光,克羅莉絲沒想到薩法維的王子如此敏銳,居然察覺到了西羅的異族血統(tǒng)。 西羅的面色倏的冷下來,正要開口,一直微微搖晃著前進的馬車忽然停住。 低沉莊嚴的號角聲從門窗的縫隙中飄進來,馬蹄聲夾雜著無數(shù)人嘈雜的話語,那是屬于翡冷翠貴族的矯揉腔調(diào),他們終于到達了此行的終點,亦或是起點——翡冷翠王宮。 ****** 羅馬是基督世界的頂峰,而翡冷翠正是羅馬的心臟,皇帝居住的皇宮如同一顆明珠,丹楹刻桷的宮殿,身穿華服的宮人捧著奇珍異寶整齊穿梭其間,仿佛如果它不被裝飾成這樣華麗威嚴,就不足以突顯它的神圣與偉大。 喬凡尼王子在他金碧輝煌的宮殿里殷切的接待了女公爵、主教和遠道而來的薩法維使者。 “上帝保佑,還好你平安無事,克羅莉絲?!眴谭材嵩诳肆_莉絲的臉蛋一側輕吻了一下說:“有斯福扎主教一路保護你,你應該沒受太大的驚嚇吧?!闭f著瞟向阿爾斯蘭,他特地強調(diào)“一路”,生怕不能暗示出女公爵的貞潔尚有存在的可能。 克羅莉絲怎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但她對死去叔叔安排的這樁婚約一絲興趣也沒有,于是一臉驚懼的接口道:“天吶,光是想想我都要做整晚噩夢,殿下,您不知道,那些海盜有多么可怕和粗魯……” 她故意停了停,留給眾人浮想聯(lián)翩的時間,才紅著眼睛柔聲說:“還好有主教大人和侯爵,將我從地獄中拯救出來,主保佑,我會日日為他們的忠誠勇敢祈禱,如同為您祈禱一樣。”說罷還虛弱的摸了摸心口。 克羅莉絲的矯揉做作顯然打動了在坐某些想憐香惜玉的爵士,眾大臣中立即有人毫不顧忌女公爵傳聞中的未婚夫薩法維王子正在場,一個個殷勤的表達關切,恨不能親手砍下“藍鯊”的腦袋。 喬凡尼覺得這個話題已無法繼續(xù)討論,用碩大的純金戒指磕了磕王座扶手,咳嗽一聲:“好了,我親愛的meimei,何必在一個十惡不赦的罪犯身上浪費時間呢?里昂主教曾向我說起你的表弟救駕有功,何不讓我們見見這位維羅納英勇的年輕人?” 克羅莉絲瞪了里昂一眼,對方露出一絲尷尬又無辜的微笑,克羅莉絲只好對喬凡尼說:“他的身份卑微,粗俗無禮,恐怕不適合出現(xiàn)在這兒?!?/br> “你太謹慎了克羅莉絲,”喬凡尼有點好奇起來,或許是出于無聊:“我答應你,不會怪罪他的無禮,并且還會大大嘉獎他的功勞?!?/br> 御令誰敢不遵,沒一會兒,喬凡尼手下的騎士將在大廳里悠哉閑逛的西羅帶了過來,他本是沒有任何資格出現(xiàn)在這里的,但這個卑微之人就這樣輕易踏足了坐滿羅馬頂級貴族的大殿,步履輕巧,如入無人之境。 “這就是你的表弟嗎?克羅莉絲,多么英俊的小伙子!”喬凡尼淺笑著對克羅莉絲贊道,親切的仿佛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平民身份:“他叫什么名字?” “……西羅·斯維爾。”克羅莉絲坐在喬凡尼御賜的下首寶座上,手指在扶手緊緊抓握,最終不情不愿的答道,她看到西羅對自己粲然一笑,蹙著眉撇過頭。 “斯維爾先生,聽說你是公爵的眷屬,為什么我從沒見過你?” 西羅坦然回復:“請容我稟明,我是父不詳?shù)乃缴樱鞅S?,仁慈的公爵收留了我,我怎么配得到您的注目呢??/br> 他說完,殿內(nèi)立即充滿了竊竊私語,無疑都是在議論他幾乎要玷污圣座的身世。 克羅莉絲咬了咬下唇,打斷座下的嗡嗡之聲:“喬凡尼,西羅已是我母親家族唯一僅剩的血脈,既然我的父親曾經(jīng)為她請封了男爵爵位,難道不可以將它歸還給西羅嗎?” 喬凡尼帶著紅寶石戒指的右手食指在唇邊滑動,沉吟片刻道:“斯維爾家族的爵位是神圣羅馬皇帝授予的,我怎么能剝奪他的繼承權呢?更何況他救了你,既如此……我決定加封他為子爵,你覺得怎么樣,克羅莉絲?” 殿內(nèi)的議論聲更增大了幾分。 “您不僅英明,而且慷慨?!笨肆_莉絲點點頭,隨即給了西羅一個眼色,示意他見好就收,已經(jīng)得了天大便宜,趕快謝恩滾蛋。 沒想到西羅像瞎子一樣,絲毫不理會一旁擠眉弄眼的克羅莉絲,對喬凡尼說:“去世的公爵大人常常教導我年輕人不該坐享家族的蔭蔽,而該在戰(zhàn)場上建功立業(yè)?!?/br> 年輕的王子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問:“感謝叔叔對你的教導,斯維爾先生,你現(xiàn)在還有建功立業(yè)的決心嗎?” “當然,”他說:“愿為陛下赴湯蹈火?!?/br> 喬凡尼的眼神曖昧不明:“我還沒被加冕,你怎么敢稱我為陛下呢?” 剛才還有些嘈雜的殿內(nèi)霎時寂靜無聲,座下的幾位紅衣主教甚至屏住呼吸,無數(shù)只棕色,藍色,綠色的眼睛,全部聚焦在西羅的身上。 “您是羅馬唯一正統(tǒng)的繼承人,皇位的擁有者,是上帝賦予我稱您陛下的資格,這還需要誰的允許嗎?”西羅鎮(zhèn)定自若的聲音在繪滿華彩壁畫的穹頂中回響。 喬凡尼一手支著下巴,凝視著西羅恭敬但挺拔的身影,半晌,爆發(fā)出一陣大笑,在克羅莉絲越來越難看的表情中說:“不錯,我想我的近衛(wèi)軍中正需要你這樣勇敢的士兵?!?/br> 忽略掉聞言一臉驚怒的女公爵,西羅瞇起迷人的藍眼睛:“是我的榮幸?!?/br> ****** 如果還有在看的親,感謝你的守候,叁次元的事情實在太多,我心緒不佳,但還是會繼續(xù)寫,部分存稿還在修訂調(diào)整,我想盡快到rou的部分,但是如果沒有這些鋪墊rou我又寫不下去,這篇注定不能是純rou文了,請各位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