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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其他的太監(jiān)宮女早在京都城破之前,就被帝后放出宮去,如今,這偌大的宮殿里,除了大越江山最尊貴的一家四口,就只剩下皇帝的心腹余公公,皇后的奶媽茹嬤嬤,太子侍讀包文直,太子妃的貼身侍女惜寧,以及守在門后的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瞿漁。 皇帝端坐在龍椅上,目光炯炯地望著門,皇后就坐在他的身邊。 若是平時,早就有一大群臣子跑出來指責(zé)皇后逾越,而此時,大殿靜悄悄的,太子和太子妃靠坐在一起,一臉甜蜜地回憶著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仿佛門外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guān)。 包文直站在瞿漁的身邊,時不時探頭去看門縫。 瞿漁說:“包大人若是怕死,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br> 包文直瞪了他一眼:“老夫活了一把年紀,遍歷人間千般風(fēng)情萬般風(fēng)景,無牽無掛,倒也值了。反倒是你,初出茅廬,還不知道這滾滾紅塵有多少妙趣,如此死了,豈不可惜?” 瞿漁說:“我年輕,但官居三品。” 官居七品的包文直:“……” “庸俗!” “老夫與你談人生理想,你卻與老夫談官職大小?!?/br> “簡直俗不可耐!” “臭不可聞!” 瞿漁早習(xí)慣了他的古怪脾氣,只是聽著外頭的動靜不理。 包文直聽外面殺聲漸近,又堅持不住了:“你真的不怕死?” 瞿漁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br> 包文直說:“但陛下沒讓你死,你要是現(xiàn)在從密道走,還來得及?!?/br> “陛下在何處,我便在何處?!?/br> “雖然榆木腦袋,倒也忠誠?!卑闹蓖蝗粐@了口氣,“老弟,實不相瞞,我雖怕死,但處境與陛下、娘娘無異,匈奴兇殘,端王康王之流鼠目寸光、數(shù)典忘祖,這天下之大,已無我等可去之地!” 瞿漁突然一把推開包文直,一枚箭矢從外面射進來,穿過他剛剛站的位置,到龍座之前,才力竭而落。 瞿漁轉(zhuǎn)身對皇帝說:“陛下,臣出去了?!?/br> 皇帝說:“去吧,不必回來?!?/br> 瞿漁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朕相信以你的身手,一定能夠出去的?!被实壅f,“你陪朕走到這里,已見忠心,余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下去了?!被实垲D了頓,忽而威嚴,“這是圣旨!” 瞿漁低頭:“臣遵旨?!?/br> 他轉(zhuǎn)身打開門,匈奴士兵已經(jīng)殺到臺階前,幾個同僚在臺階上作最后的殊死搏斗。 瞿漁拔出長劍,飛身階下,劍光所到之處,血花飛濺,頭顱亂拋。 殿內(nèi)。 皇帝對余公公、茹嬤嬤和惜寧點頭示意。 他們立刻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火油,倒在大殿四處。 皇帝將太子和太子妃招到身邊,握著皇后的手,平靜地說:“你們既入了宮,便逃不過這一劫了。即便逃出去,只怕也是心驚膽戰(zhàn)、顛沛流離半生,倒不如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去了,若是有幸,來世再續(xù)前緣吧?!?/br> 又對余公公幾個說:“我早將庫中珍寶藏入了密道之中,你們幾個便從那里走吧,能拿多少便拿多少,也足以安享晚年了。余下的,若是我桑家后人能重回此地,便當作他的獎賞罷?!?/br> 余公公幾個連忙跪下,含淚道:“陛下、娘娘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們做牛做馬也不足以報答,只有追隨到地下,再伺候陛下與娘娘?!?/br> 幾個人都是這話。 其實之前皇帝已經(jīng)勸過他們一次,見他們始終堅持,便罷了。 包文直有些尷尬地站在他們幾個后面。 皇帝說:“老包,你這趟進宮冤枉得很,倒不如你從密道去了吧?!?/br> 包文直說:“陛下,當初福王殿下認我為師時,親口承諾要給我養(yǎng)老送終。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自然要跟著你們,日后若在下面相遇,也能當面問個清楚?!?/br> 一提到“無影無蹤”的小皇子,皇后、太子和太子妃都忍不住了,一個個紅著眼眶。 皇帝見外面的殺聲越來越近,擺手:“罷了罷了,既然你們幾個都堅持如此,我也不說了。這就走吧。” 余公公幾個對視了一眼,默默拿出火折子,往火油里一丟。 茹嬤嬤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鴆酒,給一人倒了一杯。 皇帝拿起杯子:“滿飲此杯,地下再會!” 說罷,頭一仰,正要喝,就聽瞿漁用前所未有的尖銳聲喊道:“且慢!” 包文直嚇得手一抖,酒灑了半杯到胸前。 “哎呀呀,這可是御酒。”他下意識地去抹胸前的酒,想嘗嘗味道,想起這是鴆酒,又住了手,轉(zhuǎn)頭去看外面。 火油燃燒得極快。 幾句話的工夫,已經(jīng)蔓延開來,很快就要燒到身上了,但瞿漁發(fā)了瘋一般,抓著一個匈奴士兵的尸體丟在火堆上,再抓一個再丟,似乎想丟出一條通道來。 包文直嘀咕:“難道是喝酒不叫他,生氣了?” “小弟?”太子妃突然驚叫。 皇后也激動地抓著皇帝手:“我是不是眼花了,我好像看到了無瑕?” 皇帝和太子也看到了。 熊熊火光中,小皇子抱著一個人,和瞿漁一起從外面往里沖。 藺琛看著瞿漁用匈奴士兵鋪路,雙手緊緊地抱著小皇子的頸項,小聲說:“千萬不要手滑?!彼媸锹爥蛄恕皝G個垃圾,丟得手機也變垃圾”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