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辰想他為了女媧族的體面而死，依照衛(wèi)凜的價值觀他并不能理解。

    但用現(xiàn)代人的思維去衡量小說的世界觀，這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所以這事沒有對錯,?只是觀念跟立場不同罷了。

    九歌這一走,?直到天快要破曉的時候才回來了，然后便看見坐在祭臺中央的衛(wèi)凜。

    他像是枯坐了一夜未睡似的，眉眼微垂,?淡色的唇抿成一線,?顯得神色極為寡淡。

    聽見九歌的腳步聲,?衛(wèi)凜才抬眸看了過來，眼角雖然微微上翹著,?但眸底卻如一泓深潭那般平靜。

    九歌迎上衛(wèi)凜這樣的目光，面容也有了幾分波動，他對衛(wèi)凜道：“我已經(jīng)說服了曦辰，她答應隨我們?nèi)ヒ惶锁P棲山。”

    對此衛(wèi)凜倒是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只是開口問九歌，“她的條件是什么？”

    九歌先是默了默，然后才無奈地笑了一下,?“她的底線就是讓你為女媧族孕育子嗣。”

    “我們昨夜爭論了許久,?最終大家各自退了一步，倘若你想跟羲和氏的女族人繁衍后裔，我不能阻攔?！本鸥?。

    “她只提了這些？”衛(wèi)凜隱約覺得不對勁,?如果這是曦辰開出來的條件，那未免也太過簡單了。

    “她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本鸥杩粗l(wèi)凜，他眸里帶著淡淡的笑，“只要你不對羲和氏女族人動情，曦辰擺出來的條件，你可以當她沒提?！?/br>
    衛(wèi)凜：……

    曦辰這個要求太過簡單了，簡直跟沒有提似的，這倒是讓衛(wèi)凜十分意外。

    其實在繁衍這件事上曦辰非常堅持，所以九歌只能用詐的，他答應曦辰，只要衛(wèi)凜想跟羲和氏孕育后代，那他肯定不會從中阻撓。

    這件事的前提是，衛(wèi)凜想與不想。

    曦辰并不知道這具身體換了個芯子，因此她覺得只要九歌不耍詐，那這事自然是板上釘釘?shù)摹?/br>
    即便衛(wèi)凜對九歌也有那么幾分好感，她就不信了，她們羲和氏的美人還拴不住衛(wèi)凜那條尾巴。

    曦辰有如此自信是因為自上古，她們羲和氏的白尾便深受追捧，這世間除了衛(wèi)凜原先那條金尾外，最高貴的就是她們羲和氏的長尾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最引以為傲的地方，恰恰是衛(wèi)凜的雷點。

    長尾一族都喜愛漂亮的尾巴，衛(wèi)凜雖然長著尾巴，可他確是人族，不要說羲和氏的尾巴了，就算是女媧大人現(xiàn)世，他都沒有絲毫興趣。

    對于曦辰這幾乎是放水的要求，衛(wèi)凜自然是能接受的，他垂眸了片刻，然后才看向九歌。

    衛(wèi)凜那雙原本就幽深的目光，此刻又深了幾分，但聲音卻是四平八穩(wěn)的，他問道：“那你的條件是什么？”

    這一夜他難以安眠，的確如九歌所想的那樣枯坐了一個晚上。

    衛(wèi)凜睡不著是因為他發(fā)覺自己如今竟只能指望九歌，他既不知道那個陣法是什么，又沒辦法保證能說服曦辰，所以只能等著九歌回來。

    這種滋味并不好受。

    因為九歌是鴆，他并不能止渴，可衛(wèi)凜卻沒有其他辦法，只能與虎謀皮。

    九歌凝視著衛(wèi)凜，黑色的瞳仁清晰的映著他妖邪卻俊美的面容。

    在平和的目光之下，是一種不易察覺的繾綣。

    許久九歌才開口了，他輕聲道：“我要你跟我回神域?！?/br>
    “我知道?！睂@個答案衛(wèi)凜并不意外，他的神情平靜的幾乎有些冷漠，“但你想回去總要有原由吧？”

    衛(wèi)凜想不透他以純正神族的身份回去，會對九歌有什么好處？

    總要有什么好處的，否則九歌這樣無利不起早的人，不會為這件事這么上心。

    “之前你自己也說過，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謀劃跟目的，也從來不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所以。”衛(wèi)凜目光仍舊平靜，但眉梢卻生出了幾分逼人的尖銳，“你到底要我為你做什么？”

    “你應當能猜到?！本鸥璐脚蠣科鹨荒\笑，他的聲音淡的仿佛風一吹便散了，“只是你不信而已?！?/br>
    衛(wèi)凜臉上的冷意，終于忍不住的盡數(shù)浮現(xiàn)了出來，他的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也只是溢出冷冷的呵笑。

    他信的時候，九歌可是將事做絕了。

    不過跟九歌爭論這種事沒有任何意義，衛(wèi)凜也懶得再浪費唇舌，他壓下了胸口翻滾的怒意。

    九歌也沒有再提這件事，他給衛(wèi)凜料理了一只十翅班徽鳥，然后又去找曦辰商量陣法的細節(jié)。

    衛(wèi)凜沒動那只長相古怪，但卻香味撲鼻的班徽，等餓的受不了時，他從玉瓶里喝了幾滴女媧神血。

    曦辰不愿意讓外人見到衛(wèi)凜，畢竟這世上有哪個神族在妖化后，還會舔著臉活下來的？

    在五彩鳥還沒有涅槃變成鳳凰之前，女媧族也沒少因為龍蠅妖毒而隕落，像衛(wèi)凜這樣臉皮厚的聞所未聞。

    所以九歌跟曦辰商議完回來，就見衛(wèi)凜還老實的在祭壇大殿內(nèi)，不過人已經(jīng)躺在披風上睡著了，十翅班徽他連動都沒有動。

    九歌半蹲到了衛(wèi)凜旁邊，看著對方好看的眉眼，他的指尖微動，然后便朝衛(wèi)凜探了過去。

    只是還未等他碰上去，衛(wèi)凜就睜了眼睛，黑梭梭的眸像無盡的深淵，帶著能刺傷人的冰冷。

    九歌很自然地收回了手，他沒有半分不自在的道：“你若睡醒了，眼下我們便可以啟程去鳳棲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