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郅大驚，連呼撤退?？审@慌中的西煌軍后撤時，卻發(fā)現(xiàn)無數(shù)披著玄甲的北昭軍從各個巷道中涌出，他們雙手持彎刀，左手彎刀如同收割一般靈巧斬向馬腿，待馬上的西煌軍自馬上跌落，便被其右手的利刃結(jié)束了性命。

    一場屠殺迅速展開。

    皂郅看著那些訓練有素，下手狠辣無比的兵卒，目露驚慌：“是玄甲軍！”

    他策馬欲逃，卻被身后追上來的李鳳歧一刀斬下了頭顱，人頭落地之時，一雙眼大睜著，似不敢置信，滿是驚恐。

    “該我們殺回去了?！崩铠P歧的面容隱在夜色里，熊熊的火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滅光影，一雙漆黑鳳目中殺意凜然，似修羅浴火而來。

    “此戰(zhàn)，不留俘虜！”

    “此戰(zhàn)不留俘虜！”他身后的玄甲軍舉刀高呼，隨著他殺回城中。

    北昭與西煌，是無數(shù)先輩的鮮血澆灌累積下的世仇，沒有講和，不能休戰(zhàn)，一方不死絕，則不能休。

    這一戰(zhàn)，李鳳歧勢要屠盡西煌軍，讓他們龜縮回草原深處，再不敢來犯，再不能來犯。

    *

    閭丘鋒在中堂沒能等到副將的捷報，卻等來了反攻的北昭軍。

    來遲一步的探子跌跌撞撞沖進來，后心還插著一支染血羽箭，艱難道：“大將軍，我們，中計了！”

    “怎么回事？！”閭丘鋒臉色一變，將探子自地面提起來，幾乎厲聲吼道：“外面出了何事？皂郅呢？英洪呢？”

    “全、全死了?！碧阶拥纱罅搜?，眼里滿是驚恐：“是永安王，他殺回來了，外面全是北昭軍?！?/br>
    “不可能！”閭丘鋒想到被斬落馬下的李鳳歧，不敢相信他竟能帶兵殺回來。將奄奄一息的探子扔在地上，閭丘鋒提起重刀出了都督府。

    然而他剛點齊兵馬，卻見北昭軍從四面八方涌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中路軍的領(lǐng)兵之人，正是李鳳歧。

    他將手中的三個人頭扔到閭丘鋒腳下，志在必得道：“就差你一個了?！?/br>
    那三個死不瞑目的人頭咕嚕嚕地滾向前，露出了真容。

    “皂郅！英洪！韜善！”

    看著三名心腹大將的人頭，閭丘鋒心頭一梗，目眥欲裂，差點當場吐出一口血來。他狠狠望向李鳳歧，恨不得將對方扒皮拆骨。

    “爾敢殺我大將，便做好準備，用千倍萬倍的命來填！”

    “那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李鳳歧冷笑一聲，再次策馬上前與他對上，刀鋒交錯間，他淡聲道：“不只是他們?nèi)齻€，外頭還有更多西煌將士尸體。我會用你們的尸體，在極北城墻之外，再壘一座白骨城墻！以爾尸骨，護我百姓！”

    西煌常年在北昭邊境燒殺擄掠，不知多少北昭女子被擄去西煌，當做西煌兵卒的泄欲工具，更不知有多少北昭兒郎，被馴養(yǎng)成人牲，至死不能回歸故土。

    北昭苦西煌久矣，而今日，他將一舉拔除這枚釘子。

    血債，終將血償。

    “李！鳳！歧！”閭丘鋒大喝一聲，雙目赤紅，發(fā)狂一般揮刀沖向他：“我殺了你！”

    李鳳歧悍然迎上，卻是不閃不避，長刀以萬鈞之力斬向閭丘鋒，哪里還有先前半點虛弱。

    閭丘鋒舉刀相迎，那重逾百斤的重刀卻是應(yīng)聲而斷，鋒利的長刀斬斷刀身，緊接著又斬下了他的頭顱。

    屹立馬上的尸身維持著死前的姿勢，重重跌落馬下，噴灑的鮮血灑滿斷刀。

    “齊了?！?/br>
    李鳳歧冷冷看向失了主將、已經(jīng)被嚇破了膽子的西煌殘軍，厲聲道：“殺無赦！”

    玄甲軍做先鋒，氣勢如虹朝他們殺去。

    這一仗殺的前所未有的痛快，將士們都殺紅了眼，待終于將城中的殘兵清理干凈時，天地交接處，已經(jīng)現(xiàn)出第一縷晨光。

    大雪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熊熊大火亦已經(jīng)熄滅，城中大街小巷里堆滿西煌人的尸體，如今正被一批批運往極北城墻外填埋。

    李鳳歧將最后的命令部署下去，方才道：“隨我出城迎百姓們回城?！?/br>
    跟在他身后的朱烈小聲同姜述嘀咕：“我看是去迎王妃回城還差不多?！?/br>
    一隊人馬策馬出城，身后是重獲安寧的渭州城與熹微的晨光。

    第106章 沖喜第106天 回城

    外城。

    百姓們聚集在法場上, 默默誦經(jīng)祈禱。低低的誦經(jīng)聲融合在一起，匯成一條磅礴的大河，透出莊嚴肅穆之感。

    從決定與渭州共存亡之后, 這些百姓便靜坐在原地祈禱。心里還存著萬分之一的僥幸，盼著這一次永安王也能打退那些西煌蠻子。但若當真敗了，大不了他們便用這條命同西煌拼一拼。

    這一等便等到了天邊泛起晨光。

    高亢的號角聲響徹渭州城上空, 百姓神情震動——這聲音，代表著勝利。

    他們不約而同地望向渭州城的方向, 就見城門緩緩打開，一隊人馬自城中出來，為首之人一身玄色鎧甲，煞氣極重，正是永安王。

    “是永安王！”

    “勝了！”

    “我們勝了?！?/br>
    潮水般的歡呼聲響起, 枯坐一夜、四肢關(guān)節(jié)都已經(jīng)凍得麻木僵硬的百姓們卻顧不上軀體上的難受, 互相攙扶著, 踉蹌?wù)酒鹕?，面上是劫后余生的喜悅?/br>
    李鳳歧帶來的人馬在城門口列好隊，姜述上前道：“西煌蠻子十萬大軍全滅, 渭州大捷，如今城中受戰(zhàn)亂影響, 有些許損毀……”說到這里他詭異地頓了頓, 說城中是“些許”損毀實在是有些昧著良心, 那些西煌蠻子燒殺擄掠慣了，可不會愛惜城中的房屋，一進來就放了一把大火，雖然后來及時撲滅了，但被燒毀的房屋不少。就連都督府都受到了戰(zhàn)亂影響, 有部分損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