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這么不緊不慢的敲門聲，怎么可能會是一個孩子的動作，歪歪倒是希望畢洛可以醒過來，可惜畢洛跟睡美人一樣毫無動靜。歪歪靠著門，不敢開也不看動，甚至不敢轉(zhuǎn)頭，就怕轉(zhuǎn)身就看見笑笑的臉。

    “畢洛，你為什么要害我？”歪歪一緊張便抓緊了話，結(jié)果畫里仿佛蔓延出一只小手，歪歪的每一絲毛發(fā)都豎了起來，白皙小手涼絲絲的，它抓著歪歪的小指，企圖爬了出來。

    “不要……”歪歪情急之下，把畫扔在了老遠位置，剛有些平息，門鎖又開始震動，如圖她夢里一般。

    “救救我……”門外孱弱的求救聲傳來，它越來越近，聲音越來越多，仿佛一哄而上的麻雀，頃刻間聲音也消失了！經(jīng)過這番折騰，房間徹底安靜了！

    “畢洛，起來?！蓖嵬釠Q不允許他再睡了，直接把他推下下床，順便扇他倆巴掌，可畢洛動都沒動，原本指望他把自己帶出去的，這下希望又空了?！笆撬懒耍€是真死了？”歪歪探了探畢洛鼻息，見還有三分氣，這時三石弟弟養(yǎng)的小鬼才現(xiàn)身，它都快瘦成紙片人了！大概這間屋子活人撐不了多久，是小鬼為他續(xù)命，他才得以活到現(xiàn)在。

    “堅持住?！蓖嵬嵯胱约簺]事就證明自己體質(zhì)還是可以的，于是拔下自己幾根毛發(fā)，系在小鬼身上說，“好好收著?！蓖嵬岬奶亻L就是會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冷靜下來，畢竟這時候只有自己最可靠了。

    可是……

    寂靜無聲的黑屋子，忽然想起嗤嗤嗤想起來，是收音機信號不好的聲音，里頭還夾雜著斷斷續(xù)續(xù)稚嫩的歌聲。

    時間越久，空氣越靜，歌聲自然也清晰了……“天黑黑……要下雨……”

    “是笑笑在唱嗎？”歪歪心里打著一萬個疑問，這歌聲越聽越明亮，就像陽光一樣暖暖的，全然不是剛剛那種死氣沉沉的調(diào)，“是笑笑生前的歌聲嗎？”

    “表鍋……表……鍋…嘻嘻嘻……追我呀…”

    時間仿佛停止了很久，一切都凝固了！無論是抱著畢洛的歪歪，還是躺在歪歪懷里的畢洛都一動不動的塑化了！

    “笑笑……哎……四姨……”

    這是夢的下半部分，歪歪一直覺得少了的部分。

    那時候的畢洛，也是孩子。

    “笑笑，長不大嗎？”

    “哥哥。”笑笑的半個身體突然出現(xiàn)在歪歪跟前，一張臉哭得既恨又怨，和她極不相稱，“為什么，你不回來了！”

    “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歪歪腦袋一翁，就失去了意識。

    藍天，白云，海水的波濤拍擊聲，溫暖干燥的巖石以及清爽的風(fēng)，等歪歪再度醒過來，眼前就是這樣的世界了！

    “怎么回事？是逃出來了嗎？”歪歪艱難站了起來，對著太陽望去，刺眼耀目的感覺是真真切切的。這應(yīng)該是小島的白天，祥和平靜。

    島上的居民都很快樂的樣子，他們捕魚曬網(wǎng)，看到歪歪都會熱切打招呼，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一想到昨晚的驚險，還是這種感覺好。

    “哦！二哈，找到二哈就沒事了！”歪歪看著綠綠的樹，紅紅的花，暖暖的陽光，蘇蘇的石子路，心情大好，不知不覺的哼起歌來，“天黑黑，要……”

    那一瞬間，她停下腳步，這是一個明顯虛構(gòu)的環(huán)境，只是剛剛歪歪太過驚喜，才一定察覺也沒有。前面兩個小孩手拉手蹦蹦跳跳的，歪歪試探性的喊了一聲，“畢洛?！?/br>
    一個穿格子衫吊帶褲的男孩奇怪地轉(zhuǎn)過臉來……

    另一個孩子突然的撒開畢洛的手跑了，“表哥，追我呀……”

    “熊孩子?！蓖嵬嶂荒芨先?，只有笑笑知道離開的路?？墒?，笑笑跑得太快了，在她的世界里，自然什么以她為準(zhǔn)，現(xiàn)在的歪歪也只是她想象的一部分，她抵抗不了。

    就算把腿跑瘸了，也不跟不上的，感覺已經(jīng)把小島跑三圈了！歪歪累的腿都軟了，直接靠著路邊一棵樹坐下，“冷靜一下，跟一個孩子沒什么好對付不了的。”

    “jiejie，你干嘛呢？”小畢洛在遠遠地方問，他rou嘟嘟的小臉一點也不像長大的他。

    “我追你meimei呢？小子，我問你你有沒有和你meimei說過什么承諾？”

    “我要保護她。”畢洛篤定地拍拍胸脯，男孩子的承諾總是無比真誠，估計他也認為自己永遠不會失約吧！

    “小子，被你害慘了！”歪歪敲了他的頭，這時候打他剛好出氣了，只是小畢洛楞楞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不過，只是證明了這個幻覺不單單屬于笑笑的，也屬于畢洛，因為他是有表情的，不像其他島上居民笑得跟木偶人一樣。

    不過這些都是笑笑的記憶里的東西，看樣子她過去很美好，就是不懂為什么死了之后經(jīng)歷了什么，才變得那么恐怖。

    “畢洛，幫我個忙！”

    “jiejie，你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來拯救你的，孩紙?！?/br>
    “那為什么要我?guī)湍?？?/br>
    “現(xiàn)在你幫我，以后我?guī)湍?，互幫互助，不行嗎？?/br>
    “可以，那我怎么幫你呢？”

    對哦！怎么幫這是個問題？歪歪想想之前的經(jīng)歷，在回想自己往日學(xué)的那些奇門學(xué)說…怪只怪自己是個學(xué)渣，理論課都沒認真聽。

    “嗯……”只要是幻境，就會有分界點，但這個分界點……“有了，畢洛，我現(xiàn)在站在樹這里，你把我推到樹的另一邊，我消失了，你就成功了！”

    “變魔術(shù)嗎？”rou嘟嘟的畢洛似乎更天真爛漫一點，“好咯……一……二……三……”

    突然的黑，歪歪眼睛什么也看不見了，只能隱約感覺踩到什么物件，良久菜看清屋里的擺設(shè)。而此時，畢洛四姨卻拿著手術(shù)刀準(zhǔn)備切割畢洛的腹部，而笑笑正滿心期待這一切。

    歪歪大喊了笑笑名字，把笑笑吸引過來，她只用半個軀體速度卻異常的快。

    “畢洛，是想保護你的！可是人不是什么都可以做的的，你不能體諒他嗎？”

    “不能，我等了十年，他才回來的，這個屋子就只有我和四姨，太冷清了，我不會讓哥哥走的?！?/br>
    笑笑也是可憐被執(zhí)念所束縛的人，孩子最單純而他們對于愿望也最固執(zhí)，想要一個東西她就非要不可，他們不會理解舍棄，只會忘記。

    “mama?！毙πρ凵襁f過一個指示。四姨面無表情的揮動刀子，在畢洛腹部劃了一刀，她的手臂在顫抖，大也是不忍心吧！

    “麻麻……”有個淺細如螢的聲音從前角落處傳了過來，像沙沙樹葉響動，歪歪朝邊上看去，才發(fā)覺天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魚肚白，怪不得笑笑如此著急。

    “麻麻……”

    那個歪歪以為是幻覺的聲響在一次次呼喚，四姨的表情開始有了變化，她仿佛意識到了什么，這會兒笑笑的目標(biāo)變成了畫紙，歪歪自然不會讓她如愿以償?shù)?，她以飛快的速度搶過畫，想把畫里的人拉出來，卻發(fā)覺畫被下咒術(shù)了，畫里的人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氣和時間才露出一只手過來。

    “你是誰？你太殘忍了！居然把真正的笑笑……”歪歪很氣憤，把一個人束縛在一個物件是件殘忍的事，何況對一個孩子。

    “不……不是我……我才是笑笑……mama……我才是笑笑……”假笑笑已經(jīng)崩潰了，黎明已現(xiàn)她沒有辦法有什么作為了！

    “你……忘記了……你是我……”隨著窗外一陣狗吠鳴起，頓時房子里的邪力弱了，畢洛意識也能恢復(fù)一點，他一手捂著流血的傷口，一手指著地上的收音機說：“你是……我送給笑笑的禮物??！”

    “我……”果然，地上的收音機只剩一半，和她一樣，“原來我不是笑笑……笑笑，她死了之后我很寂寞，我一直再找她。”

    “她一直在你身邊，只是你沒發(fā)現(xiàn)而已！”

    “笑笑……”都說人與物同樣具有生命，它們的靈魂和人一樣都是一股煙，隨著黎明的風(fēng)吹起，它消失在晨曦里。

    “四姨，帶著笑笑走吧！讓一切都結(jié)束吧！我知道您沒瘋……”

    “畢洛?！?/br>
    天亮了，圍在宅子外的二哈終于聞到歪歪消失的氣息了，它一度以為自己鼻子壞了，一直悲痛欲絕。

    十年前，笑笑爸爸在外有了女人，就和笑笑mama離婚了。笑笑，一直跟著爸爸。

    有一天，爸爸說要帶她回來看mama，把她帶回mama的舊房子，可mama不在那，只有一個醫(yī)生，拿著冰涼涼的手術(shù)刀，把她的心臟、腎挖走了，她一個人在冷冷的屋子里慢慢死去，身體被藏在房子最底下。

    她爸爸臨走時，踩碎了收音機，笑笑喜歡和它說悄悄話……

    “今天，天很藍，樹葉也很呦！捕魚的叔叔阿姨一直對我笑……嘻嘻嘻……還有今天表鍋說，他會保護我的，我以后不會再害怕喝醉酒的爸爸了！”

    畢洛和歪歪告白四姨，踏上早晨的輪船，乘務(wù)員笑著問，“怎么才一晚就走？”

    一晚，也會發(fā)生很多變化的，但也有些不會變，例如暈船的二哈，這次的事也多虧了它，狗的眼睛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而它們的嘶鳴可以驅(qū)逐惡靈邪祟。

    “這次多虧我了！救命之恩可比什么都大。”

    “是你說，這時你幫我，到時我?guī)湍愕?，所以我們互不虧欠。?/br>
    “這不是幻境嗎？”

    “行了，我們扯平了，等回去之后，你走你的，我過我的，再無關(guān)系?！?/br>
    “好呦！”

    船劃過，只留下肆虐的海浪……

    回到公寓，天也黑了，歪歪摸著黑找開關(guān)，忽然想起島上的一切，不由得心拔涼拔涼的，忽然一只手從后面伸過來，嚇得歪歪一陣驚呼。

    “是我，歪歪?！边@一喊，把梨子也嚇得夠嗆，“我知道你今天回來，想帶餃子給你的?！?/br>
    “梨子，只有你好……”

    這下，歪歪才確定自己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