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沒聽清，問：「你說什么？」

    手機(jī)適時地響起來，幫江鑒開避開了尷尬的氣氛。

    第24章 共生 5

    他拿過手機(jī)，是大嫂趙劍凌的留言，問他的眼睛有沒有好一點(diǎn)，又說媽很擔(dān)心他，剛好今晚云徊不在，問他能不能過來一起吃個飯。

    江鑒開聽了語音，有點(diǎn)猶豫。

    沈默拿過去看了下，說：「還是去一趟吧，你拖得越久，伯母就越擔(dān)心?！?/br>
    「我現(xiàn)在完全失明，她看了會更擔(dān)心?！?/br>
    「有我呢，我陪你去，就說是看護(hù)，有什么問題我來解答?！?/br>
    江鑒開還在琢磨可行性，沈默已經(jīng)幫他回了留言，聽到留言說今晚六點(diǎn)過去，江鑒開急了。

    「我還沒想好呢，你怎么擅作主張？」

    「做事切忌優(yōu)柔寡斷，這也是訓(xùn)練時我教你的，忘了？」

    「我沒忘，可這是我的私事。」

    「你欠我的，所以我認(rèn)為在任何事情上，我都有絕對決定權(quán)?！?/br>
    沈默滿不在乎地說，江鑒開無語了。

    「教官，你這是在消耗我的愧疚心，或許有一天，我會覺得當(dāng)初殺你是正確的決定?！?/br>
    「沒關(guān)系，真到了那一天，你可以再殺我一次，啊對了，記得不要再打頭了，要打心臟，我不想血流滿面地死掉，太挑戰(zhàn)我的審美觀了?！?/br>
    「……」

    沈默吃完了飯，去對面洗了飯盒，把擦干凈的飯盒和新倒的咖啡放到江鑒開的手旁邊。

    「我先去做事了，我四點(diǎn)下班，先去買些禮品，回頭來接你，不許再一言不發(fā)又逃掉?！?/br>
    「我那不是逃，我是……」

    「不許犟嘴。」

    沈默低頭吻住了江鑒開的唇，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透著薄荷香甜的糖便度到了他嘴里。

    為了避免被嗆到，江鑒開只好閉了嘴，清涼感順著舌尖蔓延到整個口中，和之前吃的糖一樣。

    沈默對他的反應(yīng)很滿意，拍拍他的臉頰，笑著說：「我發(fā)現(xiàn)了，這是治犟嘴的好辦法，可惜以前我?guī)嚓爢T了，沒法用這招，所以方糖你看你多幸運(yùn)，你是獨(dú)一無二的?！?/br>
    頭發(fā)被揉了揉，江鑒開覺得他在逗弄寵物，自嘲道：「當(dāng)然是獨(dú)一無二了，畢竟我是唯一殺了你的人。」

    「??！」

    沈默突然大叫，江鑒開被叫聲震得一陣耳鳴，還以為怎么了，就聽他興奮地說：「我想到了，每天喂你吃糖塊，糖分?jǐn)z取過多會導(dǎo)致肥胖癥，啊哈，想象著帥哥變肥仔，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報復(fù)方法了！」

    江鑒開：「……」

    江鑒開：「比起肥胖，我覺得得蛀牙的可能性更大?！?/br>
    「那也挺不錯的?！?/br>
    沈默好像很開心，哼著小曲走出去，江鑒開用力咬牙，嘎嘣嘎嘣聲中，薄荷糖都被咬碎了，他嚼著碎糖在心里大叫——老天，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快把以前的教官還給我！

    下午江鑒開去地下室整理舊書。

    地下室的空調(diào)太老舊了，屋子悶熱，工作又無聊，大家都不喜歡做.

    不過對江鑒開來說，這種整理正適合他現(xiàn)在的狀況，把老舊破損有缺頁的書籍分揀出去，熟練了的話會做得很快。

    沈默去跟著彭姐學(xué)習(xí)新業(yè)務(wù)，一下午都沒出現(xiàn)，到了下班時間，江鑒開打卡離開，才走到停車場，就聽到他的車開過來的聲音。

    江鑒開打開車門上了車，沈默踩動油門，說：「禮品我放在后面了?！?/br>
    江鑒開拿過來摸了摸，一盒氣味很特殊，應(yīng)該是西洋參，還有兩個四方大盒子。

    沈默說：「是給小孩的玩具，不過我不知道女性喜歡什么，想了想，買了超市購物券。」

    「挺好的?！?/br>
    江鑒開道了謝，又問多少錢，沈默說：「不用了，你幫我做便當(dāng)，抵消了。」

    「那你有什么忌口的嗎？」

    「辣椒、洋蔥、茄子、西紅柿、香菜、芹菜、土豆……」

    沈默毫不停頓，說了一大堆，江鑒開幾乎以為他在報菜名，打斷他，直接問：「那你喜歡吃什么？」

    「吃你啊?！?/br>
    「……」

    車?yán)餃囟群孟裨谘杆傧陆担蚰_著車，瞅瞅江鑒開的表情，提醒說：「方糖你不能生氣，我沒違反約定，我什么都沒做?！?/br>
    「沒做？教官你是不是不知道人間有個詞叫職場性sao擾？」

    「是你先問的，我答了，你又不高興?！?/br>
    不是錯覺，沈默的話里還帶了點(diǎn)小委屈。

    想象著昔日不茍言笑冷峻嚴(yán)謹(jǐn)?shù)呐枷褡兂闪搜巯逻@調(diào)調(diào)，江鑒開的頭開始疼，有氣無力地說：「我問的是——你喜歡吃什么菜？」

    「方糖你想多了，只要是你做的就絕對沒問題?！?/br>
    就在江鑒開的心臟砰砰跳，小期待沈默會不會說什么情話時，他說：「因?yàn)槲也幌矚g你，我不喜歡蔬菜，你 蔬菜＝負(fù)負(fù)得正，所以你做的我就會喜歡了?！?/br>
    「……」

    好吧，他不該對放飛的教官期待太多的。

    江鑒開繼續(xù)揉額頭，決定放棄這個自虐的過程。

    車?yán)锖芸斐聊聛?，很多年沒回家了，江鑒開心里七上八下的，充滿緊張。

    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沈默開著車，在他手背上拍了兩下，安慰道：「都是家人，別把事情想得太復(fù)雜?！?/br>
    江鑒開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手被握住了，熱熱的觸感從沈默的手上傳到他身上。

    他甩了兩下沒甩開，想說『你不是說了不喜歡我嗎？那干嗎還拉著我的手不放』，臨到嘴邊，改成——

    「單手開車很危險的。」

    沈默瞅空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提醒當(dāng)做是擔(dān)心照單全收了，說：「沒事，開過坦克的人表示你這種小車很容易開?！?/br>
    「你當(dāng)過坦克兵？」

    「沒有，是為了逃命開的，開了一次就發(fā)現(xiàn)也不是很難?！?/br>
    江鑒開噗嗤笑了。

    沈默說得漫不經(jīng)心，基于他最近的表現(xiàn)，江鑒開無法分辨真假，不過聽著他閑聊，心情不再像最初那么緊張了。

    第25章 共生 6

    江家到了。

    他們家是獨(dú)立的兩層小樓，前面是店鋪，后面是住家。

    江鑒開走近后沒有聽到客人來往的喧鬧聲，他問：「是不是沒做生意？」

    「嗯，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掛著有事歇業(yè)的牌子?！?/br>
    江鑒開走上前，摸了摸店門，一切好像都是原有的樣子，再順著店鋪?zhàn)叩接疫吂战?，那里有條小路，順著側(cè)邊的小路走進(jìn)去，就是住家了。

    「二叔來了！二叔來了！」

    江鑒開剛走進(jìn)去，就聽到小孩子的吵嚷聲，飯團(tuán)一口氣沖了過來，可是快靠近時又猛地剎住了。

    江鑒開叫了他一聲，他反而往后退，像是害怕似的，哼哼唧唧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這孩子，沒來的時候一個勁兒說要見二叔，二叔真來了，反而認(rèn)生?！?/br>
    趙劍凌很快跟了過來，埋怨完兒子，又跟江鑒開打招呼，說：「沒事沒事，他就是膽小，也不知道像誰，這位是？」

    她看向沈默，在江鑒開開口之前，沈默說：「我是江先生的看護(hù)，負(fù)責(zé)他日常生活方面的事，他暫時還開不了車，我就帶他過來了?！?/br>
    「那就麻煩你了，來來，進(jìn)屋坐?！?/br>
    趙劍凌剛說完，飯團(tuán)就問：「就是導(dǎo)盲犬嗎？」

    「這孩子又亂說話?！?/br>
    趙劍凌伸手拍了兒子一巴掌。

    沈默笑了，走到小孩子面前，蹲下來對他說：「是啊，所以以前有個小壞蛋給我起了個外號，叫暴犬，就是很恐怖的大狗的意思?！?/br>
    ——呵呵，沒錯，他就是那個小壞蛋。

    知道沈默是故意那么說的，江鑒開無奈地嘆氣，不知道沈默做了個什么手勢，孩子被逗得咯咯大笑，不像最初那么認(rèn)生了。

    趙劍凌帶他們進(jìn)了屋子，江鑒開聽到對面有腳步聲，腳步踩得有點(diǎn)弱，是上了年紀(jì)的人才有的走路習(xí)慣。

    他眼睛一熱，迎著腳步聲走過去，叫道：「媽?！?/br>
    啪！

    一記巴掌甩在了他臉上，聲音雖然響亮，卻沒有多痛，江鑒開更覺得難受，說：「媽，對不起……」

    回應(yīng)他的是又一記巴掌。

    江母一邊打一邊哭道：「你怎么這么狠心啊，這些年你到底去哪了，也不給我們個信兒，你爸以前對你多好，不就因?yàn)槟惴笢?，揍了你幾次嗎？你就這么記仇，連他走你都不回來看看，你知不知道他到最后都一直叫你的名字?。　?/br>
    江鑒開哭了，屈膝便要跪下，被母親緊緊抱住，靠著他放聲大哭。

    沈默說：「他前幾年一直在國外打工賺錢，想著多拿點(diǎn)錢回家孝順你們，后來才知道伯父過世的事，就不敢回來了，其實(shí)他也很想念你們，心里挺痛苦的……這是這幾天我做看護(hù)時聽他講的?！?/br>
    有外人的地方，沈默的氣場絕對的冷靜沉穩(wěn)，說話不疾不徐，江母完全沒懷疑。

    她原本就思念兒子，又聽沈默這樣講，那點(diǎn)怨氣也消散了，止住了哭泣，先是查看他的眼睛，聽他說沒大礙才放下心。

    江鑒開把帶來的禮品拿給母親，江母很高興，摸著他的手臂，又是傷感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