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臨瀾城的一場熱鬧
漂浮在半空中的武氏皇族老祖嘴角掀起一個輕蔑的弧度,看一眼那團急劇變大的風(fēng)暴云,不屑一顧地說道:“以為仗著自己習(xí)得世間失傳的上古絕技,就能接住老夫這一招?愚蠢的小崽子?!?/br> 這位武氏皇族的坤階老祖活過了漫長的歲月,經(jīng)歷太多,見聞廣博。旋云風(fēng)暴的奧妙雖然連帝階強者禮親王武秉正都無法看透,但在這位坤階老祖眼中,似乎并沒什么神奇。 他認為封霄云那團能夠化解攻擊的風(fēng)暴云,不過是一種失傳已久的防御類秘術(shù)。 現(xiàn)如今世上流傳的四靈氣秘術(shù)、絕技皆以進攻為主,防御類的秘術(shù)流傳不多且種類單一,多是走硬碰硬的呆板死守路子。比如封霄云所修習(xí)的土靈氣頂級秘術(shù)不破之盾,名字聽著威武霸氣,實際上就是在體表努力覆蓋更多的土靈氣,土靈氣越多防御力就愈強,簡單粗暴容易修習(xí)。 這位坤階老祖曾見過另一類失傳已久的防御秘術(shù)。這類秘術(shù)的防御方式十分玄妙靈巧,完全摒棄那種呆板的死守,轉(zhuǎn)而巧妙地運用四靈氣之間微妙的相生相克關(guān)系,再通過艱難的修習(xí)融合天地法則真威的威能,以此來化解對手的攻擊。 據(jù)這位坤階老祖所知,那種防御秘術(shù)練到極致,就能參悟四靈氣之間互相化生的奧妙,將對手攻來的靈氣吞噬轉(zhuǎn)化,掠為己用。腳下旋云風(fēng)暴所展現(xiàn)出來的吞噬靈氣能力,在這位坤階老祖看來,無疑就是那類因為太難修習(xí)而在世間失傳的防御秘術(shù)。 “不過是區(qū)區(qū)帝階,就能把如此難練的秘術(shù)修到如此水準,倒也確實是個可造之材?!崩るA老祖隨意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封霄云的能力。 “唔,待會兒他被老夫這一掌打成重傷,就當是挫一挫年輕人的銳氣。年輕人,終究是不磨不成器。如此年紀輕輕就得封三品高官,不是什么好事。雖說確實是個人才,等他受到教訓(xùn),就把他的官位削一削,賞他個六品游擊將軍了。”這位坤階老祖已經(jīng)在思考待會兒該怎么處置封霄云。 看上去這位坤階老祖對自己這一掌非常自信。他這一掌看著平淡無奇,只是蘊含巨量靈氣的赤紅一掌。實際上卻融合了他所掌握的七種天威,這七種天威互相交織關(guān)聯(lián),形成一種威力巨大的天威法則聯(lián)合網(wǎng)。 只要風(fēng)暴旋云中的任何一種天地法則真威與之相觸,就會在頃刻間受到七種天威的同時壓制,瞬間被瓦解。這風(fēng)暴旋云中的天地法則真威一旦被瓦解,那種奇異的吞噬轉(zhuǎn)化靈氣的能力也會隨之失效。如此一來,旋云風(fēng)暴就不攻自破。 “哼哼,待會兒本祖倒要看看,這小子如何憑借rou身抵擋我的一掌!”坤階老祖顯得自信滿滿。 此時,旋云風(fēng)暴已與從天空壓下的巨大火掌激烈碰撞。 坤階老祖面露淡淡笑意看著下方地面上的封霄云,期待著看到他發(fā)覺自己絕招被破時,驚慌失措的模樣。在坤階老祖漫長的生命中,這也算是一點小小的樂子。 下一刻,這點小樂子就突然變大了。 “?。??什么?!”坤階老祖大驚失色。 他的巨大火掌在接觸到旋云風(fēng)暴的一瞬間,就被其悍然一口吞噬。坤階老祖傾注其中的七種天威,也在瞬間被切斷所有聯(lián)系,再也感應(yīng)不到! “這!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那種秘術(shù)絕不可能有這種威能,你這究竟是什么秘術(shù)?!”活了幾千年的坤階老祖心中駭然大驚,面上神情也不由自主隨之變化,再不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考校后輩的模樣。 封霄云傲然站立,仰頭看著天空中的坤階強者,朗聲道:“爾若不服,可再來戰(zhàn)!” 百余步外,恭敬跪伏在地的禮親王武秉正和權(quán)傾朝野手掌玉璽的黃瑾二人,聽到這聲音頓時心中一震。他倆再是沒想到,面前這個年輕人,戰(zhàn)力強悍至此。 禮親王武秉正心中感慨尤為強烈:“本王方才還道是愛惜其才,欲助其脫困。卻不想其實力強悍至此境地,尚且有所保留,本王實是多此一舉。” 黃瑾看一眼身旁的禮親王,心神一動,決定借禮親王的口夯實一件事,低聲道:“王爺,也不知世間什么樣的師父,才能教出如此厲害的門徒?!秉S瑾這句話,看似什么都沒說,實際上卻什么都說了。 禮親王武秉正立即就聽懂了黃瑾的話外之音。 深吸一口氣,禮親王武秉正釋然道:“不拘一格降人才。小瑾子,這次你做的很好?!?/br> 坤階老祖一擊不成,反被封霄云輕松化解,頓時有些惱怒,手一抬再要發(fā)威,卻起剛才不靈道爺?shù)氖疽?,氣得一甩袖子瞬間整個人消失無蹤。 封霄云愣神盯著空空的天空看了一會兒,才轉(zhuǎn)頭向著黃瑾和禮親王問了一句:“這該算是我贏了罷?” 噗,兩個加起來超過五百歲的老家伙齊齊在心里吐一口血,差點被封霄云這句傻話給噎死。 臨瀾城的皇宮最深處,北面宮墻的外,不知何時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已經(jīng)來到這兒,手里拿著一個灰溜溜的黑泥丸,伸手輕輕敲了敲北面宮墻墻角處一道常年緊鎖的小角門。片刻之后,這角門上銹跡斑斑的巨大玄鐵鎖居然自行開啟,從里面走出一個扎著朝天辮的小小頑童。 小乞丐遞上手里的黑泥丸,留下一句:“不靈觀送給你家老祖一粒安神丸,今日之事就此作罷?!?/br> 穿著金黃肚兜的可愛小頑童雙手捧過這粒大黑泥丸,轉(zhuǎn)身消失在門后,隨即那道小門自動從外面鎖上。 皇族坤階老祖看著不靈道人送來的黑泥丸,苦笑道:“這粒丹藥,我求了幾百年奉上無數(shù)奇珍異寶,也不肯賜下一粒。不想今日為著那小子,居然肯送我一粒。罷了……”很顯然,能讓坤階強者惦記數(shù)百年的丹藥,不可能是一粒低級的安神丸。 山海村,不請老人嘿嘿一笑:“不靈這個老家伙,平時不哼不哈不冷不熱,沒想到還挺夠意思?!?/br> 臨瀾城內(nèi),長街之上。 遠遠跪著的單雄飛家的家丁,已經(jīng)全都傻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這封霄云硬接下坤階地仙一掌?!不可能,我莫非是看花了眼?” 老管家單安仁哆嗦著嘴唇小聲囁嚅道:“這可如何是好……”那封霄云居然如此厲害,這次少爺惹下一個不該惹的大敵。 封霄云心神一動,籠罩整個臨瀾城的旋云風(fēng)暴瞬間消失不見。 金光萬道,瞬間重新照耀著繁榮富華的臨瀾城,原來已是雨過天晴。 封霄云來到黃瑾旁邊,伸手拿過那道圣旨,黃瑾此時再看向封霄云的眼神,已充滿對強者應(yīng)有的敬畏。 根本不理會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單雄飛,帶上馮倚山和風(fēng)玲兒,封霄云急急趕奔最近的一家醫(yī)館。 禮親王武秉正看著封霄云急速離開的身影,對著黃瑾說道:“小瑾子,回宮即去內(nèi)務(wù)府選一處宅院,按郡王制,賜予這小,賜予封霄云?!痹捴幸馕吨裁床谎远?,他要為武氏皇族籠絡(luò)住這位年輕的強者。 黃瑾恭敬道:“謹遵老祖宗鈞旨?!被厝ブ簏S瑾立即親自督辦挑選宅院,事情自然是辦的又快又好。幾個時辰之后,一座大宅就被選了出來,并且立即加派人手前去收拾。同時,黃瑾還暗中以個人的名義,送封霄云一份小禮物。 “令妹只是大喜大悲交加之下心力憔悴,加之受到外傷,又因數(shù)月來飲食甚少身體虛弱,今日這才昏迷過去,性命卻無甚大憂。只要靜養(yǎng)月余,再配以靈丹飲食徐徐調(diào)養(yǎng),自可恢復(fù)?!表毎l(fā)灰白的老郎中診問過后,邊寫邊對封霄云叮囑道。 封霄云聽到風(fēng)玲兒性命無憂,當即心中大喜,伸手去摸診費,才想起自己身上根本沒有銀錢。 扭頭看看馮倚山,馮倚山整日乞討為生,能混個半飽就不錯,當然也是沒錢的窮漢一個。 馮倚山心思玲瓏,隨即就明白了封大哥臉上的尷尬是因為什么。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是被難住了。 堂堂炎夏朝新封的三品將軍,就這么尷尬地看著面前的郎中,張口想要賒賬。 “圣旨到!領(lǐng)軍將軍禁軍副指揮使封霄云接旨!”不用說了,傳旨的自然是黃瑾的徒孫,也只有他們才能在暗衛(wèi)幫助下,在茫茫臨瀾城這么快再次找到封將軍。 封霄云轉(zhuǎn)身看著來傳旨的小太監(jiān),定定站著絲毫沒有跪下的意思。 小太監(jiān)明顯得過老祖宗指點,裝作沒看到,徑直張口說道:“御賜封霄云府宅一座,紫靈幣三千枚。”這卻是一道口諭。 隨后,十六名小太監(jiān)吃力地用抬杠抬著一個巨大的箱子,走進了這家醫(yī)館。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封霄云連接旨也不說,直接就走過去伸手掀開箱子,從里面拿出一塊紫靈幣,轉(zhuǎn)身遞給一臉驚呆的老郎中,“不必找了。” 這位老郎中懸壺濟世一輩子,常常分文不取舍給窮苦人家醫(yī)藥,最近眼瞅祖?zhèn)鞯男♂t(yī)館就要維持不下去,不想天降一筆橫財。這一枚紫靈幣,在臨瀾城銀樓能兌得一萬多枚金幣,足夠他將這家小醫(yī)館繼續(xù)維持下去還有極多富余。 說完,封霄云抱起風(fēng)玲兒,讓小太監(jiān)帶路去那座新賜下的宅院。這座宅院來的正合他意,他現(xiàn)在正要找一處安靜宅院安置下meimei風(fēng)玲兒。 一路來到自己新得的府宅,封霄云進門前不忘觀察一下四周,他看到與自己的宅院隔著一條街,有一座占著整條街的巨大豪宅。自己的這座府宅已經(jīng)算是廣闊,但與那座豪宅相比,還是差著一等。更奇的是,那家府宅的家丁門衛(wèi)居然是皆由女子充任。 心里擔憂昏迷不醒的風(fēng)玲,此時封霄云也顧不得多想其他。 抱著昏迷不醒的風(fēng)玲兒進入屋內(nèi),房間里家具,嶄新的錦繡被褥等皆已齊備,皆是內(nèi)造的高級貨色。封霄云心中感到滿意,然后和馮倚山一起手忙腳亂鋪好被褥,把風(fēng)玲兒放到床上。 忙完了這些剛要松一口氣,封霄云突然一拍自己腦門想起一件要事,說了聲:“壞了!” 馮倚山吃了一驚,問道:“還有什么事兒能難住封大哥?”封大哥,你這么大的本事,這一說“壞了”,嚇我一大跳。 “我?guī)煾傅囊?guī)矩,不許我留錢過夜。你快幫我想想辦法,把這箱錢花出去!”封霄云急吼吼說道。 馮倚山一聽就傻了:“封大哥,這可是三千紫靈幣,能兌三千萬金幣。漫說如今天色已晚,就是花一整天,花一個月,也花不完啊。” “那怎么辦?我?guī)煾敢?guī)矩大著呢,決不能破他的規(guī)矩?!狈庀鲈剖钦婕绷?。 馮倚山到底是辦法多,靈機一動說道:“不如咱們現(xiàn)在去錢莊把這錢存上?” 封霄云想了一下,搖頭道:“不行,這錢存在我名下,還是我的?!彪S即恍然大悟:“這錢可以存在你名下!” 馮倚山張了張嘴,干吞一口唾沫說道:“封大哥,這可是三千紫靈幣!”言外之意,你就不怕我吞了這錢跑咯? 封霄云根本沒想那些,一把拉起馮倚山,扛起這箱紫靈幣就往門外走去:“快走,得在天黑銀樓關(guān)門把錢前存上?!?/br> “封大哥,不必著急。有這三千紫靈幣,無論咱們到哪家錢莊,就是他親老子馬上就要死了,他也會先來把大哥這錢給存上。”馮倚山道。 果然,聽到有人一次就要存三千紫靈幣,原本正要關(guān)門的盈豐銀樓伙計立即飛跑著去總店叫來大掌柜親自清點。 “這位公子,總共二千九百九十九枚紫靈幣。”大腹便便的大掌柜費力地躬著腰,十二分氣地對封霄云說道。 “都存在我這兄弟馮倚山名下?!狈庀鲈粕焓忠恢格T倚山。 大掌柜看著面前這位衣衫破爛的小乞丐,憑借多年來的職業(yè)素養(yǎng)好不容易才藏住臉上的驚訝,氣地對馮倚山一拱手:“這位人,請隨我來。” 旁邊的小伙計可就差遠了,瞪著兩個眼珠子看著面前衣衫破爛的小乞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 此時馮倚山倒是已經(jīng)鎮(zhèn)定了下來,邁步隨著掌柜進入里間,留下自己的指紋,又通過特殊的水靈氣秘術(shù)留下影像,存款就此完成。 拿著盈豐銀樓專門給自己的一張通體由玄金制成內(nèi)嵌一小塊紫靈石的貴賓卡,馮倚山問了封霄云一個問題:“封大哥,你說我明天還上街要飯么?”懷揣三千紫靈幣要飯,估計到時候馮倚山能破臨瀾城乞丐界的一個紀錄,也許是整個不周世界的記錄也說不定。 封霄云的回答同樣讓人吐血:“想去就去,都隨你?!狈庀鲈浦钡浆F(xiàn)在也未想過他這位小兄弟的乞丐身份會給堂堂三品將軍三十萬禁軍的副指揮使臉上抹黑。在這一點上,不請老人把封霄云教的很好。 山海村,師娘封綺蘿提前為封霄云辯護道:“李青牛,我先跟你說好。咱的乖徒兒這次可不算違了你那條死規(guī)矩?!?/br> 不請老人沒接話,既沒否認也沒答應(yīng),看上去算是默認了。 天色已黑,華燈初上。臨瀾城內(nèi)各家官宦權(quán)貴們又將迎來賓朋滿座,歌舞宴樂的一晚。 但今晚的歡宴氣氛與往常相比,格外的凝重。 今天白天發(fā)生的事情,對絕大多數(shù)臨瀾城的官員來說,簡直不亞于一道晴天霹靂,將他們?nèi)颗妹深^蒙腦。 先是早已多年不理政務(wù)的宮內(nèi)大珰,黃瑾親自去兵部要一名參與南下平叛校尉的卷宗。接著大街上就傳來消息,一名年輕的帝階強者與禮親王武秉正當街大打出手,據(jù)說原因是這位年輕的帝階強者毆傷新上任不久的雍王門人,兵部侍郎單雄飛。 然而眾多大臣們的震驚尚未結(jié)束,緊接著又傳來一個更勁爆的消息。這位年輕的帝階強者在南下平叛一役中立下大功,因功被黃瑾繞過群臣請來一道圣旨直接封為三品將軍、禁軍副指揮使。至于他當街毆傷四品兵部侍郎的事情,則根本未予追究,甚至是雍王也對此事保持緘默。 今晚的酒宴之上,臨瀾城所有官員們都無心歌舞佳肴美酒,全部在議論這件事。 絕大多數(shù)大臣們對這件事的了解,也就到此為止了。 三位宰輔和幾位宗室頂級的權(quán)貴王爺們,卻憑借自己暗中的消息渠道弄清了這件事情的最后一幕。 那位年輕的帝階強者封霄云,硬接下一位皇室坤階老祖宗一擊,毫發(fā)無傷! 燈紅酒綠兩團溫柔間,幾乎整個臨瀾城的年輕官員和一般權(quán)貴都在議論著那個名叫封霄云的年輕帝階強者是多么膽大妄為,視朝廷法度于無物。他們幾乎一起選擇性遺忘了炎夏朝大律的第一條:強者為尊。 更有部分年輕官員酒酣之后開始憤憤不平地怒罵黃瑾老賊擅自干涉朝政,慫恿皇帝陛下繞過三相六部九卿,違背祖制發(fā)下中旨賜封那個年輕的帝階強者。 在炎夏朝,皇帝發(fā)出的圣旨必須經(jīng)過三相共閱,再經(jīng)相關(guān)閣部尚書,才是真正意義上一言九鼎天下服從的圣旨。這條制度,是當年開國太祖武皇帝為了防止后代兒孫出現(xiàn)昏君任意亂為敗壞他辛苦打下的江山基業(yè),特意制定。 當然了,皇帝依然有權(quán)繞過三相六部直接發(fā)下圣旨,但這樣的圣旨由于不合祖制,會被百官稱為中旨,奉旨之人也會被天下有話語權(quán)的上等人詬病。 老皇帝武治年輕時大權(quán)獨攬,大刀闊斧整治朝廷百官,曾發(fā)下許多中旨直接提拔年輕有為的官員,裁撤不肯俯首帖耳的權(quán)臣。那時皇帝乾綱獨斷,百官唯有喏喏應(yīng)聲,誰也不敢說什么。但隨著皇帝漸漸年老力衰,越來越倚重朝臣治理朝政,中旨這種事,已經(jīng)近三十年沒有再出現(xiàn)過。故而這次黃瑾傳下中旨,直接任命封霄云為禁軍副指揮使,就惹得不少年輕官員忿忿不平。 年輕官員心中不平的原因,無非是對這名年輕的三品將軍感到嫉妒,心中憤恨封霄云靠著中旨躍居三品,輕而易舉就跨越那道多數(shù)年輕官員一生都無法越過的四品門檻。這時候,沒人會煞風(fēng)景地提那第一條國朝大律,強者為尊。所有年輕官員都一致認定封霄云是幸進弄臣,心中惱恨地等著機會挑他的錯處,參奏他的不法之舉。 但在三相和部分高級權(quán)貴的宴席間,氣氛又為之一變。他們彼此謹慎地低聲交流著,對這位能夠與坤階老祖對拼一招的年輕強者充滿欣賞,并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強烈的延攬之意。 國朝以強者為尊,越是爬到高位,就越能體會到當年開國太祖武皇帝制定下這條第一大律的深刻用意。 三位宰輔和諸王權(quán)貴們的眼界,早已不再局限于朝廷內(nèi)那些權(quán)利意氣之爭。他們更在意最近朝廷各處頻頻出現(xiàn)的天地異象,更在意整個不周世界的風(fēng)云變幻。 炎夏朝的三位一品宰輔和少數(shù)頂級權(quán)貴們,已經(jīng)從近來時時發(fā)生在帝國各處的天地異象中,嗅到了一絲不安的氣息。他們都有各自的消息來源,自然知道那么多強者從各大陸匯集到帝國所在的第八大陸,絕不是因為吃飽了撐得飯后遛彎這么簡單。 在這種時候,他們作為帝國的最高統(tǒng)治者必須早早警惕起來,提前做好防備。 若不然將來一旦帝國有個閃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們累代積攢的龐大家業(yè)也勢必隨之毀于一旦。 在這種時候,封霄云這種在他們眼中戰(zhàn)力強大且無權(quán)無勢容易被籠絡(luò)的年輕強者,無疑就是他們必須要爭取的人才。是以炎夏朝帝國高層對黃瑾這次擅權(quán)直接請旨封賞封霄云的行徑非但不反感,反而罕見的一致表示十分贊成。 一夜大風(fēng)過去,本該是長空萬里的臨瀾城天空,突兀地被一道劍般鋒利長云將整個天空一分為二。 天尚未大亮,封霄云就起了個大早。他惦記著meimei風(fēng)玲兒的病情,起來之后立即催促馮倚山隨自己去采買煉丹所需材料,準備親自動手煉丹。封霄云信不過丹行里賣的那些偷工減料的丹藥,藥補不如丹補,他也不肯讓meimei吃那些見效緩慢 的苦口藥物,決意自己親自動手煉(炒)丹。 封霄云有些關(guān)心則亂,馮倚山則在臨出門前,細心地在膳房灶上小火燒起一個小鍋,里面熬著昨晚買來的上等靈玉米,預(yù)備著等風(fēng)玲jiejie醒來之后腹中饑餓時吃。 馮倚山昨晚存錢之后,細心地順手從銀樓兌了一小匣子金銀幣出來,預(yù)備日常之用。要不是馮倚山在錢財上用心,昨晚上封霄云就得帶著二千九百九十九枚紫靈幣的巨額存款餓肚子。今早這些熬粥的靈玉米,還是昨晚馮倚山用兌來的散錢一并采買回來。 等馮倚山準備妥當,封霄云拉開自家那兩道雄渾高大的府門,剛要走出去,就發(fā)現(xiàn)自家門口已經(jīng)被堵住了。 封霄云家門前,密密麻麻擠滿了人。這些人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都帶著禮物。 有用車拉的,有仆人背著的,最驚奇的是最外圍墻角下蹲著一位胡子花白的老頭,手里拎著一串子rou和兩吊銅幣。 這些人不用問了,都是趕著來給新上任的禁軍副指揮使來送禮的。大概是來得太早了在門口等得無聊,一群人嘰嘰喳喳地說著閑話,有幾個嘴毒的還打趣那來送禮的老頭:“王老漢,咱們副指揮使那是多大的官,正三品的大將軍!能稀罕你這一串子rou和兩吊大子兒?你那兒子就是個病鬼,風(fēng)一吹就趴下,憑他也想進咱們禁軍當兵吃餉?” “就是就是,也不瞅瞅你那兒子是塊什么料。呸!” “哈哈哈……”瞬時聚攏的人們就發(fā)出一陣譏笑。封霄云站在家門前的臺階上聽著,只覺這笑聲十分刺耳。 門下這幫人正笑著呢,呼就聽有人喊了一聲:“將軍出來了!將軍!” 在封霄云反應(yīng)過來之前,這幫群人轟一下就圍了上來。 封霄云從沒經(jīng)歷過這陣仗,扭頭問馮倚山:“他們是什么人?” 馮倚山在臨瀾城這些時日,見多了這種事,說道:“你是新任禁軍副指揮使,這些人應(yīng)該都是來給你送禮的?!?/br> “指揮使大人,小的是……” “我是……” “小人是……” 這群人你爭我搶唯恐落在后面,為了爭先干脆互相用手攀扯,有幾個身上的衣裳都被撕開了口子。 門口瞬間亂成一團的,封霄云什么也沒聽清,可“送禮”兩個字還是瞬間就進入了他的耳朵。他腦海中畫面一閃,想起了自己經(jīng)歷過的那次封蒼宗大選…… 接著封霄云臉上就現(xiàn)出幾分不耐,怒吼一聲:“滾!” 這一聲吼帶出幾分煞氣,直把這些堵著門送禮的人給嚇得屁滾尿流,慌忙狼狽退了下去。 封霄云手臂揮舞將幾個礙事的人扇得滾飛出去,排開眾人來到蹲在最外圍墻角底下的那名老漢面前,手一伸接過老漢手里的一串子rou和兩吊錢,故意大聲道:“老漢,改日領(lǐng)你兒來軍中報道!” 眾人一看新上任的副指揮使居然收了老王頭手里那份窮酸低劣的禮,臉上表情瞬間全部定格,各式各樣的扭曲驚詫,精彩之極。 封霄云收了這老漢的禮,頭也不回帶著馮倚山就匆匆趕往東坊市,把一群來替自家將軍跑腿送禮的全部撂在身后,根本不予理睬。 中午時分,封霄云從坊市返回,看到一個小太監(jiān)正帶著幾個隨從在府門外等候。 小太監(jiān)遠遠看到封霄云,立即滿臉帶笑贏了上去。 原來是封霄云的朝服和三品領(lǐng)軍將軍制式鎧甲到了,隨之一并還有一道上諭,令封霄云三天后就去西郊禁軍大營上任。 封霄云伸手接過朝服和鎧甲,氣的話也沒一句就從小太監(jiān)身邊經(jīng)過直接返回府中,他現(xiàn)在急著給風(fēng)玲兒煉回生丹和強身丹兩種丹藥,根本沒心思理會官位和軍職。 小太監(jiān)一臉尷尬地笑著說道:“封將軍真是異于常人,異于常人……”一甩袖子轉(zhuǎn)身就要走。 多虧馮倚山會來事,伸手去懷里摸出五枚金幣,道一句辛苦,遞給小太監(jiān)。 封霄云一回到家,立即開爐(鍋)煉丹,連晚飯都顧不得吃。馮倚山見膳房的一鍋粥紋絲未動,就知道風(fēng)玲jiejie仍未蘇醒,不由愈發(fā)擔心起來。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偌大一座三品領(lǐng)軍將軍的府宅大門緊閉,不見任何外。這情況,讓急等著參奏這位禁軍副指揮使收受賄賂的言官們好生失望,一條子rou和兩吊銅錢,這點兒實在不夠?qū)懺谧啾旧稀?/br> 夜?jié)u深,臨瀾城內(nèi)的高官顯貴們家中紛紛亮起長龍般的燈火,又是一夜笙歌宴樂。 今天的禁軍指揮使韓胄家中,燈火格外通明,身穿薄紗衣裙的侍女們手捧佳肴美酒,不停穿梭在雕梁畫棟之間。 從庭院至主廳,擺滿了一桌桌宴席。眾賓在觥籌交錯間,漸漸酒酣面紅,紛紛露出黝黑的胸膛,肆意叫囂著互相劃拳行些下流的酒令,再偷偷趁著酒興摸一把從身邊經(jīng)過的美貌侍女,快活哉。 指揮使韓胄高坐主位,旁邊幾個面相諂媚的賓,正在他身邊附耳說著什么。 “那小崽子真的把所有上門的賓都攆了出去?”韓胄愣了一下,隨即發(fā)出肆意地大笑:“哈哈哈……到底是乳臭未干的小崽子,我倒要看看他以后如何在軍中立足……哈哈哈” 圍著指揮使韓胄的賓們也隨著他大笑起來。 二十歲的禁軍副指揮使,確實太扎眼了。指揮使韓胄可是混到四十五歲,又花了大價錢上下打點才買到這個官位,一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崽子,憑什么? 軍功?誰知道那軍功是真的假的,只要錢到位,買通天字號的將軍,也不是什么難事。 姻親?本指揮使昨日已打聽過,那小子在臨瀾城無親無故。 戰(zhàn)力?本指揮使也是堂堂帝階強者。至于什么接坤階老祖一掌,必然是市井間愚夫愚婦的夸大之詞,不足為信。 韓胄打心眼里瞧不起這個副指揮使封霄云,認定他是用了見不得光的手段,才能在如此年紀就爬上副指揮使這樣的高位。 “諸位,那個二十歲的小毛崽子不日就要上任。到時還要叫他知道知道咱們禁軍的厲害!教給他些軍中規(guī)矩!干!”韓胄高舉手中酒盞,放聲吆喝。 “干!” “將軍說得對!” “將軍放心,兄弟幾個保管教這小崽子知道知道咱們的規(guī)矩!干!” 一眾賓紛紛舉杯,猛拍桌案齊聲應(yīng)和。 看來,今晚韓胄所宴請的賓,皆是禁軍中的大小將領(lǐng)。 臨瀾城內(nèi)富貴人家一如既往歌舞升平燈火通明,城外的青園,今夜卻格外靜謐。 老皇帝武治躺在燈光明亮的富麗龍床之上,雙目緊閉呼吸急促,面頰透著異樣的紅絲,神情亢奮笑容扭曲。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全部都不知所蹤,整個大殿內(nèi)只能聽到重重紗障后老皇帝那急促的呼吸聲。 大殿旁一個隱秘的隔間內(nèi),一條幽深的暗道直通地下。 一個絕色妖嬈的女子,正恭敬地跪伏在地,臻首緊貼地面,豐腴有致的身段一展無余。 這位跪伏的絕色女子赫然是近年來寵冠后宮,皇帝武治為她不惜大肆征斂天下修建青園,高高在上的姬貴妃。 姬貴妃的面前,巨大的鏡面中顯現(xiàn)著一個全身籠罩在黑霧中的黑袍使者。 “那日子就要到了,你必須做好全部準備,一定要把那樣?xùn)|西搶到手。成功之后,本使自有重賞。若是失敗,你該知道后果?!焙陟F繚繞的黑袍中,傳出沙啞陰沉的話語。 姬貴妃甚至不敢抬頭,低伏著恭敬應(yīng)聲道:“神使放心,奴婢已經(jīng)牢牢掌握住這座園子,到時必定萬無一失?!?/br> 鏡中影響發(fā)出一陣桀桀怪笑,隨著笑聲三塊猩紅的血色晶石從鏡中直接飛出,被風(fēng)靈氣托著,來到姬貴妃面前。 “賜汝三塊圣晶,以備不時之需?!辩R中黑袍使者的影像漸漸消失。 姬貴妃一直跪伏著直到鏡中再無聲音,方敢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三塊血色晶石,心中狂喜,急忙伸手托住。 一夜過去,東方露出第一縷光亮。 封霄云抹一把額頭被火烤出來的細汗,伸手將鍋內(nèi)的回生丹導(dǎo)入瓷瓶。 封霄云開門出來,把手中瓷瓶遞給馮倚山,“若你風(fēng)玲jiejie醒來,就讓她吃一粒這丹藥?!?/br> 兩人正要一同去看看風(fēng)玲兒,突然就聽到敲門聲。 一開門,封霄云驚喜道:“白老師,你怎么來了?” 腰間葫蘆里最近一直保持沉默的黑山魔君一個高蹦起來,失聲道:“你怎么來了?!” 青云直上,官居三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