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所以身體已經(jīng)產(chǎn)生抗yàoxing。

    當(dāng)醫(yī)生的手術(shù)刀切割母親的皮膚時，母親發(fā)出極凄厲的尖叫，因為硬膜外麻醉完全沒有達(dá)到理想效果，母親如同被活活開膛。

    那樣的經(jīng)歷，使得母親對醫(yī)院產(chǎn)生了極大的抗拒與排斥心理。

    除非病得要死了，母親才會請家庭醫(yī)生來診治一下外，伊是堅決不愿意同醫(yī)院或者醫(yī)療器械，沾一點點邊的。

    這樣的請柬，寄給母親，基本上，只會落到進(jìn)粉碎機或者字紙簍的下場。

    然而，這一次，母親將請柬，轉(zhuǎn)jiāo給了她。

    絕情輕輕將請柬放在沙發(fā)旁是小幾上。

    母親，要將她，推向臺前了，是嗎？

    第十六章 我們都寂寞（6）

    “你醒了?！蹦衳ing低沉醇厚的聲音，從起居室連接臥室的那道門傳來。

    絕情下意識抬頭望去，只看見門口站了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背著光的黑色身影，使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見白色襯衫衣襟敞開處，一片古銅色結(jié)實胸膛。

    記憶倏忽便去得極遠(yuǎn)極遠(yuǎn)，遠(yuǎn)到那個讓她視為畢生奇恥大辱的夜晚。

    “……邕……”低喃逸出唇畔。

    站在門邊的海喧微微怔忪，深深凝視坐在床上，仿佛并沒有意識到自己仍然赤l(xiāng)uo的少女。

    不不不，伊已經(jīng)不再是少女。

    伊在他的身上，蛻變成女人。

    而那低回綿緲的輕喃——

    他的記憶當(dāng)中，會這樣輕輕喚著他的名字，擁抱他的人，早已經(jīng)在他幼小的雙臂間，冷硬，死去。

    海喧的眼神沉冷下來。

    十四年前的那個夜晚，mama就這樣，在唇畔最后一次，呢喃他的名字，然后緩緩閉上眼睛，一點一點，在他細(xì)瘦的臂彎之中，失去溫度，任憑他怎樣哭喊搖晃，卻再沒有醒來。

    他就那樣一直一直抱著mama的尸體，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不動，不語，直到——樓下有人聞到異味，報警。

    警察將他強行帶離mama尸體的時候，他已經(jīng)就那樣守著mama，整整四天，不吃不喝，仿佛小小的身體里的那個靈魂，已經(jīng)隨同mama一起。

    他后來的記憶，是從福利院見到養(yǎng)父任遠(yuǎn)山開始的。

    福利院的阿姨和社工，以及多次前來做筆錄的警官，都不能使他開口，直到養(yǎng)父任遠(yuǎn)山的到來。

    彼時，養(yǎng)父尚年輕，還沒有白發(fā)，棱角分明，意氣風(fēng)發(fā)。

    “讓我和這孩子單獨呆一會兒，可以嗎？”

    雖然是詢問的口氣，卻是不容置疑的氣勢。

    福利院的阿姨和社工將小小一間會客室讓給了他們。

    那一天的談話，是他埋在心里的一個種子，一個勇敢活下的，希望的種子。

    從此以后，他作為任遠(yuǎn)山的第三個兒子，以任海喧之名，活了下來。

    然而心底某處，那個叫“小邕”的五歲孩子，一直都在。

    嬉笑怒罵的任海喧，以及憂傷郁結(jié)的小邕。

    每當(dāng)mama忌日的時候，心底憂傷的五歲的小邕，就會浮上來，茫然而痛苦。

    小邕會去夜游，會一次又一次回到他和mama生活過的地方，似乎想找回mama的幽魂，哪怕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然而夜游的小邕，沒有遇見屬于mama的一縷幽魂，卻碰見了那個白衣狼狽的女孩子。

    痛苦，漸漸失去生命力，絕望而哀傷。

    他想，mama當(dāng)時，也是這樣的吧？

    所以，他救了那個女孩子。

    所以，當(dāng)那個女孩子對他說，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的時候，角落里的小邕說，邕。

    原來，她就是當(dāng)時的那個女孩子。

    月絕情。

    絕情愣愣地與海喧對視了一會兒，直到身上泛起雞皮疙瘩，才猛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有穿衣服，扯過亞麻被單，輕輕裹在身上，絕情想，需要尖叫么？看起來是沒有這個必要了。

    以目前的情形看來，昨天，應(yīng)該就是這個人了。

    海喧走到床邊，將手里的玻璃杯遞給絕情。

    “喝點水罷?！?/br>
    絕情一手抓緊胸前的床單，一手接過玻璃杯，輕輕放到唇邊，抿了一小口。

    水是溫?zé)岬模诟羞m中。

    絕情一仰頭，將一杯水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