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第一百零八章 …… 錦歡旁敲側擊地提過兩次, 但老兩口死活不承認,尤其是時父,人家堅決不認他那是偏心眼。 “孫子孫女我一樣疼, 哪有什么偏心眼?沒這回事?!睍r父連連擺手,臉上滿是不同意。 錦歡心里呵呵:我可信了您的邪! 要是胖兒子瑾軒沒出生, 您這話我信,可現(xiàn)在……您那渾身的精氣神兒都不一樣了, 再說一樣, 我能信? 可時父就是不認。 人家說的可明白了, 男娃跟女娃他都疼, 他也沒偏心,但是甭管怎樣, 那家里是必須要一個男娃的。有了男娃,兒子這一脈才能傳下去。 要是沒有瑾軒這個男娃,等他百年之后, 誰還曉得他這個人? 所以, 他盼來了瑾軒這個孫子心里頭高興, 但孫女他一樣疼啊, 他沒偏心。 沒偏心、沒偏心, 說一百遍人家就是認準了他的確公平公正、一點兒不偏心。 錦歡:“……” 別看時母平日嘴硬, 說孫子孫女一樣,其實她心里頭知道還是不一樣的。尤其是自家老頭子, 她還看不明白? 說是一樣,怎么可能一樣? 男娃能光宗耀祖,女娃能嗎? 男娃能承繼香火,女娃能嗎? 男娃將來能養(yǎng)老,照顧父母, 女娃能嗎? 所以,怎么可能能一樣呢! 就說老頭子,當初阿九生下來,他的確喜歡、的確也疼這個孫女,但是平時做事跟從前還是一樣,喝個小酒、抽個煙的、除非人給他分派任務否則眼里是一點兒活沒有,一不注意就出門溜達去了。 有了孫子之后那全變了,一天起碼要看孫子三遍。早上一起來啥都不干先去看孫子,白天有空就得陪著孫子“啊噠啊噠”逗他,晚上睡覺前還得去看一眼。 不看一眼他就睡不安穩(wěn)。 酒一般也不喝了、煙也不抽了,說是要抱孫子怕熏著他。 以前眼里沒活只知道玩的人現(xiàn)在也不愛出門溜了,時不時就進灶屋幫著她做飯、刷鍋,就怕兒媳精力憊懶委屈了他孫子,叫她去幫把手,千萬把孫子照應好。 呵……就這,老頭子還敢說一樣? 要不說是枕邊人呢,最了解時父的還是時母,不過時父這人倔強、又愛面子,他不肯認、時母當面也不拆他臺就是了。 不過,私下里時母還是找兒媳說了一下。 孫子重要,孫女她也疼,老頭子也是,如今他們一家也不是在鄉(xiāng)下、生活困難那個時候了,如今家里條件好,衣食住行上面肯定不能委屈了孫女。 畢竟是親孫女呢! 哪怕就是偏點兒心,也頂多對大孫子更重視一些,教導地嚴格一些,別的就沒了,讓兒媳不用擔心。 錦歡:……行吧 錦歡不是很懂,但是婆婆這么說,只要不影響到閨女就行。 等晚上小夫妻兩個躺床上時候,錦歡還特別跟時遷探討了一下“重男輕女”這個話題。 講真,錦歡她自己是不大明白的,不說在天上她爹娘就她一個閨女、如珠似寶地護著,就是在人間這一世,她爹娘也是疼的厲害,她甚至還當了不少年的獨生女。 那期間,她爹娘從沒說過她一句不好。 后來有她弟了,更不用說,她的地位還是最高的,他弟常說爹娘是“重女輕男”。 所以,她就很不能理解“重男輕女”這種思想。 不懂就問,錦歡就很想知道時遷的想法。 時遷先反問了她一句:“你說從前沒覺得爹娘骨子里有重男輕女的想法,為什么從前會那么覺得?” 錦歡不假思索道:“理由可多啦,最主要就是因為小姑子啊,我們還沒成親之前我娘就找人打聽過了,說你家里跟一般不苛待姑娘,對閨女兒子都好,甚至對閨女還要更好些。 ——對閨女比兒子還好,那肯定不重男輕女啊,因為這個我娘才同意我嫁給你的;要是你家里也重男輕女的話,我爹娘當初可能都不會把我許給你了。 再說咱們成親后也確實證實了這點,我剛進門時候小姑子那脾氣多壞啊,擺明了是被家里慣出來的,什么都想要最好的,什么都得隨著她的心意,不然就要鬧。你說說,這要是家里長輩重男輕女,能養(yǎng)出她這樣的性子?” 錦歡嘚吧嘚吧了一大堆,尤其是說到小姑子時夏,想到她剛成親后時夏那壞脾氣,她就一肚子氣。 眼看媳婦火氣上來,時遷趕緊及時截住話頭: “你急什么?其實說爹娘疼小妹確實是,但是也沒旁人說的那么夸張,只是跟一般人家對比那肯定顯得爹娘疼閨女,說對小妹比對我們兄弟三更好就那更不會了。 爹娘疼小妹是因家里兒子多、閨女就只小妹一個,什么東西都是多了不稀罕、少的更珍貴嘛,加上小妹又是最小的孩子,所以難免平時會叫我們讓著小妹一些、多照顧她一些。 生活上的小事爹娘會多考慮小妹,但是在大事上面,爹娘還是更重視兒子。像是小妹出嫁,他們不會扣下小妹的聘禮,但是也絕不會像岳父那樣、會為了閨女傷筋動骨地陪送很多嫁妝。 因為他們骨子里還是兒子更重要,兒子的前途更重要。兒子能光宗耀祖、顯耀門楣,但是女兒不能,甚至女兒嫁了人,回娘家多了都會被人說道。 這種情況下,重男輕女其實是常態(tài),像是岳父這般疼閨女的人其實才更稀奇?!?/br> 所以,當初岳父偏疼閨女的名頭才會那么響亮,幾乎周圍幾個村子人盡皆知,不就是稀罕嘛,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笑他傻。 當然,現(xiàn)在不會再有人這么說啦,因為媳婦成了官太太,人家都說當初迷了眼,沒看出來魏三哪里是傻啊,分明是過分精明了! 時遷一口氣說了一大長串,錦歡這才有些明白,原來像她爹那樣疼閨女的反而是異類,重男輕女才是正常的。 不知怎么的,雖然明白了這個道理,可錦歡心里更沉了。 縱使她明白這些道理又如何,重男輕女的觀念仍舊是主流思想,女人好像永遠只能處于弱勢一方。 “什么時候,這種思想才會變化,女人跟男人地位能夠平等呢?” “大概,等女人也能賺錢養(yǎng)家、能贍養(yǎng)老人、能跟男人一樣為官做宰、執(zhí)掌權柄的時候吧!” 那一晚的談話告一段落,錦歡沒那么大能力去掰正這個世界的主流思想讓所有女人都過得好,她只能盡量讓閨女可以得到家人平等的關愛,不受到這種思想的傷害。 婆婆那邊不用多管,但是公公那邊還要注意一下。 老人家根深蒂固的思想她沒辦法去糾正,也得客觀理解長輩跟她們年輕人的思想差異,尊重老人家的思想,所以那就繼續(xù)叫他自我欺騙吧。 不是說一樣疼嘛,那就千萬記得要言行合一,萬一要是不小心不一樣了,她得及時提醒老人家,告訴他: “爹,您可是把孫子孫女一樣疼的,您這做的跟說的可不一樣,難道之前是騙——” 公公多要面子的人啊,保準要否認,然后努力維持好他“公平公正”的人設?。?/br> 哪怕是在表面上把碗端平,時間久了,慢慢也就習慣了。 嘿,就這么辦! *** 可算是叫錦歡放下一樁心事。 其實也就是現(xiàn)在閑著才叫錦歡這么七想八想的,等陸子昂的夫人吳氏派人送來帖子請她做客的時候,她就忙得沒空想那么多了。 陸子昂如今跟時遷走的極近,男人的態(tài)度也會影響后宅女眷的交際,加之吳氏自覺跟錦歡聊得投緣,偶爾便會給錦歡下帖子,一道說說話。 之后吳氏又給錦歡介紹了幾個朋友,都是差不多圈層的,見的多了漸漸也都能說得上話了。 錦歡如今也算是正式邁入夫人外交的圈子里了,不過卻也只是剛剛踏過門檻,又沒有像是陸夫人那般的長輩領著她,受冷落便是常態(tài)。 這便是當初時遷帶錦歡去陸府做客的原因。 可惜,陸大人雖然賞識時遷,但是陸夫人并沒有被他打動,也并沒有要領著錦歡進入這個圈子的意思。 雖然時遷現(xiàn)在的品級比陸子昂要高一級,但是吳氏要遠比錦歡來的受歡迎,誰叫這年頭單打獨斗的還是少數(shù)、更多的還是看家世背景。 像陸子昂這種背后多少重關系的明顯就是“前途無量”,升上去是早晚的事。 可哪怕被冷落,但是錦歡并不氣餒,接到了帖子她照舊赴宴,插不進去話她便只微笑著當一個傾聽者,去關注這個圈子里面的動態(tài),好叫時遷不會消息閉塞。 而每次去赴宴,錦歡基本都是最早過去、最晚回來的那批,地位使然。 時遷問她累嗎? 她搖頭說不累。 “委屈嗎?” “不委屈,因為是你,心甘如怡!” 不知怎的,“因為是你,心甘如怡”短短的八個字聽得時遷心中一片guntang,他沒說什么矯情的無用的諸如“別去了”之類的廢話,因為他知道這樣的言論無論再怎么說都只會是廢話。 再怎么表達,錦歡都不會改變主意,不可能真的不去。 何況,一行的存在有它存在的必然性道理,真的不去對錦歡來說真的就是好事嗎? 長時間不接觸外人、不去跟階段的人去交流,從長遠去看,對她本身的成長也是不利的。 若真的心疼她,他只有加倍努力地往上走,讓她成為“地位使然”中的可以任性、可以隨意的那一部分人。 *** 時遷想的明白,所以做事更敢、更拼。 一晃,五年過去。 第一百零九章 …… 五年時光悄然而逝。 今兒是阿九小姑娘生日, 過了今日小姑娘就八歲了。 日子過得實在也快,錦歡恍惚覺得自家相公進士及第還在昨日,誰知一轉眼孩子都要長大了。 所以, 自己是不是也老了? 眼角是不是有細紋了? 擔心、驚恐,還不及情緒發(fā)酵蔓延, 耳邊就傳來一疊聲的呼喚,“娘, 娘, 你看我這裙子好看嗎?過兩日陸家的宴會, 我就穿這身怎么樣?” 思緒被打斷, 錦歡注意力又回到自家的小姑娘身上,就見小姑娘撅著嘴巴, 委屈巴巴地道: “娘你今兒做什么老走神?我喊你幾遍都不理我?說好的給我參謀參謀衣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