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執(zhí)法長老似早有準(zhǔn)備,低聲道:“辛峰主只怕并不是如此不講道理之人吧。你可別忘記了苦主啊……” 他說著,退開了一步,其后站立的便是朝云峰峰主夫人——聶含情。 此時,她依舊白衣似雪,一點首飾全無,青絲披發(fā),嬌弱如水中蓮花,弱不禁風(fēng)。 “三師兄,我夫君死的不明不白。死前他見過的最后一人,便是你的弟子。如今讓他出來交代來龍去脈,又有何不可呢?” 師尊卻道:“銳兒在這之前便說過他不是兇手,我便相信絕不會是他?!?/br> 聶含情眼中含淚,低低喚道:“三師兄……” 煉丹之人向來脾氣火爆,辛天隱更是性子爽直,態(tài)度強硬,極為護短。他認定閔銳震所言非虛,便不會回頭。 于是,聶含情抽泣之聲更大。 一旁弟子也忍不住竊竊私語,無不都道獨秀峰不近情理。 三師兄終于忍不住,出聲道:“你們要我等交出二師兄,卻不知他如今也是身中奇毒!” 季星澤倏然瞇起了眼眸,黑影沸騰猶如翻滾的沿江,即將噴發(fā)而出。 而執(zhí)法長老便循著三師兄所指之處,飛身上前。 那黑色丹爐已經(jīng)被一層皚皚白霜覆蓋,看起來詭異陰森。 “你說閔銳震就在里面?” 三師兄咬牙道:“二師兄歸來,便深感不適。剛剛就在殿中毒發(fā),是師尊將其封印在了丹爐之中。” 執(zhí)法長老當(dāng)即便手持長劍,要將那丹爐一劍劈開。 獨秀峰之人又如何肯束手就擒,紛紛擋在了丹爐前方。 朝云峰眾弟子見狀也圍了上去。 一時之間,兩方人馬推推搡搡,爭斗一觸即發(fā)。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眾人倏然停下了動作。 回頭看去,原來是獨秀峰峰主辛天隱,一腳踏碎了地面。 獨秀殿中瞬間寒氣肆意,辛天隱冷冷道: “殺死獨孤寂的絕不會是我的弟子?!?/br> 執(zhí)法長老道:“人證物證俱全,辛峰主可別做出包庇之事來!” 辛天隱:“我就包庇了,你奈我何?” “你?!” 一直久未找到機會發(fā)言的修心宗掌門,也是覺得自己僅剩下的幾根頭發(fā)都要不保了,忙在旁和稀泥道: “三師弟,你就把那小弟子交出來吧。我以掌門之名保證,絕不讓人欺負他分毫。如果查明他不是兇手,便會將他完璧歸趙?!?/br> 辛天隱反問道:“你覺得此時,銳兒可以被你們帶走嗎?” 即使沒有打開丹爐,光看著外邊四溢的寒氣,眾人便可認定閔銳震此時的情況顯然很不好。 若是直接將其從丹爐之中拉出來,只怕鳴蛇會再次蘇醒而吞噬閔銳震。 到時候,只怕他真的就會跟獨孤寂一般,死的不明不白。 而此時,林悅也心念一動,倏然明白先前二師兄最后說的那句沒頭沒尾的話,是什么意思了! ——蛇毒發(fā)作之時,二師兄才想明白來龍去脈,但是為時已晚。他不知何時身中禁言術(shù),說不出任何話來。只拼命告知了師尊,他并不是兇手! 看了一眼隱在暗處,身后黑影快要擴大成黑洞的大師兄,林悅飛快道: “二師兄若是知道那白玉壺中的酒被下了蛇卵,他自己又如何會中毒呢?獨孤師伯與二師兄若是同時中毒,那為何毒發(fā)時間相差如此之多?” “喝了毒酒并不會立時發(fā)作。二師兄與獨孤師伯實力相差頗多,又如何在獨孤師伯神志清醒之下,以武力奪取法陣圖冊呢?圖冊不見了,又怎么可以認定就是二師兄拿走的?” “而且,獨孤師伯閉關(guān)、二師兄回獨秀峰,到獨孤師伯密室毒發(fā),中間又隔了如此多的時間,又如何可以如此武斷地認定二師兄便是兇手?!?/br> 林悅頓了頓,看了一眼大師兄,又道: “只怕二師兄也是被害者,兇手另有其人!” 小徒弟沉著冷靜、思維清晰,又一路抽絲剝繭、條分縷析,所講之事顯然十分有道理。 當(dāng)即便有其他峰主點頭認同。 折法長老見狀,不由的冷哼了一聲:“今日之事,在場的俱都是各峰峰主,何時輪的到你一個小弟子發(fā)言?” 林悅?cè)徊粦郑e手行禮道: “弟子不才,修為低落,自然是沒有資格在各位長輩面前指手畫腳。只不過,弟子心中有惑,還需長輩指點迷津而已。” “哼!”執(zhí)法長老一甩袖子,“伶牙俐齒!目無尊長!獨秀峰向來內(nèi)斂,倒何時多了你一個能言善辯之輩!今日之事自有長輩決斷,你給我一旁好好閉嘴呆著!” “你!……”三師兄哪里舍得小師弟,被人當(dāng)著眾人之面如此呵斥。當(dāng)即,也不管執(zhí)法長老是不是長輩,便要護住林悅在身前。 這時,一旁卻傳來季星澤冷漠森然的聲音: “執(zhí)法長老如此說來,便是認定我二師弟為殺害獨孤師伯的兇手,要他抵命嗎?” 執(zhí)法長老哼了一聲,道:“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br> 林悅抿緊了唇,糟了! 這事態(tài)實在太嚴重了! 此事尚且疑點重重,執(zhí)法長老卻如此武斷,一口咬定了閔銳震就是兇手。 只怕他如今的目標(biāo),絕非只是一個二師兄,而是整個獨秀峰! 第32章 32 所謂,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林悅先前冷眼旁觀,執(zhí)法長老幾次搶話,根本不給掌門說話的機會, 可謂是氣焰囂張。 而修心宗掌門頭頂毛發(fā)稀疏, 胡子倒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淮蟀选?/br> 他幾次欲言又止,似是并不贊同執(zhí)法長老之言, 卻迫于壓力,未能主持公道。 身為一派掌門, 完全被長老殿長老壓制, 修心宗掌門顯然十分憋屈, 面有憤憤。 再看此時同來的各峰峰主, 少數(shù)明顯站隊長老殿。多數(shù)則閉口不言,互相交換眼神, 態(tài)度曖昧,氣氛沉悶。 這幾派陣營暗潮涌動,一目了然。 在現(xiàn)代時, 林悅雖然上班沒多久,但所在的建筑設(shè)計院人口復(fù)雜、人浮于事。她小小年紀, 也被卷入其中, 幾次差點被人當(dāng)槍使。 如今再一看眼前的景象, 還有什么不明白。 ——長老殿對掌門之位虎視眈眈, 一心想要架空掌門奪權(quán)。 其一面拉攏其他各峰峰主支持, 一面打壓反對勢力。 師尊辛天隱高冷倔強, 不屑長老殿與掌門之間的權(quán)力爭奪, 一直處于冷眼旁觀中立的態(tài)度。 先前長老殿定多番拉攏,但顯然都沒有什么效果。 如今就借著與獨孤寂之死大做文章。 與其說長老殿是為朝云峰捉拿真兇,倒不如說是趁機打壓獨秀峰、拉攏朝云峰、進一步架空掌門, 從而擴大長老殿的勢力。 如此一來,一舉數(shù)得,豈不快哉! 如今的修心宗,外表上看起來光鮮亮麗,內(nèi)里卻早已是千瘡百孔。最終會覆滅,只怕不過是時間關(guān)系。 林悅?cè)绱讼胫?,更是著急?/br> 一旁的大師兄,面色陰沉難看,雙眸之中血色浮現(xiàn),顯然離發(fā)瘋就只差了一步。 若是真的讓他瘋起來,只怕不是這里的人都被他弄死,就是他被當(dāng)做妖邪誅滅。 獨秀峰大亂,乃至整個修心宗大亂,那她這么個小炮灰,豈不要死無葬身之地?! 該怎么辦?! 林悅又氣又急,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小腹猛然一抽,然后就疼了起來。 這熟悉的疼痛感,讓林悅瞬間倒抽了一口冷氣。 怎么回事?! 她現(xiàn)在都是男人了,怎么還會姨媽痛?! 那廂,執(zhí)法長老板著一張老臉,強硬的吩咐長老殿執(zhí)事將閔銳震從丹爐里拖出來,完全不顧他的死活。 師尊辛天隱一掌重重拍在丹爐之上,寒冰刺骨,差點沒凍掉了他們的手。 長老殿執(zhí)事紛紛縮回手去,朝云峰等人見狀也是長劍出鞘,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 大師兄季星澤退入陰影之中,無數(shù)黑影從其身后飛出,縈繞于整個大殿之上。 張牙舞爪、陰森恐怖,令人遍體生寒,猶如置身地獄之中! 執(zhí)法長老上前,厲聲道:“如此說來,辛峰主是斷然不肯交出兇手了?那若是由此出現(xiàn)紕漏當(dāng)如何?” 辛天隱面癱著一張臉,道:“一切事情由我一力承擔(dān)?!?/br> 執(zhí)法長老:“此話當(dāng)真?” 辛天隱哼了一聲,不屑理他。 “好!既然如此,便簽字畫押,立卷宗為證……” 執(zhí)法長老起手化出一柄黑色鐵筆,在半空中虛畫了一卷卷宗。 ——獨秀峰辛天隱,要在三日內(nèi)查找出殺害獨孤寂的兇手,如若不然,便將二弟子閔銳震送上執(zhí)法殿。 同時,辛天隱要向整個若葉大陸發(fā)出贖罪書,道明自己太過沖動護短,德不配位。還要將這獨秀峰峰主出讓,以賠償朝云峰的損失。 此卷宗便如現(xiàn)代的協(xié)議,條條款款,一旦用靈力寫就,簽字兩方便不得悔改。 這條件如此苛刻,完全不近人情。 林悅扶著腰,也是一臉懵逼,怎么就這么點時間,師尊居然要與執(zhí)法長老簽“軍令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