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jié)
會好的,這一切終究會過去的。 少年大師兄眉頭微挑,終究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 就這么服用了湯汁幾次,月魄仙子的神色明顯好了起來。 她甚至有力氣下床,抱著她襁褓之中的軟枕,隔著厚重的擋風門簾,看著少年大師兄熬藥。 大師兄也不理她,自顧自的忙活。 白雪片片飛揚,落在少年俊逸的眉毛上、頭發(fā)上,染白了一切。讓他看起來也更似從月下走來的仙童,不食人間煙火。 “你……” 他低著頭看著藥爐上的火,忽而一根纖瘦的手指摸了上來,輕輕的拂開了一朵飄落下來的雪花。 少年季星澤飛快的抬起了頭來,差點沒法藥罐子打翻。 一抬眸,便見月魄仙子雙眼噙淚,低低道:“你、你是星兒……?” 這一聲下,不但是少年大師兄,就連扒拉在他肩頭的林悅,都快要熱淚盈眶,放聲大哭了。 不容易!屬實不容易??! 月魄仙子瘋瘋癲癲了十多年,終于在這刻清醒了過來。 大師兄飛快低下了頭去,略顯單薄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 林悅眼見著一大顆、一大顆guntang的淚水,猶如珍珠一般,狠狠的砸進了他身前的雪地里,瞬間便融化了那一片積雪。 “啪——” 月魄仙子松開了一直被她緊緊抱在懷中的襁褓,抬手就抱著了面前瘦弱的少年,將他緊緊擁進了自己的懷中。 “星兒!……我的孩子……” “沒想到,你居然已經(jīng)這么大了!” 真是娘的好大兒?。?/br> 林悅在一旁,要不是她現(xiàn)在是一朵小雪花的形態(tài),真的也是要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大師兄從小就那么慘,好不容易才感受到母親的溫暖,可沒過多久,他娘就要吐血身亡了。 林悅想著,悲從中來,實在忍不住就抽泣了一下。 結(jié)果,她就覺得自己雪花的一角瞬間便融了一半。雪水順著大師兄的衣襟就滲透了進去。 不能哭!不能哭!一哭她就要消失了。 少年大師兄也似有所查,遲疑的扭頭看了一眼,卻還是一無所獲。 “星兒,你是如何將我救醒的?” 清醒過來的月魄仙子,柔聲細語,看起來真如聞言中的如月光般清冷,又如群星閃耀般的璀璨奪目。 少年大師兄仰頭看著她,淺淡灰眸一眨不眨,似是要將他娘親的一舉一動,都深深印在腦海中。 月魄仙子宛然一笑,便猶如百花初綻:“星兒這是看傻了嗎?” 聽到這話,少年大師兄迅速的低下了頭去。一張略顯青澀的俊臉,瞬間漲的通紅,連帶著耳尖上也紅了起來。 林悅見狀,忍不住就爬到了大師兄的耳朵上。 暖洋洋的,血脈流速迅速,可真的很是舒服啊…… 月魄仙子心知孩子羞澀,緩過了一開始的悸動,又抱起丟在地上的軟枕襁褓,帶著懵懵懂懂的少年季星澤進了房中。 她迷失了心智多年,如今可以說是形容枯槁、病入膏肓。 可即便如此,根深蒂固深入骨髓的教養(yǎng),還是讓她舉手投足之間,看起來風姿綽約、落落大方。 林悅跟著大師兄一同,看了她半晌,又開始從他的耳朵上爬下來,往他的后脖頸爬了過去。 還是貼在那塊,才可以保證自己不融化。 可就在這時,月魄仙子卻突然扭過了頭來。 沒瘋之前,月魄仙子便早已有了元嬰后期修為。 修為高深莫測,任何偽裝異樣,自然無法逃離她的法眼。 她在林悅剛一開始動作之時,便已經(jīng)察覺到了在這房間之中,還有第三人的氣息存在。 愛子心切,月魄仙子迅速扭頭。 那速度之快,猶如一條美女蛇。 那脖頸又長又軟,扭曲成了一道無比詭異的弧度。 而她的身體卻依然面向著前方,只有臉突然朝著了身后的季星澤。 這一下,別說是林悅,就連少年季星澤都嚇了一跳,迅速的跳將了開去。 月魄仙子一愣,又急急忙忙的扭轉(zhuǎn)了身軀過來,將自己恢復成了正常的模樣。 “星兒,星兒你別怕。娘親這么久沒有見你,疼你還來不及,如何會來害你?!” 你的娘親不是人…… 林悅緊緊貼在了大師兄的后脖頸皮膚處,一動不動。 少年大師兄則用力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先前母子相認的那點激動,迅速褪去,變成了疑惑迅速如潮水一般涌來。 也因為有了這點插曲,月魄仙子也似乎渾然忘記了先前的那點想法,并沒有再次探查林悅所在的蹤跡。 她想拉著少年大師兄坐下,可看著少年板著的一張臉,又遲疑了一下。 最終,她還是將襁褓放在了床邊,自己坐在一張圓凳之上,又示意大師兄在她的面前坐下。 大師兄并沒有半分猶豫,坐在圓凳之上,腰背挺直,挺拔如松。 月魄仙子將細細端詳了半日,才緩緩道:“真像。你與你的阿爹真是一模一樣,猶如一個模子克出來的一般?!?/br> 少年大師兄與林悅同時豎起了耳朵。 季星澤背負著父不詳?shù)拿\已經(jīng)太久了,如今一聽到這話,不由得連呼吸都略顯急促了起來。 看著兒子稚嫩的臉龐,月魄仙子道:“你的阿爹就住在北荒鬼蜮之中,當年娘親并不是故意將你一人留在那里,那是娘親以為你阿爹定會好好照顧你、培養(yǎng)你,卻沒想到,后來娘親才知道,你阿爹居然早就被人害死了!” 季星澤聞言眼眸緊縮,下意識拉住了月魄仙子的衣角道:“那我的阿爹……到底是誰?” 月魄仙子抬手握住了少年冰冷的手,柔聲道:“星兒,你要記住,你的阿爹是個大英雄。他從來就沒有放棄過我們母子倆……” 林悅貼在大師兄的后脖頸,都快要急死了。 這就跟受害人都快要斷氣了,卻還嘰嘰歪歪的不肯說出兇手是誰。直到最后一刻,才會說:“兇手是……兇手是……” 然后,受害人脖子一歪,死了,留下了一個模模糊糊的線索給主角。 現(xiàn)在眼前的境況也是。 月魄仙子數(shù)次開口,卻始終沒有把大師兄的阿爹到底是誰說出來。最后,她忽而將手一揚,掌心之中倏然出現(xiàn)了一對透明猶如水晶所鑄的翅膀。 這對翅膀一拿出來,房間內(nèi)的溫度便倏然下降了好幾分。 連身為雪花的林悅都忍不住跟著抖了一抖。 拿出這對翅膀似是讓月魄仙子花費了無數(shù)力氣,她剛剛服用了湯汁,才好不容易好了一點的神色,瞬間又變得灰敗了起來。 看著少年略顯擔憂的眼神,月魄仙子倒是毫不在意。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那對翅膀遞到了季星澤的面前: “這、這是你阿爹的寶貝。當年,我拼死跑出北荒鬼蜮,就是為了保護它。如今,你也大了,終于可以繼承一切了……” 她說著,不由分說的捏住了大師兄的手臂,強硬的將他翻轉(zhuǎn)了過來。 “撕拉——” 裂帛之聲倏然傳來,大師兄身上的衣衫已然被月魄仙子整個撕裂。 做什么?! 大師兄是咬緊了牙關(guān),悶聲不吭。 林悅卻是急的不行,恨不得就直接沖將上去,將這瘋婆娘的爪子打下。 “好孩子!不疼的!一點都不疼!你要相信娘親!” 月魄仙子似是又陷入了那種神神叨叨的狀態(tài)之中。 她雙手不停的顫抖,卻又堅定不屈的把那對翅膀往少年微微突起的肩胛骨上按去。 當她剛剛觸及少年大師兄的脊椎骨時,那混沌雙眸倏然一亮。 “我的好兒子!你、你原來已經(jīng)知道了!” 都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林悅簡直都快要瘋了。 在那對冰寒的透明水晶翅膀上,她已然嗅到了之前,大師兄從雪山黑棺材里翻找出來的冰冷脊椎骨一模一樣的氣息。 這對翅膀與那根脊柱骨,完全出自一體。 當初,少年大師兄為了納入那根脊椎骨在自己體內(nèi),化成了冰靈根,忍受了無邊的痛苦。 即使到了成年之后,他還要日日受到了冰靈根異動之痛。 而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將他安撫下來。 現(xiàn)在,他的母親居然又要徒手將這對翅膀塞進大師兄的體內(nèi)? 她是瘋了嗎? 大師兄剛剛從雪山下來,根本沒有來的做過多的休養(yǎng),就想著給她熬藥治病?,F(xiàn)在這樣,那不是要大師兄的老命嗎?! 他這么單薄孱弱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林悅在心里咆哮,但月魄仙子顯然早就已經(jīng)瘋了。 她根本不管季星澤疼得渾身顫抖,冷汗淋漓,自顧自的就把冰冷翅膀往他的體內(nèi)塞。 “不疼的,乖,不疼的。娘親給你呼呼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