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8

    那天，陪著梁文韜去事故現(xiàn)場的是他母親梁老夫人，忠實的幫傭馮姨，以及司機小丁。

    當他們趕往事故現(xiàn)場時，小容和小易兄弟倆還在睡夢之中。

    車內(nèi)，梁文韜jiāo雙手jiāo握低著頭。他身上還殘留著宿醉的酒氣。

    梁老夫人默默伸出手去，覆在兒子的手背上。

    也不知究竟是誰的手在輕輕戰(zhàn)栗著。

    清晨六時許，天還是灰蒙蒙的，車內(nèi)一片沉寂，只聽到“呼呼”的風聲。

    馮姨坐在副駕駛座上，時不時轉(zhuǎn)過頭來看一眼車后座上的這對母子，卻因為逆光的緣故看不清他們的表情。

    想到昨晚還跟自己一起在廚房里忙活的景嵐，她禁不住暗自垂淚。

    這位少夫人自從嫁進梁家就與她一起分擔著這個家里的瑣事。

    梁家的很多事雖然都是老夫人做的主，但落實都jiāo由景嵐來負責。小到日常飲用的茶葉，前庭里載種的花卉品種，大到重要賓客來訪或是老先生老太太的大壽。

    馮姨不知道景嵐這一去，這個家會變成什么樣子。

    且不說大人們，兩個年幼的孩子在最需要關愛的時候沒了母親，這是多大的不幸啊。

    司機小丁此刻一臉肅穆，這并非因為他是軍人出身。而是少夫人突然離世的噩耗，讓他再一次感受到生命有多么脆弱。他因此而繃緊神經(jīng)，不敢有絲毫馬虎。

    越靠近事發(fā)的沿海公路，這種心理就愈發(fā)強烈。

    海浪有節(jié)奏的拍打著堤岸，也一下一下打在梁文韜心坎上。胸腔里有些悸痛，腦子里閃過的，全都是妻子的影像。

    聽到噩耗的時候，他還穿著昨晚景嵐替他換上的睡衣，睡意卻一下子全無。

    他一個勁地問馮姨，“她怎么會去那里”。

    她只是偏過頭去不吭聲。最后，還是自己的母親開了口，她說景嵐去那里是為了買昨晚她提到的新鮮海貨。

    聽到這個答案，他有須臾的難以置信，接著是隱隱的怨怒。

    他直直地看向自己的母親，在那一刻，他覺得這個人就是殺死自己妻子的兇手。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他竟然還想要埋怨誰。這個罪魁禍首難道不是該死的自己嗎？

    當初，要不是因為自己執(zhí)意娶她進門，就不會結(jié)下她與母親之間的埂。

    婚后至今，她為得婆婆歡心可謂是任勞任怨，他卻每天坐享其成，對她越來越疏于關心。

    說到底，是自己一步一步將妻子置于一個孤立無援的境地。

    馮姨捂著頭暗自流了會兒淚，再抬起頭來時隱約看到不遠處亮著紅色的警示燈，隔著蒙蒙灰霧仍很炫目。

    她的太陽xué突突跳動著，心弦將崩未崩。

    車禍現(xiàn)場是常人難以想象的觸目驚心，尤其是此刻，當夜色散盡，一切原原本本呈現(xiàn)出來的時候。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油味，四處飄飛的灰色固體讓人睜不開眼睛。

    事發(fā)的公路彎道上，肇事的卡車駕駛室嚴重扭曲變形，地面上到處散落著零部件和玻璃碎渣。臨海一側(cè)的橘黃色防護欄儼然被一分為二，端口處有深黑色的火燒痕跡。

    一切無不表明車禍的劇烈程度。

    小丁還沒將車停穩(wěn)，車后座就響起了開門聲。

    “文韜——”“少爺——”車上的其余三人驚呼道。

    在不遠處維持事故現(xiàn)場秩序的警察見狀，也朝著他們的方向跑過來。因為戴著防du面具，只能揮手示意讓他回到車里去。

    可梁文韜卻一意孤行。

    “先生，你不能過去?！迸苓^來的警察脫掉防du面罩大聲制止道。

    “我的妻子在那里，我要見她，我要見她——”梁文韜瞠目怒吼著，眼里布滿鮮紅的血絲。

    雙方拉扯著僵持不下，最后還是老夫人打電話疏通了關系，梁文韜這才戴著防du面罩跟在帶路的警察身后，去見自己妻子的遺體。

    從小在安城長大，他卻是第一次知道在這段公路下面還有一方海灘。

    此刻那里靜靜地躺著轎車燃燒過后的灰色殘骸，原本靚麗的紅色轎車的早就面目全非。

    在車旁的沙灘上蒙著一襲白布，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