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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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父母說去誰家聊天,估計是家里實在太小轉(zhuǎn)不開,所以出去避一避,他們?nèi)齻€把小方桌收拾干凈。婷婷拿了書本出來,紀翎坐在邊上看她的不會的題,幫她解釋。 李致遠先去打水進來,拉了簾子在里面擦洗,擦完了,拿了自己的盆,給紀翎打水換了紀翎擦身。說實話,跟鄉(xiāng)下家里沒法比,鄉(xiāng)下家里現(xiàn)在絕對超前。 三個人輪流擦完,繼續(xù)在那里講題目,比起李致遠,紀翎的解釋深入淺出,李婷婷理解起來很快,伸手打了自己哥哥一下,告狀:“他跟我講題目,你不知道哦……”吧啦吧啦講了一堆李致遠的壞話。 紀翎輕聲問李婷婷:“你當時為什么要報下鄉(xiāng),難道不該是你哥下鄉(xiāng)嗎?” “我們家總要一個下去的啊!我在紡織廠,哥哥在造船廠,而且哥哥比我機會多,我想我先報了,哥哥就不用下鄉(xiāng)了。沒想到哥哥知道了跟我大吵一架,一定要他下去,就變成這樣了。” 紀翎摸了摸她的頭:“還好是你哥下去了,要是你下去了,咱倆可能都沒命了。傻丫頭,以后做事情不能沖動下決定。有些事情你哥哥沒有告訴你吧?” 她搖頭,紀翎舉了幾個例子給她聽,她的臉已經(jīng)慘白,李致遠撲在窗口,看著工業(yè)還沒發(fā)達的江城,那滿天的星光。前世今生,每一步都艱難。 九點左右李爸李媽進來,李致遠也帶著紀翎上閣樓,李婷婷在那里擠眉弄眼,被紀翎瞪了一眼。 上了閣樓李致遠把口子給封上,美名其曰免得睡覺的時候滾下去。紀翎跟他一起從里面拿出被褥,鋪在地上。兩人一人一條被子,躺了下去。 “這算是咱們第一次睡一張床上吧?”李致遠想,從假結(jié)婚到去工地上,后來家里起了瓦房。這還是第一次睡一起。 “咱們第一次見面,你脫剩下一條內(nèi)褲,睡我邊上,你難道忘記了?” 李致遠想起第一次他們見面,自己還肆無忌憚地把衣服給脫了,躺在她邊上 ,她還側(cè)過身來把手臂擱在他身上,當時以為大家都是男人無所謂。 只要想起自己在她面前做的那些事情,李致遠就覺得自己想打個地洞鉆下去。想當初,被她看見了,還安慰她,以后發(fā)育了也會有。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這人不是其他小姑娘,而是?而是什么樣呢?或許她還在心里評斷自己嗎? 李致遠撲上來捂住她的嘴:“能不能別提這些了?” 紀翎被他壓著,捂著嘴,一雙眼睛看著他臉上懊惱,羞澀,偶爾還有露出笑意。簡直不要太精彩! 紀翎眉開眼笑,李致遠看她還在笑,放開了她,伸手要給她哈癢癢,紀翎忙指著下頭說:“你不想讓你爸媽知道,你帶了姑娘回來胡鬧,你就盡管放馬過來!” 李致遠不動了,躺在被窩里,側(cè)身過去說:“睡覺!” 說了睡覺,又想起明天紀翎要見她親媽,問:“咱們在對一對,明天怎么說?” “嗯?我會讓她感覺到落差,讓她形成被欺騙的憤怒,繼而利用她的愧疚,讓蘇弘偉和她離心……” 兩人一起演練明天的對話,說著說著,李致遠也不知這么就鉆進紀翎的被窩的,他只是剛開始想她會不會暖和,接下去……總之,他把紀翎撈在了懷里,聞著她若有似無的香氣,一起睡著了。 紀翎半夢半醒之間發(fā)現(xiàn)某人的腿勾住了她的腿,她往身后蹭了蹭,貼住了李致遠,睡起來更香。 早上醒來,李致遠看見紀翎睜著大眼睛看著他,他呵呵傻笑,紀翎笑了一笑,戳了戳他的腦袋:“傻子!” 李家爸媽買了油條大餅豆腐漿,紀翎吃了江城特色的早餐,上午約了食品廠的人,談了接下去的工作。食品廠對他們新推出的這些產(chǎn)品很有興趣,尤其是魷魚干和魚片干,包裝簡單,口感又好,很受歡迎。他們打算放在他們的渠道銷售,給加工廠一定的配額。這么一來就有個穩(wěn)定的基本量了。 請了食品廠的人員吃午餐,下午李致遠送紀翎去蘇家,蘇家在江城核心城區(qū),李致遠上輩子曾經(jīng)來踩點踩過很多次,這個家屬樓里面住著很多江城領(lǐng)導(dǎo)的家屬,所以門口還有門衛(wèi)。 紀翎讓李致遠在邊上等她,她自己走到門衛(wèi)那里, 門衛(wèi)那里是穿著軍裝的小哥哥,可見管理之嚴格。 紀翎跟里面的人說:“我要拜訪七號樓103的趙愛琴同志?!?/br> “你的姓名,哪個地方的,成分……” 這一次紀翎不像來的路上跟人仔細解釋了說:“紀翎,右。派和資本家的雙重成分?!?/br> “什么?”那人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她。 “我家和趙阿妹和趙愛琴有關(guān)系,我爺爺奶奶去世了,讓我來找她們兩位。麻煩您跟她們說一下!”紀翎重復(fù)說。 “介紹信有嗎?” “當然!”紀翎從身上拿出介紹信,“我來江城是為了我們那里工廠聯(lián)系業(yè)務(wù)。順帶過來見見我爺爺奶奶的故人?!?/br> 那個人看了看她,拿起了電話撥打了進去說:“趙主任,門口有一位龍建縣,蓮花鄉(xiāng),陳家村,叫紀翎的人,說要找您。說是他爺爺奶奶讓他來找您的。您出來接一下?好的,好的!” “你在這里等著,別走遠了!”那個人對她說。 紀翎站在樹蔭底下,看著里面,不一會,一個穿著格子兩用衫的女人從里面走出來。 一模一樣的水潤的大眼睛,一模一樣的菱角嘴,就這兩樣讓紀翎認出了這就是原主的親媽,趙愛琴女士。 第44章 趙愛琴女士即便穿著這個年代毫無特色的兩用衫,依然難掩一股子不可言說的風(fēng)韻。 她是那種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難以被人忘掉容顏的女人。 紀翎內(nèi)心為老蘇嘆息,溫柔鄉(xiāng)英雄冢啊!老蘇一世英雄就是倒在這個貌美膚白氣質(zhì)佳上。 看著美人兩用衫都沒有辦法遮蓋的曲線,紀翎十分懊喪,說好的遺傳呢?難道真的錯過發(fā)育,自己就只能是這么兩個短斤缺兩的小包子將就將就了?太悲催了! 這位中年美人神色有些緊張,走出來,那個門衛(wèi)小哥立馬叫:“趙主任好!” 美人繃著臉點點頭。紀翎走向她,她的聲音略有些顫抖:“紀翎是吧?” 紀翎點了點頭,她略微頓了頓說:“我是你趙阿姨,來!跟我進來吧!”她一下子把名稱給定了下來,叫她趙阿姨。 紀翎對著門衛(wèi)的小哥道了一聲:“謝謝您!那我進去了!” 那門衛(wèi)小哥點了點頭,紀翎跟在趙愛琴的身后,往里走。 趙愛琴時不時地往她這里看,紀翎雖然眼觀鼻鼻觀心的往前,卻也在注意她的神色。這位趙女士非常激動,激動得手都在抖,所以她心底還是在意這個孩子的。 紀翎聽她問:“你爺爺奶奶還好嗎?” “老兩口一個故去兩年了,另外一個也故去一年了!”紀翎沒有稱呼兩人為爺爺奶奶。 “哦,老先生和老太太都是好人?!壁w愛琴這么說。 紀翎淡淡地哼笑一聲,趙愛琴有些詫異地看她,紀翎說:“等下詳說吧!” 紀翎跟著趙愛琴進了一棟樓,這個樓樣式有點老,左右各一戶,中間一戶。底樓下面又三個門口,紀翎跟著她進了最右邊那個門。 中間門口被打開,有個五十來歲的矮胖女性看見趙愛琴跟她打招呼,問:“趙主任,有客人啊?” “朋友家的孩子?!?/br> “長得還真清秀?!?/br> 趙愛琴含糊其辭:“是??!” 門被打開,趙愛琴先進了門,遞給紀翎一雙拖鞋,紀翎套上拖鞋進去。一個矮墩墩,滿頭霜發(fā)的老太太拄著拐杖出來說:“愛琴,這是誰啊?” “單位同事家的一個小孩兒,讓我來過過目,看看能不能安排個 工作?!?/br> 一個清瘦矍鑠的老太太先插了嘴說:“親家母,走吧!咱們老姐兒倆睡午覺去。人老了不中用了?!?/br> 那個清瘦的老太太一邊盯著紀翎看,一邊對的那個矮胖老太太說。 “哦哦!那我先進去了!” 趙愛琴過去扶著矮個子老太太進了屋。 紀翎看著兩個老太太往一間屋里走。她已經(jīng)判斷清楚,矮個子老太太是蘇康達的媽,瘦高個兒是趙愛琴的媽,兩個老太太現(xiàn)在在一個屋檐下。 趙愛琴問紀翎:“小紀,喝什么?菊花晶還是麥乳精?” “我胃不好,甜食不敢吃,吃一點點就容易反酸,您給我一杯溫水吧!”紀翎說了一句。 趙愛琴略微驚訝地:“???怎么會這樣?” “一直挨餓,餓壞了?!?/br> “好,我給你倒溫水?!?/br> 花開富貴的熱水瓶里倒了熱水在玻璃杯里,紀翎聽趙愛琴說:“兩位老太太要睡覺,不如我們?nèi)巧蠒空f話?” 紀翎點頭,跟著趙愛琴往前走,看來這個跟幾十年后流行的聯(lián)排別墅似的。她跟著趙愛琴走上樓梯上了二樓,趙愛琴推開了一扇門,紀翎跟著她進去。房間面積大概六七個平方,不大。一個書柜,一張書桌,兩把椅子,在這個年代能有獨立書房,絕對是豪宅了。 趙愛琴把水杯放在桌上,柔聲說:“坐吧!” 她跟紀翎面對面坐下,她正在仔仔細細地看著紀翎,說:“當時,你爺爺奶奶帶著你過來的時候,還在襁褓里,這么些年過去了,沒想到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長得可真好!” 趙愛琴看紀翎一張鵝蛋臉,額頭光潔飽滿,眉毛修長,一雙眼睛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當初紀家大少爺就說過她,一雙眼睛會說話般的勾人。年華逝去,自己的眼睛已經(jīng)不再這般黑白分明。在今天又看見了這么一雙眼睛。鼻子像蘇康達那樣挺直,嘴巴又是跟自己相似。自己夢里想過千遍萬遍,那個女孩兒如果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是個什么樣子,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好! 紀翎微微一笑說:“是嗎?您認為我長得好?” 這個時候趙愛琴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紀翎的口氣很奇怪。她訥訥地說:“是??!” “您知道我怎么長大的嗎?我從 小沒有吃過一頓飽飯。您知道紀家老兩口怎么養(yǎng)我的嗎?”紀翎輕笑一聲,輕輕地說:“只要沒有餓死就好?!?/br> 趙愛琴的臉色一下子刷白,紀翎捧著水杯:“您知道餓地不行的時候,該怎么辦嗎?盡可能的把褲腰帶拉緊,拉緊了肚子還是餓。我求紀家老太太給一口吃食,她扔給我一碗麥麩粥,里面一大半的麥麩,刮嗓子,我吃得慢,她甩一記耳光,說我是下賤東西生的賤種!還把自己當成千金小姐不成?” 趙愛琴臉色突變,下賤東西?這么多年了,她這個下人出身的身份,一直是作為紅色的資本,但是自己卻從來不愿意回憶當年給人當下人的那些日子。她已經(jīng)成為領(lǐng)導(dǎo)太久了,誰都知道她是蘇康達的愛人,她是區(qū)里的婦女主任,跟下賤這個詞,沒有任何關(guān)系。 陡然被人提起,一口氣咽不下,卻又不得不咽下:“怎么……怎么會……” “紀老爺子出去被□□,他脖子上掛了水桶,站了一天,一雙腿水腫。我端了洗腳水給他洗腳,他一腳把我踹翻。拉著我的頭發(fā),拉起來問我,到底哪里壓迫人了?我疼地眼淚直掉,迎接來的是心口一腳?!奔o翎苦笑著說,“我是個賤種,就是因為賤,怎么折磨都沒死!” 紀翎拿出了原主的記憶進行了篡改,把自己設(shè)定成去了紀家,被紀家二老當成下人生的下賤種子的存在。這當然不是真實情況,紀家二老對原主不算有感情,但是也一直克制自己,在有限的范圍內(nèi)不苛待原主,也算不上好。 要讓母子生嫌隙,不能挑撥蘇弘偉和趙愛琴的關(guān)系。畢竟蘇弘偉是趙愛琴一手帶大的,而且這里面還有其他復(fù)雜的情感,她一個陌生人怎么去挑撥?紀翎要起到的效果就是讓趙愛琴感覺自己被騙了,虧了。她在為了蘇弘偉付出的時候全心全意,沒想到對方卻是在虐待她的孩子,那么她再去看蘇弘偉的時候是另外一種感覺了。 “他們倆并不壞啊,怎么會?”趙愛琴喃喃道。 紀翎冷笑了一聲:“如果你每天被在你家的下人唾唾沫,被他們?nèi)蚰_踢。大冷天站在打谷場上脖子里掛著牌匾寫著牛鬼蛇神,你覺得心境會不會改變?他能拿那些人出氣 趙愛琴已經(jīng)跟隨了紀翎的思路,紀翎說:“他只能拿我這個下人賤種出氣。我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吸一口氣都是錯。” “他們怎么能這樣,我?guī)土怂麄儼。 壁w愛琴開始流淚了,“他們答應(yīng)過我的??!他們還寫信給我說他們已經(jīng)年紀大,可能活不去了……” 紀翎在心里嗤笑一聲,收到了信,也沒見她第一時間就過來,不就是為了自己,怕敗露,所以決定放棄原主,不管原主的死活嗎?紀翎的繼續(xù)戳她的心窩子:“您這也信?老爺子臨死前跟紀家老太太說,讓她務(wù)必一起帶我走。老太太病重,她情愿把家里剩下的口糧倒入糞水,也不給我留兩口吃食。我當時也已經(jīng)起不了床了,只等她一死,也只能跟著她去。您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嗎?養(yǎng)大我是他們對您的承諾。但是他們死,也要帶我走。是因為他們可以有一個很好的理由,不是他們不想護著我長大,而是他們也無能為力。這樣的結(jié)果是,您能諒解他們。而我一死,再也沒有認回來的可能。從此他們的孫子就是高官家的長子,高枕無憂?!?/br> 紀翎一滴眼淚滑落:“若不是我偷聽到了他們的說話,若不是我一直憋著一口氣,想著自己應(yīng)該還有親爹親娘,我早就撐不下去了。老太太死前,什么都沒給我留。是生產(chǎn)隊里的阿祥叔給了我十幾個南瓜,我靠著南瓜熬了下來。也是我命不該絕,有個知青住進了我家里,他有糧票,做飯的時候,給我一口吃食。命賤的人,好養(yǎng)活,一年時間居然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我都沒想到有一天能活著來江城?!?/br> 聽到這里趙愛琴已經(jīng)淚流滿面。紀翎無聲地眼淚落下:“我不知道我猜地對不對?我借著機會只是想來問一句,您真是我親娘嗎?如果您是我親娘,您怎么舍得將我推入地獄?您知道嗎?我一直問自己地獄究竟有幾重?卻發(fā)現(xiàn)十八層之下還有十九層。整整十八年,我每天生活在被打罵饑餓的惶恐之中。那老兩口,把在外面受的罪,回到家把恨都發(fā)泄在我身上?!?/br> “不……他們怎么能這樣?”趙愛琴失聲痛哭,只能重復(fù)這句話。。 “老爺子 說,你一定會好好對待他們的孫子,比對自己的兒子還要盡心。因為你心里忠于他們的兒子,你骨子里還是他們紀家的一個丫鬟,你會養(yǎng)好他們的孫子,因為你還希望的有一天見到你的大少爺,還能讓他夸你一句好?!奔o翎臉上掛著淚,“我不信,為什么有人會把恩情說得這么惡心?我情愿相信,您只是為了報恩!” 趙愛琴伸手捧住紀翎的臉:“我的孩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