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直到去年,最后的老四也拉扯大結(jié)婚了,才給他們分家,讓老二能有機會顧點自己的小家??上煲馀?,老二和老二家的還沒松快多久,老二就出事了。 童建文看老爹舉扁擔(dān)趕緊拔腿就跑,這要被打倒還得了。 王芳一看公爹發(fā)怒也立馬做鵪鶉狀,貼墻根蹲下減少存在感。 “爹,爹你誤會了,我沒啊,我沒有??!” “你還狡辯,黑蛋都聽見了,想也知道這就是你在出餿主意糊弄你娘” “爹,我就買房子不湊手,想讓您們幫我湊湊,我這有了房子后面才能接您和娘去城里養(yǎng)老啊”童建文一看不能抵賴,只能在院子里繞圈邊解釋著。 “我呸!養(yǎng)老有你大哥呢,就你這一分錢都沒拿回來的性子,還指望你養(yǎng)老,我們喝風(fēng)去吧!” “你二哥以前對你最好,你身上穿的用的哪個不是你二哥津貼買的,你這良心都被狗吃了,連這最后留給你嫂子和侄子們的錢都不放過”童老漢越說越氣,加速超前追去。 人群里議論聲更大了。 三房王芳抱頭蹲在角落詫異,今天公爹是吃槍藥了嗎,咋舍得炸這一向得寵的小叔子了。 王芳撇了一眼老三童建黨,眼神示意他拉住老爺子,幫幫小叔子。 童建黨無視妻子的目光,縮在人群不動彈,這老爹都被二哥的死刺激成這樣了,寶貝老四的面子都不管用,他還是哪涼快哪呆著吧。 確實,以前童老漢和老伴最疼小兒子,小兒子吃細糧,穿新衣。 除了少部分錢全家用了,剩下他二哥每月寄來的津貼,竟大部分都補貼了這小子! 分家時,分出去的每個兒子只拿了80塊。童老漢本來想私下補貼二兒子一份,畢竟家里大多錢都是他掙的,結(jié)果老妻說沒錢了,他這才知道,這些年這錢都被花給小兒子了! 要知道二兒子當(dāng)營長,每個月可都寄回來46塊錢,一共十幾年一分不少的寄給家里了。 童老漢深深覺得對不起二兒子。 再加上分家后,小兒子住縣城里,等閑不回來,一回來就大包小包從家里拿東西帶回縣城。 童老漢眼里看著,又聽大哥苦口婆心勸著,終于明白了,他們這是將這個兒子寵廢了,這就不是孝順兒子! 大哥勸他得好好留心其他兒子,尤其是老大和老二,不能再偏著老四讓其他兒子寒心。 所以童老漢現(xiàn)在安心幫襯大兒子,他知道大兒子老實孝順,也公正對待二兒子,老了之后,這才是他們安心養(yǎng)老的根本。 可惜現(xiàn)在出了意外,老二突然犧牲了,讓童老漢又痛心又悔恨。 童建文一看童老漢動真格了,也不敢再滑頭計較了,趕緊奪門而出,朝大門外跑去。 他倆一個跑一個追的,漸漸就跑出了大隊外,真真是追出二里地去。 剩下院子里看戲的八卦村民面面相覷,一陣哄笑。 事后,糊涂的馬大妮和老三家的一對夫妻也被童老漢削了一頓,不敢再提要錢的事了。 一場極品親戚算計孤兒寡的大戲,童溪還沒來得及參與甚至圍觀,就這么散場了,只能搬著小板凳聽童洋這小家伙來個二手版本八卦。 童溪遺憾嘆氣! 身為小說中出鏡率最高的極品親戚上門找茬戲份,童溪穿越來遇見了兩場,兩場都在房間中睡覺錯了過去,一點沒給童溪出場勇斗極品,打臉翻盤的機會。 簡直讓童溪懷疑自己不是女主角而是個路人甲了! 不過有給力親人護著,有明理的長輩壓著,不用自己智斗武斗極品,確實也算一大幸運了。 人生平淡點沒什么不好! 二手瓜也十分香甜! 童溪美滋滋感慨! ****** 下工后童家二房集體去了老宅一趟。 “爹,前幾天我聽到建軍的消息這腦子就亂了,要不是有爹這個主心骨在,我都不知道怎么辦。這撫恤金送來的時候忙亂的很,三妮又病倒了,我這心里亂的,現(xiàn)在才把日子理順” 蘇小云將上次來慰問的戰(zhàn)友提的一起物資,拿了一些提到老宅,又從口袋里將撫恤金掏出來分一半拿給童老漢。 “您二老拉扯建軍長大不容易,建軍在的時候最是孝順了,現(xiàn)在這筆撫恤金也該有您二老一份,這就算建軍的那份養(yǎng)老錢,以后建軍不在了,我一個人帶孩子,不拖累爹娘就不錯了,也很難再孝順什么” 馬大妮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十分想要,可是不敢開口,她前面剛被童老漢狠狠教育了一頓。 “過日子哪有不需要錢的,你是個好的,愿意守著這個家拉扯孩子不改嫁,這拉拔幾個孩子長大嫁娶都少不了錢,你自己拿著,有成算就行” 童老漢擺擺手,他是個有主意的人,決定了態(tài)度,就不會再偏心。這錢是老二的,該是老二家拿著。 “我跟你娘有你大哥養(yǎng)老,不缺這份養(yǎng)老錢,你把我孫子孫女照顧好就行了”童老漢看了眼大兒子又嚴肅叮囑著。 “是啊,弟妹,爹娘有我們呢”童家老大童建國憨厚笑著撓撓頭。 “糧食不夠吃你就過來拿點,有啥體力活要干的,就來找你大哥,這親戚們一人幫襯一把,日子也就過起來了”童家大伯母董翠花也跟著表態(tài),話說的很熨帖。 在蘇小云的堅持下,最后董老漢只拿了100元代表二房孝敬的養(yǎng)老錢,剩下500元堅持讓蘇小云收好。 看著親戚間和諧的氣氛,童溪不止一次在心中大呼幸運。 晚飯在童家老宅吃的,主食雜糧粥雜糧餅,菜就是一盤炒野蘑菇和一盤油汪汪的炒雞蛋。 雖然蘇小云一再表示該帶孩子回去吃,可是童老漢堅持,蘇小云也就想著下次給老宅這邊送些東西來。 六七十年代條件艱苦,各家的口糧都有定量,一般不會隨意到別人家吃飯。 飯后收拾也被大伯母一手攬了下來,蘇小云帶著孩子,告別童老漢他們,一起走了回家。 廚房里董翠花正在涮碗,大房的二女兒童美娟在一旁邊幫忙邊不樂意嘟囔。 “娘,我們家是金山銀山啊,還讓她們一家?guī)卓谶^來吃喝” 童老大家五個孩子,雖然不至于吃不飽,但肯定也沒吃多好,畢竟年代條件限制。 “她們吃那一頓,也是老兩口的口糧”董翠花頭也不抬麻利干活。 “你前面還說讓她們糧食不夠吃就來拿呢!這要真以后三天兩頭賴上我們家怎么辦啊,本來三叔四叔那邊都夠煩了”童美娟還是氣不過,她是個小氣的性子。 “就是客氣一說罷了,你二嬸的性子啊看著柔,其實最是要強,不會占你一分便宜的你給她一分,必要還你三分的,所以這話說漂亮點,你爺奶高興”董翠花手上麻利干活,頭也不抬回到。 “不過這說話啊,可得管住嘴,什么人該說,什么人不能說,可都是有講究的” 多年妯娌當(dāng)下來,董翠花對幾個妯娌性格摸得很清楚。 這也就是看二房拎的清,才敢開口把話說得漂亮,讓兩邊人心里舒暢,因為她知道二房不會過來占便宜。 要換成三房四房,她才不開口。 “誰說她不占便宜了,那撫恤金爺爺說不要,她還真好意思拿大頭,二叔可是爺爺?shù)膬鹤幽亍?/br> “那是你二嬸,怎么滿口她她她的” “娘,大哥已經(jīng)17了,馬上就要娶媳婦了,這彩禮不要一大筆錢啊,而且我...我也16了”童美娟提到自己的時候還是有幾分不好意思。 “你大哥娶媳婦的聘禮,我和你爹已經(jīng)攢一部分了,你哥可是第三代頭一個大孫子,你爺爺奶奶那邊也會有表示的,肯定讓你大哥體面” “至于你,娘到時候肯定你打兩床厚被子,我還和你爹說好了,給你陪嫁36條腿!這可是十分體面的陪嫁了”董翠花邊說邊笑著點了下女兒的頭。 這個年代農(nóng)村結(jié)婚,女方很多都沒有陪嫁,有個一身衣服,兩條被子的都算體面,更別說36條腿,這幾樣家具陪嫁下來,男方可不敢看輕的,這都是條件好又非常疼女兒的家才愿意陪嫁的。 “就那幾樣家具,哪有人家三轉(zhuǎn)一響體面”童美娟不滿嘀咕。 董翠花嚴厲的看了童美娟一眼,她就自己消聲了。 只是心里越發(fā)不平衡起來,她最向往四叔的生活,當(dāng)初四叔一件白襯衣十幾塊,一雙黑皮鞋就二十幾塊,手表帶著,自行車騎著,一副城里樣子特別氣派。 可是自己連條縣里買的裙子都沒有,童美娟想著上次在縣城供銷社看見的黃色布拉吉裙子,好看的不得了,價格也特別貴,要19塊! 以前二叔寄回來的錢,都被四叔花掉了,好不容易四叔結(jié)婚分家了,爺爺奶奶也跟自己家過了,可還沒貼補多少呢,二叔這邊的津貼就斷了,以后也沒機會再有了。 因此童美娟越想越覺得,那大筆的撫恤金合該是給爺爺奶奶的,合該輪到補貼自己家了! 第5章 商議 “娘...我,我不想上學(xué)了”童海猶豫了下...... 晚上到家后,蘇小云在鍋里燒了一鍋熱水,讓孩子們洗好腳,然后催孩子趕緊去睡覺。 童洋人還小本來在老宅都已經(jīng)困了,現(xiàn)在更是立刻睡得鼻子冒泡,被抱走估計都不知道。 “娘...我,我不想上學(xué)了”童海猶豫了下,上前跟蘇小云低聲商量著。 “怎么突然不想上學(xué)了”蘇小云詫異的停下手里的動作。 “娘,我想去上工,爹沒了,我可就是家里的頂梁柱了,我得照顧弟弟meimei,家里沒什么進項了,剩下的錢還是留著讓弟弟meimei她們上學(xué)吧” “這哪行??!你爹以前說過,只有上學(xué)了才有出息,就是咬牙供著,娘也要供你出來”蘇小云將小兒子放在床上,轉(zhuǎn)身難得嚴肅起來“你看你四叔高中畢業(yè),現(xiàn)在就留在城里吃商品糧了” 以前丈夫在的時候經(jīng)常跟她說外面的事,部隊里當(dāng)兵,縣城里當(dāng)工人,哪個都得要讀書才行。 “娘,家里就您一個人的工分,哪夠我們一家子......” “不行,娘會想辦法的,你得上學(xué)” “娘,我不上學(xué)了,讓哥哥去吧” 童珊不知道什么時候竄了出來。 “我就一女娃,上那么多學(xué)也沒用,我去上工好了,哥哥成績好,上學(xué)更有用” “二妹,你才多大,哪能下地呢”童海急了 “我都10歲了,三叔家的小春小夏姐,10歲也去上工了” “這不行,你可是女娃,爹說過我要當(dāng)男子漢當(dāng)好哥哥保護meimei們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爭了起來。 蘇小云看著眼前懂事的大兒子和二女兒,即欣慰又心酸的發(fā)愁,家里沒了男人每個月的津貼,光靠她一個的工分,確實養(yǎng)不活一家子。 雖然現(xiàn)在的公分制度是人六勞四,每個人都有六分人頭口糧,可是分下來,還是緊巴巴不夠,她們二房分家以來因為沒有男人在,她一個女人帶著四個孩子一直是隊里的“老缺戶”,得靠向隊里買糧才能安穩(wěn)過日子。 “娘,現(xiàn)在城里亂著呢,初中高中都不怎么上課,動不動pd老師的,我上不上都無所謂,二妹你的小學(xué)在隊里不受影響,還可以繼續(xù)上的” 童溪在洗漱好,回房看jiejie還沒過來睡覺,又聽到堂屋那邊有說話的聲音,趕緊湊出去聽聽有啥事,她可不能再缺席家里大事件了! 聽了一會明白哥哥jiejie是在為家里以后沒有父親的津貼收入,后面上學(xué)花錢問題而相互謙讓,童溪想了一下,也跑進了堂屋里。 “娘,大哥二姐,我有個好主意呀!” “三妹?”大哥二姐都吃驚的回頭,meimei咋也過來了,以前的三妹是個性格安靜不太愛說話的性格,病了一場后,meimei好像開朗一些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