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覺得自己該點頭, 善良的女士或許會把他送去韋恩家。然而, 想到自己難得找到真愛的大兒子, 他硬生生克制住這個捷徑, 搖搖頭。

    伊芙女士此刻像是歡呼雀躍的小孩子，嘴角揚起時，眼睛里碎有點點日光：“你不是？真是太好了, 我……我還沒做好見到他的準(zhǔn)備呢?！彼难凵裼行╋h渺，與其說是對他說話, 不如說是樹洞：“他們說他是花花公子，但是我明白, 他是一位英雄, 我的英雄。他救過我?！?/br>
    布魯斯瘋狂地從回憶里翻自己救過誰, 如果是花花公子布魯斯·韋恩，那確實屈指可數(shù), 可是那些人里沒有她。如果說的是蝙蝠俠……他需要警戒。

    米斯蒂心中翻過108種劇本, 挑選出哪怕是放到布魯斯面前, 都絕不令他起疑心的那個：“我……我出生后被家里帶去遠(yuǎn)離人群的別墅里養(yǎng)大，他們說生我下來的義務(wù)就是讓我去當(dāng)不知名人士的新娘?！?/br>
    “然后, 我迷茫的時候，我遇到我的英雄。他夸我漂亮，說我認(rèn)真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十分迷人……”

    布魯斯：“……”相似的夸獎，他送出去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

    “我那時候的樣子和現(xiàn)在不太像，非常頹廢，自卑，是他的鼓勵使我了解到，我不是誰的新娘，我能做自己，做更好的自己?！迸繒灱t著臉，屬于成熟女性特有的優(yōu)雅端莊嗓音，帶來些許沉醉。

    人魚先生用尾巴啪啪啪打浴缸邊緣。

    女士，你清醒點！那花花公子是隨口夸的你，你站他面前他都認(rèn)不出來你是誰！你看看你身邊的大藍(lán)鳥啊，溫柔體貼又深情，身材好，性格好，你迷茫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你的脆弱，哪怕你是臟兮兮的乞丐，亦不會吝嗇給你擁抱的！

    布魯斯·韋恩不值得！

    米斯蒂并不想探究人魚先生是為什么激動，反正他不可以說話，無法打斷她自顧自的演戲。

    伊芙女士露出憧憬的笑容：“你也覺得他是好人對吧，我理解你的激動，哥譚的泥淖里真的是難得出現(xiàn)好人。他是泥潭里的荷花，下水道里的鉆石，他真的非常棒，像照亮哥譚的太陽?！?/br>
    不，女士，真正非常棒的，是你身邊的人，你的丈夫，他才是永不停息散發(fā)光熱的小太陽。

    米斯蒂羞羞澀澀地垂眼：“我……我來哥譚就是想見他，你放心，我有我的家庭，我不能對不起我的丈夫的。”

    蝙蝠俠不太信。賭上世界第一偵探的名頭，她的眼神和小動作絕對是愛慕布魯斯·韋恩。

    米斯蒂習(xí)慣性給這次偽裝做總結(jié)。臉紅耳赤，少女……少婦懷春，垂眼羞澀，平時正常說話，提到他立刻結(jié)巴，勉勉強強過關(guān)，不過，得添些柴火。

    唔，伊芙真愛布魯斯·韋恩，付出稀缺資源比較容易證明是真愛。人妻天天為你做便當(dāng)?shù)谋憩F(xiàn)不那么明顯是真愛，畢竟她有那個時間和精力。然而當(dāng)人妻為你和她丈夫離婚，把好好的家庭弄得支離破碎，那大概率是真愛。

    當(dāng)然，現(xiàn)在還不行，現(xiàn)在她的人設(shè)是以為自己只是憧憬韋恩，沒想到早已情根深種。

    米斯蒂咬著手指啃指甲。算挑戰(zhàn)嗎？她喜歡！真是太刺激了！

    人魚先生突然定定凝視米斯蒂。

    他直起身，冰涼的手指拉住伊芙女士的手。女士重新抬起頭，詫異看他。不過這回?fù)Q他低頭，凝視伊芙的手指，淡粉的指頭上邊是小小的牙印，可可愛愛。

    人魚先生用他擁有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擦女士嬌嫩的指頭，屋里光線暗淡，他的藍(lán)眼睛都變得深沉少許。

    “人魚先生？”米斯蒂脊背突然涼颼颼的，她不自然地抽回手，“怎、怎么，有事嗎？”

    人魚先生卻是搖搖頭，掬起一捧水，澆向她咬過的手指，“χЙΒОЮνρФЙυСЖЫσζτЖΚηбХγζφХΣΝκХ。”他的聲音還是唱歌那般好聽，而米斯蒂照舊聽不懂他的話。

    但是，從他外露的情緒看，應(yīng)該是在擔(dān)心她，讓她不要咬手指。

    直覺瘋狂提醒著米斯蒂有哪里不對勁，米斯蒂的意識迅速退守到隱秘的，無人可以觸及的深處，將伊芙的表意識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我親愛的海精靈。”人妻仿佛沒有意識到之前她被男人握住手指有哪里不對，她的眸子像海豚的眼睛，溫軟明亮，“謝謝你的擔(dān)心，我不是想要吃自己，對于人類來說，咬自己的身體部位，是一種心情的體現(xiàn)?！?/br>
    海豚……對，海豚注視人類，不是同類。蝙蝠俠直直望向伊芙，靈光閃現(xiàn)，醒悟過來為什么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雖然對方害怕他被他丈夫發(fā)現(xiàn)，但那是因為他有張男人的臉，實際上，面前的女士潛意識里并沒有把他當(dāng)同類。仿佛海豚注視人類，或者換過來，仿佛人類注視魚。

    人魚，人魚，總是占個魚。你會被魚碰到手指而害羞嗎？你會給魚刷鱗片，覺得自己是給男人擦身子嗎？

    好的，又不像米歇爾了。米歇爾要是幫他刷魚尾，肯定是惡趣味的，故意的撩撥，可是，伊芙女士只有她丈夫在場時緊張，其他時候……都沒當(dāng)他是人。

    似乎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想，伊芙女士抬起手，飛快地捏一把他的魚鰭后，坦坦蕩蕩地收回手，起身：“你繼續(xù)吃，我去送飯。”臉上滿滿是擼到心愛貓狗的滿足。

    蝙蝠俠靜靜用目光送她轉(zhuǎn)身離開。

    如果單論骨像和五官距離，她的確和米歇爾沒有半點相似，甚至于其他細(xì)節(jié)，都是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