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唐嬤嬤再受不了主子這般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急得紅了眼：“宮里都在傳，太子會交由佟妃娘娘撫養(yǎng)，這……”

    “出去！”

    “娘娘恕罪，奴婢僭越了！”唐嬤嬤心頭一突，慌忙跪了下來請罪，她是皇后的奶嬤嬤，比之一般主仆感情深厚許多，以前主子一直倚重她，她才著急之下亂了規(guī)矩。

    冰凝眼底一片冰冷，考慮是不是把她攆走了事。

    唐嬤嬤額頭冷汗都冒了出來，正要求饒：“娘娘……”

    “這是怎么了？”康熙站在門口，驚訝的挑眉，皇后昏迷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見她動怒。

    主仆二人看向門口，冰凝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好像他以前天天來，這次突然隔了這么久也很尋常一樣。

    將唐嬤嬤打發(fā)出去，讓梁九宮在外守著，康熙踱步緩緩走了進(jìn)來，在她床邊坐下，伸手探了探她額頭：“沒再發(fā)熱吧？”

    “嗯?！北粍硬粍樱斡伤麆幼?/br>
    “那就好?！笨滴跷⑽⑺煽跉?，又告誡道：“以后得多注意，你現(xiàn)在身子虛，就算低燒，也會大傷元氣?！?/br>
    冰凝淡淡點頭，心里清楚，雖說得了那靈芝的生之力，延了些壽命，但這身子基本廢了，又找不到其他有用的藥材，只能盡力修復(fù)神魂，偏偏她這一次低燒斷斷續(xù)續(xù)，每日里昏睡居多，效果自不必說。

    康熙心里說不清是個什么滋味，澀然開口：“怎么你好像一點都不在意？”

    冰凝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本以為這人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份，會出手對付她，怎么還這么關(guān)心她的身體，難不成還指望他的皇后還能換回來？

    意料之中沒有答案，康熙微感挫敗，轉(zhuǎn)而問道：“方才怎么了，唐嬤嬤不是一向很得力么，對你也忠心？”

    “她太嘮叨，我嫌煩?！北局槪胫€是把她換了為好。

    “為了什么事呢？”康熙眼中閃過笑意。

    “她聽說要把太子交給佟妃，很擔(dān)心?！北卮?。

    康熙瞇了瞇眼，凝視著她：“你呢，你擔(dān)心嗎？”

    唐嬤嬤擔(dān)心的，無非是太子日后只親近佟妃，反而疏遠(yuǎn)生母，甚至皇后地位可能會受影響，他當(dāng)然不可能將太子交給佟妃，哪怕再值得信任，一旦牽涉儲君，就說不準(zhǔn)了。

    “你不會作出對他不利的決定?！北y得驚訝，抬眼看他。

    康熙默，為自己這樣得她信任隱隱高興，忍不住握上她手，然而觸感冰冷，喜悅又淡了些：“朕決議親自教養(yǎng)保成，不會將他交給任何人。你先養(yǎng)好身體，保成這幾天鬧著要來你這呢！……”

    說到保成，康熙總有說不完的話，新?lián)Q的奶嬤嬤，一開始不肯吃奶，非得選個漂亮的；不小心翻了身，翻不回來就哇哇大叫什么的；其實他每日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許多都是聽宮人說的，但那種孩子一天天長大的自豪喜悅，他巴不得多找些人來分享。

    冰凝想到那軟趴趴的小東西，每次來就喜歡待在她身邊，還叫喚個不停，師傅說她小時候可乖了，不哭也不鬧，好像自從到了這里，看到那小家伙，她會經(jīng)常想起師傅師姐千篇一律對她小時候的描述，也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以前閉關(guān)幾年甚至幾十年，她更有過百年凡人界的歷練，從不曾體會到師姐說的“孤單”、“想念”，現(xiàn)在卻有點懂了。

    康熙說的口干舌燥，注意到冰凝才不同以往的冷淡，更是得意。

    “啊，對了，上次那事，朕派了太醫(yī)再查過一次。”康熙臨走才想起他來的目的，假裝不經(jīng)意談起。

    冰凝眼睛一亮，仔細(xì)聽他說。

    “那人當(dāng)時的傷勢雖重，血留得也多，但其實沒傷著要害，且那是個壯年男子，至少是能撐到一個時辰，應(yīng)該只是一時閉氣而已，但性情大變卻是真的?！笨滴跽f完，問道：“你覺得，會不會是被換了？”

    “我不知道?！北龘u頭：“人說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性格因此扭曲也有可能，你真想追根究底，不如查一下這人行蹤吧，總能發(fā)現(xiàn)點什么的。”

    她連自己怎么換到這個身體都不知道，修真界奪舍也看靈體是否匹配的，而這個世界，和她以往認(rèn)知的差別太多，若她日后脫離了這具身體，倒是可以一探究竟，出事的京郊雖說偏遠(yuǎn)，并非人跡罕至，沒有什么天靈地寶出現(xiàn)過，那人若真被換了魂，難得那身體有什么特別的？

    ……

    第10章 各有心思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康熙心猛地被揪了下，為帝多年，也算見慣生死，他自己也曾多次遇到性命威脅，得天花時只有尚不懂事，但他親政之前，鰲拜的威脅就如懸在頭頂?shù)募獾叮凶銐虻挠職饷鎸?，并不畏懼；但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個嬌弱女子。

    康熙顫抖著手扶上那熟悉而陌生的臉，神情變得恍惚，嗓音暗?。骸澳翘欤遣皇呛芡?，害怕嗎？”這樣柔弱的女子，她嘶喊著“保孩子”的時候，害怕嗎？

    冰凝忍耐著沒撇開臉，淡淡道：“當(dāng)時只剩下本能，哪里還會有什么想法！”他這副摸樣只怕是誤會了，不過，她附身時，原身就已經(jīng)離魂，而她也只來得及憑本能動作

    “那后來呢，后來怕不怕？會不會、后悔？”康熙連聲問，身子猛地前傾，展臂將她連人帶被抱緊，也不知道他想問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