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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凝胸口悶得喘不過來氣,蹲在他身邊,撫著他小腦袋,抿了抿唇,說道:“保成若是撓破了,很丑!” 若換個場合,康熙都要笑出來,保成從小愛美,奶嬤嬤長得不好看就不肯喝奶,小太監(jiān)都指定清秀漂亮的,當然也不喜歡自己變丑。 扁了扁嘴,保成小腦袋在冰凝手下蹭了蹭,委委屈屈答應了,止了哭泣,身子痛得不自覺蜷縮著,糯聲喊:“額娘抱抱?!?/br> 康熙為難道:“阿瑪抱好不好?額娘累了?!?/br> 一次兩次的,保成都乖乖同意了,但一連幾次額娘都不抱他,頓時傷心得不行,又覺害怕,放聲大哭:“保成變丑了,嗚嗚,額娘別不理我……” 他能看到自己胳膊身上全是皰疹,早已擔心得不行,加上身體不舒坦,這會大哭起來,誰哄都不好。也許從前冰凝的冷漠留給他太深的印象,保成對康熙親昵有加,怎么親熱怎么來,但對她總有點小心翼翼,最怕她不理他。 康熙被他哭得頭痛,這幾天皇后不知用了什么辦法,保成病情每每眼見著萬分兇險,心脈處始終有股勃勃生機,然而相對的,皇后的面色越發(fā)蒼白。 冰凝引了幾次生之力進保成體內(nèi),與單純吸收為己用不同,因為自身無法運轉靈力,這樣的方法極為耗費神識,加上休息不好,臉色當然難看的很,也難怪保成誤會。 不顧康熙的勸阻,冰凝起身靠在床頭坐下,將小家伙抱進懷里,用被子裹好,僵硬的輕拍著:“保成沒變丑,保成表現(xiàn)很好,都沒抓。” “真的?”保成偎在額娘懷里抽泣著,吸了吸小鼻子,得了夸獎也不怎么覺得癢了。 “當然?!笨滴踉谂匀崧曆a充:“太醫(yī)說,過兩天就會脫痂,阿瑪從沒騙過保成,對不對?” 保成眨巴著眼睛,放下心來,很快喝了藥,嘴里的苦味相對疼痛也算不得什么,又咕咕喃喃了幾句才睡了過去。 康熙將手里的藥碗交給一旁宮女,試了試他額頭,溫度退了些,心里安慰,剛要讓皇后把他放下,才發(fā)現(xiàn)皇后也閉著眼,呼吸綿長。 忙將保成從她懷里扶出來放回被內(nèi),也不敢讓皇后和他睡在一張床上,將人打橫抱起送到軟榻上,讓宮女來為她換下外裳,連番動作她也沒有醒,康熙憂心忡忡宣來太醫(yī)為她診脈,此時已經(jīng)到了保成這次出痘最關鍵的時刻,他幾次欲言又止,還是強壓下愧疚沒有開口將她送回坤寧宮,心情格外沉重。 “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只是疲累所致,并無大礙。” 康熙松了口氣,將她往里挪了挪,在她身旁躺下。 已是深夜,屋內(nèi)燈火通明,皇后的臉在燈火下蒼白的近乎透明,他緩緩伸手將人攏在懷里,觸手更覺她瘦得厲害,胸口揪痛著,用力閉了閉眼眨去酸澀濕意,久久難以入眠。 帝后照顧太子親力親為,皇后沒有得過天花也廣為人知,感嘆皇后慈母之心的同時,也都翹首企盼乾清宮的消息。索額圖在府里長吁短嘆,皇后那樣糟糕的身體情況,一旦感染兇多吉少,就算太子能康復,未免將來被人詬病,偏偏乾清宮封閉,奏折遞不進去。 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乾清宮九天后傳出喜訊,太子痊愈。 保成白凈的小臉上沒有留下一絲疤痕,小家伙雙手解開束縛的第一件事就嚷嚷著要照鏡子,直把康熙樂得不行,就連冰凝也罕見的勾起了嘴角,孝莊得到報訊也長長的松了口氣。 消息傳出,有人歡喜有人愁,當時民間有句俗語:“生了孩子只一半,出了天花才算全”,出過天花的儲君地位自然更加穩(wěn)固,康熙喜得要去祭掃方澤、太廟、社稷,并向天下臣民宣示這一喜訊。 在太子完全康復后,又舉辦了場家宴表達他的興奮喜悅,本來是要大肆cao辦的,但皇后身體不適,不好辦得太隆重,于是所有去宮外溜了一圈又回來的宮妃們都來慶賀,身為太子生母的皇后連面都沒露。 康熙牽著太子走上高臺時,底下的視線復雜難辨,已經(jīng)習慣成為焦點的保成自然不俱,只是有點奇怪保清怎么低著頭呢。 既是家宴,規(guī)矩就不怎么嚴,開始沒多久,場面就熱鬧起來,孝莊摟著小太子不撒手,再一次撫摸太子嫩白的小臉感嘆時,保成撲騰幾下,拽著她袖子求道:“老祖宗,保成本想帶毛團來給您的請安,阿瑪不許,還要把它煮了吃!” “誰要吃呢!”康熙哭笑不得:“朕說你那么喜歡毛團,聽說要煮它竟然也不吱聲,原是在這等著呢!告訴你,毛團是必須要煮的,不然萬一殘留了天花傳給別人可不得了。” 孝莊自然記得那只曾經(jīng)引起轟動的小狐貍,安慰的拍了拍他:“那是玩具,煮了也不會壞,就當給它洗澡得了。” 這么說著,其實也覺得別扭,實在太像活物了。 “哦。”保成嘟著嘴,靠在孝莊懷里,聽她和阿瑪閑話著,眼珠亂轉瞅著場內(nèi),突然直起背來:“咦,怎么小弟弟沒來?” 佟貴妃坐在康熙下手,聞言笑了笑,柔聲回答:“臣妾擔心小阿哥哭鬧擾了宴會,就沒帶來,太子殿下不如明天來承乾宮,小阿哥好些日子沒見您了,也很想您呢。” 保成聽說小弟弟也想他,高興卻又得體的點點頭:“那好,孤明天就去?!?/br> 德婉隔得遠,臉上掛著溫婉得體的笑,只有桌案下縮在衣袖內(nèi)緊握的拳頭泄露了一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