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學(xué)就發(fā)覺宮里很不對勁，那種風(fēng)雨欲來的緊繃感讓他神經(jīng)提到最高，只打聽到太醫(yī)院有什么事，他知道阿瑪不喜他摻和后宮之事，也不好胡亂打聽，等下午虎子進宮，才知道坤寧宮宣召李明，頓時急紅了眼。

    “沒有，只是查驗一下?！北幌雰鹤訛檫@種事憂心：“幾滴血而已，我真沒事。”

    康熙緊抱著她，臉色難看的很，怒聲道：“什么幾滴，那個什么、一試管呢！李明簡直吃了雄心豹子膽，敢騙朕！若是查不出個所以然，朕絕不輕饒！”

    宮外，奔馳的馬車上，正和虎子吹牛的李明狠狠打了個寒噤……

    第61章 夜半私語

    御駕回京的第三天, 就鬧出這樣的軒然大波，直攪得宮內(nèi)人心惶惶，事情更是超乎佟貴妃預(yù)料，她本以為, 鑒于皇后是受害者, 皇上必定會親自審查此案。

    而因為自己宮里那個粗使宮女, 事情是她揭發(fā)的, 坐實她在此次事件中被陷害的身份，卻沒想到皇后提出要自己查，而望向自己那種透視一般冰冷的眼神, 直讓她夜夜噩夢中驚醒。

    李嬤嬤為她擦拭汗?jié)竦念~頭, 憂心不已：“別是沾到什么不干凈的吧, 娘娘, 要不明兒去清華殿焚香禮佛, 去去晦氣？”

    “也好。”佟貴妃捂著激跳的胸口, 無力歪靠在床頭, 聲音還有些發(fā)抖：“一閉上眼, 初彤那樣子總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實在是……”

    “娘娘別再想了, 她這也是惡有惡報, 還污了娘娘的眼睛。”李嬤嬤給她掖好被角, 站起來倒了杯茶水, 倒水聲在靜寂的夜晚格外清亮, 李嬤嬤捧了茶盞遞到床邊, 有些發(fā)愁：“奴婢想不明白，皇后娘娘說要自己查，怎么又讓您去審初彤呢？難道是……”

    “你擔(dān)心她懷疑本宮？”佟貴妃眼神閃了閃, 起身喝茶，長長的睫毛在她眼睛下方投射出一片陰影，遮住眼底異色。

    將茶盞遞還，才嘆了口氣：“她是皇后，三宮六院本來就該聽從她的懿旨，本宮也不例外，本宮不做虧心事，你也不用擔(dān)心，只是沒想到，如今直接涉案的三人都死了，本宮只怕線索就此斷絕，倒讓德嬪逃了過去，初彤對她還真夠忠心，竟是不顧她親人性命……”

    沒再觀察到有用的消息，冰凝收回神識，眉心蹙起，佟貴妃行事這般謹(jǐn)慎，倒像是防著人在暗處窺視，說話滴水不漏。

    翻了個身，然后被攏進溫暖的懷抱，帶著nongnong睡意暗啞的嗓音貼近她，在耳后輕柔響起：“怎么了，睡不著？”

    冰凝不耐的抿唇，胳膊彎起就撐起身，難得感覺有些浮燥。

    康熙下意識將她擁緊，懷里的動靜讓他頭腦逐漸清醒過來，微微松開她，輕揉她秀發(fā)，關(guān)心的問：“是為了永和宮那個宮女？”

    白天的事他也聽說了，梁九功就在現(xiàn)場，將所見一一上奏過：并未用大刑，宮女卻離奇身亡，身體每一寸被碾碎一般滲出血跡，鮮血淋漓死狀其慘，也沒有任何中毒癥狀，實在引人疑竇。只是既然此案全權(quán)交由皇后處理，不等她開口他也不好多問，倒沒想到皇后為此失眠。

    冰凝坐起身來，任憑康熙跟著起身不放心用被子裹住她，腦子里一遍遍回想佟貴妃審訊的場景。那個承乾宮的小宮女早在剛開始就在梁九功刑訊時熬不過死了，而因為上次烏城搜魂時她發(fā)現(xiàn)凡人無法承受那樣的法力，這次她只得無奈放棄這一更為直接可靠的辦法；

    也因此，唯一存活的與此案直接相關(guān)的初彤她要求佟貴妃來審，她在暗房布下了幻術(shù)，審問時可以神識查看，卻沒想到不知道刺激到了什么，初彤忽然身死。

    “除了下毒，有沒有別的可能控制一個人的生死？”康熙沉吟片刻，斟酌著開口問。

    冰凝一凜，忽然想起德妃身上曾經(jīng)有過的奇異波動，回眸問：“德妃，你可曾仔細(xì)調(diào)查過，她有沒有什么不對勁的？”

    “她現(xiàn)在是德嬪。”康熙強調(diào)完這句，就擁著她仰靠在床頭陷入沉思

    這次的事，因為李明的緣故，真相并不難尋，人參內(nèi)里被注入的微量毒素，足以毀去湯藥效果但不至中毒，藜蘆有毒也要達到一定量才能致命，但它與人參相克卻只需一點點即可，幕后之人心思何等細(xì)膩深沉。

    不說皇后，他心里幾乎斷定就是德妃指使，也符合她一貫出手的作風(fēng)，低調(diào)不引人注意，忍不住說道：“她以前是你宮里的宮女，最多也就認(rèn)識幾個字，去年震后開始查她，我現(xiàn)在知道紅薯甚至種痘應(yīng)該都是她所為，偏偏就是沒有確鑿證據(jù)，而后我言談多有試探，她有時就會說漏嘴，才發(fā)現(xiàn)她竟多方涉獵，見解獨到！”

    他說的隱晦，其實那些見解有時很給人耳目一新的敞亮，那是超越常人理解范疇的想法，只有李明所說的穿越者身份才可能有這種改變，才學(xué)見識可能是讀了幾卷書增長的，但一個宮女出身的女子，再是聰慧，也不可能沒人教導(dǎo)的情況下，自學(xué)成材超越當(dāng)世人杰。

    “她在宮里，活動范圍受限，總不可能憑空傳遞消息！”冰凝的注意力只在那句沒有證據(jù)，在這皇宮，如果皇帝用心去查都查不出來，那就是非凡人手段。

    康熙聽出她言下之意，悚然一驚：“她會不會也挖了地道？”

    “不可能?！北龜嗳环裾J(rèn)這種可能，她挖地宮時整個紫禁城都探測過。

    兩人一時都沉默了，康熙徹底沒了心思睡覺，揚聲喚宮人掌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