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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憤怒 目送保清鐵青著一張臉告辭而去, 保成眉頭都擰成了結(jié),細細回想方才的對話,還是沒能想明白他的來意:若說他已然發(fā)現(xiàn)小六的身份,開誠布公即可, 遮遮掩掩完全不符他大哥爽直的性子, 也沒這必要啊, 而且他后來惱羞成怒又羞于啟齒的樣子, 更像是他做了什么錯事來,那又怎么和喬裝的小六扯上關(guān)系呢? 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不是小六的身份曝露, 保成便先處理起其他事來, 他每到一處都會寫信讓海東青送回京, 慢慢的和皇阿瑪就約定好了時間, 今天耽擱了會, 說不得宮里已經(jīng)著急了。 沒像前幾天那樣洋洋灑灑一堆, 時間緊迫, 保成只將此次落腳點及這一日的見聞略寫了些, 就召來海東青去報信,至他大哥那點異常, 他自然不會提及, 倒是和虎子抱怨了兩句, 隨后巡察所見更讓他沒了心思探究。 這兩年山東旱情嚴重, 雖說國庫富足, 朝廷接連數(shù)次撥款賑災, 一些地方官給老百姓免費派發(fā)種子鼓勵農(nóng)耕,這才一直沒有出現(xiàn)難民潮,然而這一路所見所聞, 旱情并不樂觀。 五月十三是雨節(jié),民間有“大旱不過五月十三”的說法,他們一路行來都有看到各處燒香燒紙的祈雨,然而直至五月十三這一天仍舊驕陽似火,該是作物灌漿的時候了,卻不見開始飽滿的跡象,災民的希望再次破滅,處處可聞哀泣悲鳴,街道上人影稀疏,田埂上的背影佝僂絕望。 幾次微服,阿哥們大都深入過體悟民情,這會兒見得滿目瘡痍自是都不好受,保清騎在馬上眺望,感嘆道:“也是怪事,我分明記得去年京城瑞兆傳出,欽天監(jiān)佐證,果然各地都有雨雪,兩湖旱情那般嚴重,開春來都是風調(diào)雨順,怎么這濟南府反倒接連遭災?” 保成沉著臉,聞言垂下眼瞼,抓著韁繩的手不自覺收緊,同乘一騎胤祚感受到身上傳來他二哥胳膊的力道,眨了眨眼,乖乖坐著沒有動彈。 一直關(guān)注這邊的虎子輕咳了聲,等保成略微放松下來,才淡淡道:“山東十年九旱,古而有之!前朝大旱自崇禎十年始,十五年終,飛沙遍地,山東所屬48州縣受災,彼時人相食,流民載道,土地荒蕪,村落為墟,民饑而死者十之八九,而今何?!與其指望瑞兆,求神拜佛,還不如奏請陛下加恩。” 這話著實有些不客氣,虎子雖然冷漠,對誰都不假辭色,這一路對大阿哥還算恭謹,大抵是沒想到會被他這樣冷嘲熱諷懟回來,保清臉色一時有些難看,一旁心腹紛紛怒目而視,就要出言呵斥。 保清自然不會看著沖突發(fā)生,很快冷靜下來,按捺心中驚疑,鎮(zhèn)住場面,干笑一聲,眸光掠過保成沒有表情的面孔,朗聲道:“井都尉說得在理,皇阿瑪愛民如子,乃萬民之福,又豈是前朝那昏庸之輩可比!” 他這一笑,尷尬氣氛被打破,眾人也就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是啊,是啊……” “吾等有幸生于今朝,百姓……” “想當年……” 有歌功頌德的,也有拿前朝說事的,就連太子衛(wèi)下也是一臉與有榮焉,一疊聲贊同,歷數(shù)這些年朝堂辦的那一件件大事,百姓確實都受益非淺。 跟著出來的這幫子大半是些粗人,好話也就幾句,夾著幾個搖頭晃腦的謀士,倒也熱鬧。 正喧鬧間,一聲冷嗤清晰可聞在耳邊炸響,猶如熱鍋里澆下的一盆冰水,霎時鴉雀無聲,保成神情一變,抬眼看去,空曠的田野青黃色麥穗搖曳,除了田埂上往來挑水的農(nóng)人,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侍衛(wèi)訓練有素,一路也早有默契,鏗鏘幾聲兵器出鞘,眾人紛紛閃身,部分靠近兩人,在周圍戒備,其余人呼啦啦四散開去查找。 虎子身形未動,只將神識細密如絲散了開去,密密核查,然而神識所及,沒發(fā)現(xiàn)絲毫異樣。 查探侍衛(wèi)很快回稟,果然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除了那一聲冷笑,再沒動靜。 “退了?”保清忍不住出聲。 “應該是?!北3擅碱^緊皺,探詢著看向他虎子,從他眼里得到肯定,揮了揮手,眾人得令,緩緩退回自己的位置。 保清策馬靠近過來,繃著臉,眸子里盛滿怒意:“這是第二次了,會是誰,前朝余孽?” “第二次?”保成聞言一愣,隨即聯(lián)想起今天早上的事,皺眉道:“也許是同一人,不過,我感覺不會是前朝余孽?!?/br> 早上那會,他們才出驛站,剛剛上馬準備出發(fā),保清坐騎被一顆飛來的石子擊中眼眶,受驚的馬匹險些將他摔下馬來,幸虧當時馬當時還停在原地并未疾馳,只是引起一陣sao亂,而后如這次一般,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我也覺得不是,兩次都沒殺氣?!被⒆拥暩胶汀?/br> 保清滿心不悅,反駁道:“若有心行刺,自會將殺氣收斂干凈!” “若真是前朝余孽意圖行刺,方才我們毫無防備,那么好的機會,以那人莫測手段,他又為何沒有動手?”保成搖頭,沒有改變他的想法。虎子可是筑基修士,在他眼皮底下來無影去無蹤,哪怕他們?nèi)硕鄤荼?,只怕也不是對手?/br> “他想做什么呢……”雖說這人不像是刺客,可有這么個人隱在暗處窺視,且意圖不明,保成低頭撫摸一直乖乖靠在懷里的小孩腦袋,不由擔心起來。 保清順著他目光視線下移,然后表情扭曲了一瞬,閉了閉眼,狠狠吐出一口濁氣:“不管怎么說,小心為上,這童兒得盡快送走,他在這諸多不便不說,如今敵暗我明,一個不好拖累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