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后一面？”

    陸老頭立馬有了不好的念頭，結結巴巴的，腦袋一陣暈眩。門內哭泣的聲音又沸騰了起來。

    “快，快開門讓老爺我進去！”

    “是……是是！”

    門內的小廝擦干了淚水，這一下十分利落的打開門閂，才開一個縫隙陸老頭就擠了進去。

    老鴇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他的身影就消逝在門縫中，小廝又一絲不茍的將門閂扣上，霎時間，門內門外都格外的寂靜。

    “夫人！夫人！你可不能丟下老頭子我呀！”

    陸師爺一路小跑的哭哭啼啼，熱淚盈眶的在風中漂逐。

    轉過彎，梯子依舊還在，高高的探出墻外，陸師爺急急忙忙的四下打量，丫鬟與小廝此時臉頰之上都掛著淚花。

    “夫人呢？夫人呢？”陸師爺近乎咆哮，見不著夫人，他十分的擔心。

    “老爺，妾身在這呢！”

    且不說這聲音中氣十足的，根本沒有奄奄一息之感。

    陸師爺順著聲音轉過頭去，陸夫人正坐在椅子，幾個丫鬟扇著搖扇，一手一手剝著橘子，掰成月牙兒的模樣，正一口一口的香甜四溢。

    “夫……人！”

    陸老頭呆呆的望著活生生的陸夫人，從上到下，從頭到腳，根本看不出哪里受傷了，簡直就是完好無損。

    “虧你還知道心疼人家，在外邊一點的不憐香惜玉！我看我還是死了算了！”

    陸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咬著橘瓣，汁水四濺，一股香甜彌漫在院落，而其中的酸酸甜甜只有她知曉了。

    “夫人，你……”

    陸師爺明白過來自個被騙了，指著陸夫人卻怎么也說不出口，緩了一口氣才說道：“夫人，你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這要是真摔著了，你讓我不是愧疚一輩子嗎？”

    “愧疚？你還知道愧疚??？”

    陸夫人一片橘子皮打過去，正中陸老頭的腦袋，她坐直了身子憤憤道：“那個狐貍媚子哪里好了，讓你這些年了還惦記的，你說，你是不是平日里經常去看她？”

    “哪兒有？夫人可不能冤枉老夫！”

    陸師爺嘟囔著嘴巴信誓旦旦的說道：“除公務之外，老夫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又不是不懂得分寸！”

    “哼，老爺難道忘了那晚，林曜可是說你從青樓歸來的，想必那時候就是去見她了吧？”

    陸夫人眼睛一斜，根本不信他的鬼話。

    “搞不好，這火……”

    陸夫人的眼睛賊亮賊亮，十分認真的分析道：“這火是不是你們商量好的，使一出苦rou計就以為能瞞過妾身的眼睛，呵，倒是下血本了！”

    “什么和什么??！”

    陸老頭不得不為陸夫人的奇思妙想而贊嘆，扶著額頭一陣的頭大。

    老夫怎么就沒早早想到這個辦法呢！

    陸師爺還有空的自我批評了一番，看著陸夫人沉浸在幻想中，恨不得搖晃她的身子讓她清醒過來。

    “老爺，你就別枉費心機了！讓她進這宅子？三十年前她進不來，三十年后她依舊別想進來！想當初俺娘家可是與你有過約定的，不然，不然妾身能嫁到你家嗎？”

    陸夫人又抓起一個橘子，手指甲一用力扣進里面，霎時間橘子兩半兒，不屑的瞅了瞅梯子，顯然是一點可能都沒有。

    “有我沒她，有她沒我？老爺你可別盼著我說這句話，哼！”

    陸夫人想到了什么，咬著橘子憤憤的瞪著陸師爺，不屑道：“老爺若是選個她，我卻要自己離去，那還不虧死！哼哼，這宅子里只能有我！”

    陸師爺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陸夫人向來料事如神，未卜先知一般，所有的路都堵上了，不得不說是強大的沒邊了。

    “夫人，老夫哪有那卑鄙無恥的想法??！”

    “哦？這么說你是覺得妾身卑鄙無恥了？”

    “我……”

    陸師爺委屈的跺了跺腳，非常的麻木，與此同時墻另外一邊的小丫鬟，在老鴇的身后同樣跺了跺麻木的腳。

    “老mama，他進去這么半天了，到底行不行呀？該不會剛剛墻頭的夫人真的一命呼呼了吧？”

    “她一命嗚呼？”

    老鴇搖了搖頭，陸夫人若是真的這般脆弱，那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那她早就進了陸宅了。

    指不定又搞什么名堂呢！望著那高處墻壁一大截的梯子，老鴇思索著所有的可能。

    “老mama，要不要我去敲敲門？”

    小丫鬟忠心耿耿的提議道，老鴇一陣的猶豫，這樣會不會顯得太心急了些？

    她這樣擔憂著，卻是聽到巷子口哭哭嚷嚷的聲音。

    “老郎中，您倒是快著點，我們夫人可是命懸一線了??！”

    “哎呦，這不是走的了嗎，人老了，走不快了！”

    “嗚嗚嗚，夫人從梯子上摔下來，已經不行了，都怨我，都怨我！”

    這般慌慌張張的不是陸三又是誰，一瘸一拐的比那年邁的郎中快不了多少的。

    “勿說喪氣的話，就是到了閻王那兒，憑老夫的醫(yī)術也能救得回來！”

    老郎中即便腿腳不利索，可夸起自己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藥箱子橫跨在腰間，滿頭白發(fā)倒有幾分仙骨模樣。

    “說實話，你這崴傷的腳老夫只需片刻就能治好，耽誤不了多長時間，你這般拖墜，反倒是病上加病，已經不好診治了！”

    “到了，到了，快，快，我先去敲門！”

    陸三痛的冷汗直冒，卻是一點都不顧及自個的腳踝，又硬生生小跑了幾步，終于到了大門。

    “砰砰砰！”

    “開門，郎中來了！快開門，郎中來了，老夫人怎么樣了？”

    陸三的眼淚簌簌，奮力的敲打門框，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是跑不了的。

    “郎中來了嗎？陸三，你怎么這么慢，夫……夫人已經回光返照了，老爺正陪著夫人呢！”

    門內的小廝一邊放下門閂，一邊哽咽的抱怨，打開很小的縫隙，滿是悲傷的瞧著匆匆而來的兩人。

    “快些進來吧，夫人怕是……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小廝一邊沉痛的說著，一邊眼神微不可察的在老鴇身上瞄了一眼，接著等人進去后又急急關上了大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