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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黑化狀元郎是我前夫在線閱讀 - 第60節(jié)

第60節(jié)

    姜妙一瞬間差點哭了出來,她吸吸鼻子,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朝他眨眨眼睛,拼命壓著喉中的哽咽道:“哎呀,可是我都沒有給你準備禮物呢?!?/br>
    “不用?!?/br>
    沈之言突然打斷了她,隨即在她反應(yīng)過來之前俯下身去,輕輕吻住了她的唇瓣。

    淡淡的蘭花香縈繞在她四周,姜妙眸子怔怔地張著,唇上那人的力度柔軟而又不容她退縮,開始只是淺嘗止渴地試探,但后來,便如冬雪潤物,溫柔極了。

    此刻,連同她的人,她的心,都一同醉倒在了這漫天雪色里。

    一吻罷,沈之言離開她的唇瓣,瞧見她呆滯的模樣,不由輕笑了一聲,低聲道:

    “這便夠了?!?/br>
    姜妙回過神來,隨即假裝生氣地背過身去,實則是為了忍住眼眶中那旋而將落的淚珠。

    “你最討厭了?!?/br>
    沈之言垂下眸子,眼角微彎,正要說些什么,銅錢著急的聲音便在屋外響起。

    “世子!宮里傳來消息,北境局勢有變,您恐要立即啟程了!”

    這話無意一聲炸雷,將二人從方才那繾綣旖旎的氛圍中驚醒,姜妙望向沈之言,沈之言眉頭狠蹙,看向她時,卻又舒展開來,他輕柔地將她耳邊凌亂的發(fā)絲拂到耳后,道:“我進宮一趟,等我回來?!?/br>
    說完,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隨即又補充道:“別亂跑?!?/br>
    他遲疑了片刻,終究是推門而出,姜妙呆立了片刻,隨即抹了把臉,握緊了拳頭。

    指甲狠狠掐進掌心,艱難地呼吸了幾聲后,她急步走出房門,吩咐一旁的紅葉:“跟我過來?!?/br>
    紅葉忙放下手中的活,忙問:“公主,怎么了?”

    姜妙的心突突地刺痛著,她忍著不舍道:“北境局勢有變,沈之言恐怕今日便要離開。”

    她閉了閉眼:“準備一下,我們也該走了。”

    第四十四章 北境局勢有變的消……

    北境局勢有變的消息并不是空xue來風。

    前朝國君年幼無能, 致使朝堂上下腐朽不堪,晉帝打著清君側(cè)的名號誅殺了那位的大長公主之后,倒也在皇位上勵精圖治了幾年, 可自十幾年前大病一場之后,晉帝便逐漸懶于朝政, 再加上廢太子與現(xiàn)太子多年的暗中較勁,晉朝表面上一團和氣,實則內(nèi)里早已經(jīng)千瘡百孔。

    近年來, 扶羌部不斷吞并了西域一些弱小的部族后隱隱壯大,而大晉雖不憚與之交戰(zhàn),可戰(zhàn)起之后也難免傷筋動骨,這也是晉帝之所以選擇談和的原因。

    原以為扶羌部不過是在邊境占些蠅頭小利, 可三日前, 扶羗兵馬竟屠殺了城外一村的農(nóng)戶,且將人頭扔在了漠州城外示威, 所作所為, 已然是一副急于挑釁的模樣。

    晉帝大怒, 取消了中秋的宴飲,并下了急旨,要求以肅衣侯為首的赴北將領(lǐng)們連夜出城, 趕往漠州。

    因已提前得到了消息,沈之言回府時,行李已經(jīng)收拾在了府門之外。

    姜妙聽見動靜跑出府門時,恰好看見沈之言從馬上下來, 一抬眼便撞入她的眸子中。

    他眉頭輕蹙,快步走上前來。

    “諸位將軍已在城門等候,我只是趕回來見你一面, 這就要走?!?/br>
    姜妙往前迎了幾步,頓了頓道:“這么急?”

    沈之言似乎是笑了一下,隨后低下頭看了她一眼,道:“進去吧,風涼?!?/br>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后轉(zhuǎn)身離去,他翻身上了馬,又側(cè)頭朝她喊了一聲:“姜妙?!?/br>
    姜妙以為他還有什么事要交代,便幾步下了臺階,還沒等她站穩(wěn),沈之言便從馬上俯下身,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一觸即離。

    國公府門外是一顆高壯而枝繁葉茂的銀杏,此刻葉子早已盡數(shù)變成金黃,風一吹,便嘩嘩地往下掉。

    金黃色的樹葉飛舞在半空,樹下,騎在馬上的玄衣青年俯下身,如珍寶一般輕輕地吻了吻樹下那仰著頭望著他的紅衣少女。

    “嘩——”

    一陣風擦過姜妙耳邊,掀起的樹葉混亂了她眼前的視線,青年直起身子,遲疑了一瞬,最終道:“別亂跑,在府中等我。”

    青年的背影消失在長街盡頭,姜妙站在風中,看著他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眼中蓄了許久的淚終于掉了下來。

    她再次看了沈之言離開的方向一眼,隨后失魂落魄地轉(zhuǎn)身回了府,她沿著長廊一路走回墨院,直到進了屋中,才疲倦地吩咐紅葉:“我先睡一會兒,入夜了再叫我,在此期間,誰來也不見。”

    紅葉低頭稱是,伺候她睡下之后,便捏緊了拳頭在窗邊坐下,揪心地計算著時辰。

    戌時,姜妙披上了厚重披風,由紅葉給她戴上兜帽。

    “公主?!奔t葉見她眼眶通紅,分明就是剛剛哭過,不由有些心疼。

    “駙馬才離開不到三個時辰,您其實可以明日再走的。”

    姜妙頓了一頓,眸中神色暗淡下去,沉默片刻才嘆了口氣道:“你不懂?!?/br>
    “此次是急行軍,三個時辰已經(jīng)夠他離開京城很遠,況且此刻兵荒馬亂,若到明日,沈之言那邊安頓下來,以他那般心思,緣何會不知道府中的動靜,他那般聰慧,再多的掩飾也瞞不過他?!?/br>
    她道:“況且阿弟過幾日便要封王,如此大事,姜術(shù)想必也在回京的路上了,我若不早些動身,等他回來,難免再生差池?!?/br>
    紅葉將披風上最后一角褶皺撫平,知曉其中利害后,道:“公主現(xiàn)在就要出城嗎?”

    姜妙抿了抿唇,道:“不,肅衣侯前腳剛走,我后腳出城難免引人注意,我們先回公主府。”

    她抬起頭來,目光決然道:“寅時出京?!?/br>
    姜妙隨意找了個借口,說是沈之言離京北上,她在府中呆著也是無趣,干脆回公主府住些時日。

    白氏聽聞她要回公主府,心底已經(jīng)樂開了花。姜妙這一走,老國公白日又不在府中,那這國公府中還不是都是她說了算?

    因此,她雖表面誠惶誠恐地勸告了兩句,見她堅持,也便順水推舟,鞍前馬后地送她出了府。

    公主府眾人見公主回了府,一時都有些激動,姜妙一路回到閨房,靜等戌時。

    今夜月色不甚明朗,秋風卻有了些許蕭瑟,寅時之末,姜妙沒有驚動旁人,帶著兜帽出了府。

    長街上一片漆黑,隱隱傳出蟋蟀的秋鳴,姜妙抬起頭最后看了公主府的匾額一眼,最終坐上馬車離去。

    此行,除了紅葉,姜妙只帶了一位信得過的老管事并兩個武藝高強的暗衛(wèi)。

    城門要卯正才開,但姜妙只露了圣旨一角,那將官便忙不迭地開了城門。

    圣旨一出,無論這輛馬車是何來頭,為何出京,為了自己的仕途,今夜過后,他們只能當做什么也沒發(fā)生。

    一夜未眠,姜妙住進了老管事事先安排好的客棧。

    姜妙原本的計劃是至少離開京城界內(nèi)再作修整,可半路上,她體內(nèi)的蠱毒便逐漸開始發(fā)作起來,另她整個人都升起了高熱,不得已,只好歇在了京城西郊。

    好在姜妙早已料到此種情形,她隨身帶著止痛的藥丸,吞服了一顆之后,便也沉沉睡去。

    終是心中壓著事,姜妙沒睡多久便從夢中醒來,待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她便固執(zhí)的決定繼續(xù)趕路。

    眼見京城被遠遠甩在身后,姜妙終于深呼出一口氣。

    她獨自坐在馬車里,上身的衣衫褪去了一半,原本雪白的膚色上已經(jīng)顯現(xiàn)了不少黑色的條紋,略一看去,似乎在皮膚下詭異地浮動著。

    她拉上衣領(lǐng),看向車窗下那面精巧的銀鏡,鏡中的少女今日沒有梳妝,面色如紙一般慘白,唇上血色也極為寡淡。

    她撫摸上自己的臉頰,低低地嘆了口氣。

    姜妙的馬車離開京城南下之時,肅衣侯一行已快馬加鞭的北上。

    謝舟也在隨行隊伍之中,他作為戶部官員,此番也被借調(diào)為隨行的五位錢糧官之一,專職為前線兵馬征集糧草。

    按說軍隊糧草由朝廷派發(fā),錢糧官一職也只是為了備不時之需,但想到若糧草不足,他便要奉命向北境貧苦的百姓征集錢糧,謝舟心中還是有些憤慨。

    駐馬修整時,謝舟已數(shù)不清嘆了多少聲氣,他看了看身旁站著的沈之言,見他眉頭微蹙,已然一副有心事的模樣,不由叫道:

    “子服,你怎么悶悶不樂的?”

    沈之言聞言側(cè)目看了他一眼,隨即收回目光,道:“沒什么?!?/br>
    謝舟從地上起身,幾步上前來到沈之言身側(cè),他有心想開解沈之言,便插科打諢一般道:“你從昨夜啟程便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知道的呢,當你是憂心戰(zhàn)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媳婦兒跑了呢!”

    沈之言并沒有笑,他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離開。

    “哎,我開玩笑的,別那么小氣嘛——”

    謝舟叫了他一聲,沒叫住,便忍不住懊惱地撓了撓后腦勺。

    那邊,肅衣侯正在帳中閉目小憩,忽聞帳外傳來腳步聲,他一睜眼,便看見沈之言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沈參議?”他坐直身子,“怎么了,這時候來找本侯?”

    沈之言抬起頭,臉上神色淡淡,但肅衣侯卻注意到,他垂在身側(cè)的手掌下意識握成了拳。

    他心中一動,面上笑道:“說吧。”

    “侯爺?!?/br>
    沈之言沉聲道:“請侯爺恩準,準許下官回京一趟。”

    肅衣侯倒茶的手一頓,隨即笑道:“軍令如山啊,沈大人,臨陣脫逃可是死罪?!?/br>
    沈之言抬起頭,眸色沒有什么起伏,只是道:“下官并非臨州脫逃,只是有一件事需要立即確認不可,還請侯爺寬限兩日,之言必定趕上諸位將軍,屆時再任憑侯爺處置?!?/br>
    肅衣侯隨手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他看了沈之言一眼,目光洞若觀火,隨即他放下茶杯,嘆了聲:“年輕人啊?!?/br>
    他擺擺手,“罷了,本候便為你尋私這一回?!?/br>
    沈之言抿唇頷首:“謝侯爺?!?/br>
    肅衣侯笑了笑,“先別急著謝我,本候這般做,未必沒有私心?!?/br>
    沈之言低頭拱手,很快從帳中退了出來。

    好不容易尋過來的謝舟見他出來,正想詢問,卻見沈之言視若無睹一般越過他去,解開栓在樹下的馬匹翻身而上,只是瞬息,便疾馳而去。

    謝舟追了幾步,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一頭霧水。

    馬蹄聲響徹在耳邊,姜妙從出神中驚醒過來,她用袖怕捂著嘴咳嗽了幾聲,按下紅葉替她順氣的手,掀起簾子往外看了一眼。

    啪嗒啪嗒。

    姜妙放下簾子,裹緊了身上的毯子,喃喃道:“下雨了啊?!?/br>
    這是入秋以來的第一場雨,常言說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場雨水不再像夏末一樣帶著夏天的余溫,反而掀起一場鋪天蓋地的寒流。

    遠處的山林皆模糊在視線里,一襲發(fā)絲濕淋淋地貼在額上,沈之言沒有去管。

    烏云中隱隱傳來悶雷聲,偶爾有閃電照亮青年的神情,那如玉的面上卻是一片徹骨的冰冷。

    大雨傾盆,人間宛如陷入了一片翻滾的汪洋,雷聲轟鳴,馬蹄聲踩在水洼里,濺起一片噼里啪啦的泥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