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番外:今夜月明(16)
夜深,幾間久不住人的廂房燈火通明,身為主人的江家姐妹為客人安排好房間后便與阿秀離開。 這邊攏共四間房,兩個女人與叁個孩子擠一間房,左誓與葉柏一間房,另外四個男人也是分為兩人一間。 艾維斯五世對這個安排有點不滿,因為約翰讓安格斯和他住一間。他從未想過,不負責(zé)任做了二十年父親,居然有一天需要和相看兩厭的長子住在同個屋檐下。 安格斯也沒想到會這樣安排,這一刻他歸心似箭,只后悔沒有直接回美國。 左誓與葉柏回房后,沒人盯著,他們四人也算自在了一些。 艾維斯五世道:“去叫祁蓮過來,別被發(fā)現(xiàn)了。” 男人應(yīng)是,轉(zhuǎn)身去了。約翰想了想道:“艾維斯,另外那四個人應(yīng)該不會有事吧?” 被留在火車站的四個星星軍團的人至今未到,葉柏告訴他們,那四個人今夜會在鎮(zhèn)上受到很好的款待,明天再乘船過來。 艾維斯五世神色淡然,“不會?!?/br> 很快,祁蓮跟著男人進門來,不知道他們找她有什么事,心里忐忑不安,怯怯道:“先生?!?/br> 艾維斯五世看著她,道:“牧遠是誰?”這個問題從那兩個女孩說出這個名字時他就想問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祁蓮愣了愣,如實說:“牧遠是村里的孩子,是夜兒和良兒的朋友?!?/br> “長什么樣?” 祁蓮有些為難道:“我沒怎么見過他,不過確實是和江小姐的兒子有點像,而且他們年齡相仿?!?/br> “他姓什么,父母叫什么。” “他姓澤,只有母親,沒有父親,他的母親叫澤慶。” 據(jù)實告知,祁蓮便見艾維斯五世一臉果不其然的無奈,似乎早已知曉,她不禁問:“先生,你是不是認識這對母子?” 艾維斯五世意味不明笑了一下,“回去休息吧?!?/br> “是?!?/br> 祁蓮走后,安格斯冷聲道:“你打算什么時候回英國?” 艾維斯五世沉吟道:“再等幾天。” 安格斯不解,“為什么?再待下去,你不怕康里·佐法蘭杰斯找你算賬?” 思及往事,艾維斯五世心中暗流涌動,但面上不顯,神色平靜道:“恐怕他已經(jīng)在來這里的路上了?!?/br> …… 這一夜,祁蓮躺在陰原暉身邊,睡了離家以來最安穩(wěn)的一覺,天色蒙蒙亮?xí)r,她醒來,陰原暉比她還早,正在靜默地看著熟睡的孩子。 “jiejie,你起這么早?” 陰原暉抬頭一笑,“我高興得睡不著,韞之要和我做朋友,我多怕是假的。” “你好像很喜歡江小姐?” 陰原暉不假思索地點著頭,“其實,當(dāng)年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就感覺她像我的朋友,她們兩人的性子都是冷冷的,看起來不好相處?!?/br> “你想和她做朋友,是因為她像你的那個朋友?”祁蓮感到不可思議,明知人家不好相處,還要上趕著往前湊,就差死纏爛打,也不知圖什么。 “別的性子的人,我不知道要怎么相處。我只有那么一個朋友,雖然她冷酷,但我知道她對我好。剛好韞之也是這樣的人,特別是,我和康里的事情被她發(fā)現(xiàn)了,她都沒有怪我搶了她的男人。她雖然性子冷酷,但她是個好人?!?/br> 祁蓮沒好意思提醒她,江韞之沒有怪她搶了自己的男人,應(yīng)該只是出于有教養(yǎng),不會干出因為一個男人而和另一個女人打得你死我活的窩囊事。 “那我呢?”祁蓮巴巴地問,她還挺希望和陰原暉做朋友的。 “你也是我的朋友呀,我的meimei。”陰原暉笑道,“你的性子和她們不一樣,你很善良,很溫柔,我好喜歡溫柔的人?!?/br> 祁蓮臉頰微紅,心中不由感慨,時隔多年,她終于又有朋友了,并且是一個歷經(jīng)滄桑,卻仍然天真善良的人。 “meimei,你看看良,她像不像她的哥哥,韞之的兒子?” 祁蓮看著沉睡的郗良,想起昨晚郗良把佐銘謙當(dāng)成澤牧遠,站到佐銘謙身邊去時,兩人的眉眼有五六成像。 她點點頭,“是像的?!?/br> “我也覺得,越看越像,這可怎么辦?要是被看出來了,韞之會翻臉的,我們會永遠做不成朋友……” 這是一個無比棘手的問題。 兩人絞盡腦汁思考對策時,孩子們陸續(xù)醒來,發(fā)覺自己睡在溫暖的被窩里,她們都想賴床不起,擠在一起愉快地嘻嘻哈哈。 兩大叁小五個人歡笑半晌,給郗良穿衣服時,陰原暉不得不叮囑道:“良,從現(xiàn)在開始,先不要叫我mama,也不要叫那個人爸爸,知道嗎?” 郗良遲疑,“你不是我mama了嗎?” “我是,但是暫時先不要這樣叫?!标幵瓡熞贿呅奶垡贿呉ба赖溃澳阆群蚸iejie一樣,叫我阿姨,叫那個人叔叔,好不好?” 郗良仍是不解,但還是點著頭,立刻改口道:“阿姨?!?/br> 聽自己的孩子叫自己阿姨,陰原暉心里五味雜陳,一把摟住她,只道:“乖孩子,mama對不起你?!?/br> 這時,祁蓮將昨夜阿秀拿給她們燒水的小泥爐上的水壺拎過來,“我想到辦法了?!?/br> “什么辦法?”陰原暉問。 祁蓮拎高水壺,蔥白玉指在壺底一抹,黑乎乎的指腹亮在懵懵懂懂的郗良眼前,誘哄道:“良兒,想畫貓貓嗎?” 一大清早,兩個女人叁個孩子的房間里傳出嘻嘻哈哈的笑聲,宛如輕快的樂曲,飄蕩在寒冷的檐角,久久不散。 安格斯洗漱后坐在回廊上,聽著她們的笑聲,心里平靜了又煩躁——她們倒是自由自在,快活無畏,而他,他想直接回美國,約翰說不能丟下自作孽的艾維斯五世,他因此得在這個鬼地方待多幾天,也許幾天后也沒命回美國了。 比爾、波頓、杰克……分別兩個月左右,安格斯第一次無比想念他們。 房門一開,女孩跑出門,直直撞進安格斯眼簾,猛然嚇?biāo)惶?/br> “什么東西?” 郗良沖他咧嘴笑,露出白白的小牙齒,在滿臉鍋底灰的襯托下,小牙齒白得異常。 “哥哥,你看我好看嗎?” 安格斯還沒反應(yīng)過來,房里又跑出兩個黑臉的,郗耀夜和陰成安。郗耀夜的左右臉各畫了叁道黑須,像貓兒一樣。陰成安和郗良一樣,整張小臉全涂黑了,黑得和燒窯似的,偏偏她還一個勁傻笑。 聞聲,艾維斯五世和約翰走出房間,一見到面目全非的叁個孩子,頓時都僵在原地。 這是祁蓮想出來的法子,騙郗良說畫成小花貓,實際上把她的小臉抹黑,如此一來誰也看不出她的模樣。為了不令人起疑,自然是把郗耀夜和陰成安也抹一遍,被問起來,就說是孩子之間的游戲。 看著完全變了模樣的小孩,艾維斯五世和約翰都昧著良心點點頭,贊嘆道:“還是好看的?!?/br> 兩個小的都當(dāng)真了。 只有郗耀夜知道這樣做是因為什么,但她不在意,只聽母親的話,配合畫個貓臉,免得兩個meimei不高興。 思索片刻,艾維斯五世拉過郗良,把她推給始終一臉嫌棄的安格斯,耐心哄道:“乖孩子,你要一直跟著哥哥,不許亂跑,知道嗎?” “為什么呀?” 一眨眼,艾維斯五世懶得應(yīng)付她了,直接命令安格斯,“從現(xiàn)在開始你負責(zé)看住她,你的頭發(fā)可以褪色,她的臉絕對不能?!?/br> 安格斯蹙起眉頭,由衷感到不滿,還沒開口說憑什么,左誓已經(jīng)來找他們了—— “各位,早餐準(zhǔn)備好了,你們落在火車站的人也到了,要出來和他們團圓了嗎?” 艾維斯五世去開門,陰原暉小聲道:“安格斯,拜托你了?!?/br> 對于讓安格斯看著郗良一事,回想過去郗良在村里散漫慣了的性子,偏愛四處游蕩的行為,祁蓮也沒有什么意見了,同情道:“麻煩你了?!?/br> 又對茫茫然的郗良說:“良兒,你要乖乖聽哥哥的話,知道嗎?這里大,你可不能亂走,會走丟的?!?/br> 被母親一嚇,郗良愣愣的,扭頭看向安格斯,安格斯神色冷酷,心不甘情不愿掐一把她的小黑臉,掐了才知道后悔,但已經(jīng)遲了。 “該死的?!?/br> 見安格斯白凈的長指沾了黑灰,郗良開心地笑起來,“呵呵呵呵?!?/br> 早餐是熱騰騰的包子、豆?jié){、油條、粉湯,豐盛誘人,香味四溢。 郗耀夜和陰成安已經(jīng)饑腸轆轆,看見什么都想吃。郗良全然不知饑餓,一來到食廳,一眼尋到佐銘謙的身影,她就直勾勾盯著他。 佐銘謙原本有幾分茫然,被滑稽的黑臉娃面無表情地盯了幾秒后,他不自在地往葉柏身后躲,緊緊抓住葉柏的衣角,不安之情顯露無遺。 “怎么了?”葉柏關(guān)切地問。 佐銘謙唇角僵硬一扯,伸出手局促一指,“她?!?/br> 葉柏看過去,還是忍不住想笑,好好一個小姑娘,臉上的鍋底灰厚得不行,還隱隱有兩個手指印,牽著她的那只手正好有點黑。 “不用怕,她很可愛啊?!比~柏安慰道,知道佐銘謙從沒見過這么多人,有些畏懼。 “她一直瞪我?!弊翥懼t輕聲說。 “有嗎?” 葉柏主動朝黑臉女孩露出和善的笑容,女孩眼睛一亮,也露出笑容,小白牙白晃晃的,趁安格斯不注意,她抽回手就往他們這邊跑過來。 佐銘謙嚇得屏息靜氣,女孩的黑臉湊了過來,稚嫩的聲音喚道:“哥哥,銘謙哥哥?!?/br> 她不再喊他牧遠,學(xué)郗耀夜喊哥哥。 安格斯沒好氣地走過來,一把將女孩拉回身邊,想訓(xùn)她,然而語言不通,又不想被眼前的葉柏察覺什么,他只能堵著一口氣,猶如啞巴吃黃連。 安格斯心里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