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四年七月末，板楯蠻復叛，漢中計吏親赴京師雒陽求援。

    一時間引起朝堂轟動，靈帝親自接見程苞問計。

    程苞云:“板楯七姓，以射殺白虎立功，先代復為羌人。其人勇猛善戰(zhàn)。昔安帝永初中，羌入漢川，郡縣破壞，得板楯救之，羌死敗殆盡，故號為神兵。至桓帝建和二年，羌復大入，實賴板楯連摧破之。前車騎將軍馮緄南征武陵（緄古本反），亦倚板楯以成其功。近益州郡縣亂（今漢川、蜀川郡縣地），太守李顯之亦以板楯討而平之。忠功如此，本無惡心。但長吏鄉(xiāng)亭更賦至重，仆役垂楚過于奴虜，闕庭悠遠，不能自聞。含怨呼天，叩心窮谷。故邑落相聚，以致叛戾。非有謀主僭號，以圖不軌。今但遣明能牧守，自然安集，不煩征伐也?！?/br>
    時少府王玢出列道:“陛下，臣以為其言繆也！板楯初為七姓之口，賴秦、漢兩朝賞賜之功，如今敢戰(zhàn)之士不下萬余，實則養(yǎng)虎為患也！臣愿率兵伐之。”

    御史中丞蕭瑗道:“陛下，臣以為不妥，程計吏之言才是老成謀國之策，遣一開明太后，許些許財帛即可平亂，何必派軍征伐，糜糧耗餉不說，還不知勝敗？”

    “哼！某不明白為何招撫就有錢糧，派兵討打就沒有錢糧呢？”

    王玢氣憤至極的說道:“前有馮緄，后有李良，募板楯蠻，賞賜不可謂不厚，為何板楯蠻屢叛不止?！?/br>
    蕭瑗被王玢正面呵斥，臉一黑道:“招撫所需的錢糧豈能跟大軍所耗錢糧等同，王少府可不要混淆視聽。再者王少府乃領兵出身，豈會不知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試問，如今國庫是否還能支撐王少府發(fā)動一場跋山涉水的萬里之征，再者如此糜糧耗餉能否勝之？”

    大司農(nóng)張溫出列道:“陛下，如今國庫空虛，別說支撐一場戰(zhàn)爭，就是率部歸來的朱公偉部也就地解散，如今少府將鹽官、工官收回，賞賜一事還請陛下定奪。”

    王玢早知會得罪張溫，沒想到張溫真在這節(jié)骨眼上給自己上眼藥，當下道:“陛下，臣并非要率大軍出征，而是只率三百親衛(wèi)前往漢中，督練漢中郡兵，拉攏親漢板楯蠻，打擊一心反叛的板楯蠻。”

    趙忠嗤笑一聲，道:“王少府，您這說法跟蕭中丞有何區(qū)別？”

    “當然有區(qū)別，蕭中丞一味招撫，而某則要將板楯蠻的好戰(zhàn)分子斬盡殺絕，起碼使板楯蠻十年內(nèi)不復反叛能力，再招其貴族入漢中，收其子弟學我漢文、穿我漢服，十年內(nèi)足以使其歸化，二十年內(nèi)則成為我大漢之民，此乃教化之功也。”

    王玢似乎不懼趙忠，朗聲道。

    益州計吏程苞心中暗急，可朝堂上的人俱是三公九卿，他一個小小的計吏怎敢插嘴。

    “程計吏以為若何？”

    張讓則問出他的心聲，程苞忙道:“陛下，臣依然堅持己見，一太守可做之事，何必勞煩天師出動?！?/br>
    如今王玢只率三百親衛(wèi)前去，這點錢糧別說國庫，就是漢中郡都擠得出。

    王玢的威名是打鮮卑打出來的，板楯蠻不過是區(qū)區(qū)蠻兵，只要王玢不輕敵絕無敗理。

    程苞一再堅持，反倒讓朝廷諸公心里升起些許波瀾。

    司空張濟出列道:“陛下，老臣以為王少府之言才是謀國之論，萬一板楯蠻不接受招撫，再派兵征討豈不是貽誤戰(zhàn)機？以臣見，不如派一開明太守前往，若招撫成功，則讓王少府只整頓漢中郡兵，若不然則行王少府之策?！?/br>
    “臣附議?！?/br>
    廷尉崔烈出列道。

    崔烈跟張濟為自己說話出乎王玢所料，河套地區(qū)被大漢放棄大多是張濟為三公時做出的策略，而崔烈也是因提議放棄涼州而在歷史上大名鼎鼎。

    隨著二人出言，大司農(nóng)張溫見不用自己出錢便消停，御史中丞蕭瑗見張濟還是以自己的策略為主亦不說話。

    司徒楊賜未發(fā)言，衛(wèi)尉許彧是張讓一黨，宗正劉焉剛剛上位，大鴻臚袁隗正避風頭，太常陳耽、太仆鄧盛都不知兵事。

    張讓湊到靈帝身邊說了些悄悄話，靈帝才拍板道:“好，就依王少府之意，只是諸卿以為派誰接任漢中太守一職。”

    歷史慣性很大，漢中太守依然是曹謙出任。

    王玢得了外放令很是高興，剛出宮門就被左豐攔住:“王公，張侯有請?！?/br>
    王玢明白若非張讓出力，自己不會這么輕易離開京城，而且還是以少府之職出征，名義上收益州之鹽，整頓益州鹽官、工官系統(tǒng)。

    “張侯召見，可是有所吩咐。”

    王玢跟左豐打聽，左豐胖臉微搖道:“王公，這個你就為難某了。”

    左豐引王玢到一處側殿內(nèi)，等了差不多大半個時辰，王玢腿都坐麻了，暗忖:張讓是不是對自己外放有些不滿，特意晾著自己。

    “張侯到?！?/br>
    王玢快忍耐不住時左豐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就聽到張讓那和煦的聲音:“哎呀！王公讓你久等了，某剛侍奉完陛下，莫要怪罪某才是?！?/br>
    王玢起身，因腿麻差點磕在身前的幾案上，忙用手撐在幾案上，強忍著不適上前拜見張讓:“張侯，叫某德容即可，張侯叫某王公，實是折某的壽?！?/br>
    張讓臉上的笑容更勝，道:“那老夫就拖個大，叫你一聲德容，德容，可知老夫為何找你來。”

    王玢謙卑的道:“某此番去益州，想必張侯有所吩咐?！?/br>
    張讓搖頭道:“吩咐自是不敢，只是陛下不想從少府內(nèi)出錢?！?/br>
    王玢明白了，原來靈帝答應讓自己出兵的前提是自己出錢糧，這兵還能是朝廷的嗎？

    不過想到朱儁自募家兵前往交州平叛，成功后解散家兵只身前往朝廷述職，大漢的國庫真是被折騰的夠嗆，就這靈帝還要修流香渠。

    大漢不亡才怪，王玢對國家將鹽鐵專營后大漢是否能復興不再報任何希望。

    “喏！”

    王玢為了外放只能答應，道:“那某整頓漢中郡兵是否還需自己出錢糧？”

    張讓捋了捋胡須，若有思的道:“漢軍郡兵自然是漢中郡出錢糧，只是漢中郡兵十不存一，這錢糧??！恐怕德容得先墊上。”

    王玢徹底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