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只惡犬-火焰與冰封
“你將來會是王。”他的母親,那位精致優(yōu)雅的貴婦人端坐在他面前,用涂抹得鮮紅的指甲撫過他的臉。 她的面孔雪白冷硬,毫無平日里那個囂張刁鉆的美艷貴婦的影子。 宮殿外的爆破喊殺聲越來越近了,他拼命告訴自己要勇敢,不能害怕,不能發(fā)抖,他才是真正的王……可是沒用,那種冰冷的細碎顫抖還是一陣一陣地從骨頭里迸發(fā)出來,帶著他梳理整齊的額發(fā)都在抖動。 貴婦人看著他,眼中有一絲波動。 也許,那是失望……他不敢仔細看,狼狽地移開視線。 扶在他臉上的冰涼的手移開,最后揉了揉他松軟的頭發(fā)。 “走吧?!辟F婦收回了手,驕傲地抬起下頜:“讓我看看是哪些賤民來找死。” 她穿著華貴蓬松的衣裙,頭發(fā)卷的一絲不茍,整個人都象征著極致的奢靡和美麗,她是王室里最高貴的女人。 而這個花團錦簇的女人將一把刀別進了自己繁花籠罩的腰帶里,接著高高揚起雪白的頸項,踩著尖刀般的鋒利高跟鞋,走向了那扇搖搖欲墜的大門。 “帶走他?!彼淠叵蛞贿叺淖o衛(wèi)們吩咐。 他被幾個人高馬大的護衛(wèi)們抱起來護在肩上,一點一點地遠離了那個挺拔的背影。 父親曾經(jīng)說過,母親是整個帝國最美的那朵玫瑰,嬌橫,艷麗,卻不脆弱。 ——而這支玫瑰已經(jīng)開得太盛,似乎馬上要凋謝了。 他感到?jīng)]有來由的恐慌。 “母親,母親!……mama——!”他想要沖回去,像小時候一樣抱在她的腿上,撒嬌哭鬧。 可護衛(wèi)們抱得太緊,他掙脫不開。 那個高傲的背影也沒有回頭。 “走吧,不要輸給你哥哥,不要輸給這些賤民,你才是王?!?/br> “mama相信,你會帶著榮耀重新回來的。” 密道的門關(guān)上了,那個背影驀然消失在他的眼中。 對。 他會回來的,他不會輸給那位異母的兄長,也不會輸給那個假惺惺的席溫公爵,還有他手下那幫神神叨叨的賤民。 他是未來的王,奧多克·利馬。 ……所以,在必要的時候,他無需在意賤民的死活,他們只是他王位下的螻蟻。 奧多克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臟,出聲安撫著身邊的少女:“你們兩個的愛情這么深刻,一定會感動天地的,他不會有事!” 就在剛剛,他們?nèi)嗽诿艿览锩髦靶?,不知道在最后面的利維踩到了哪里,異變突生。 平坦的地磚泛起法術(shù)的彩色光效,有灼熱的火浪從角落沖刷而來。 也許是皇宮地下的防御性法陣,作為帝國中樞所在的最后屏障,這法術(shù)rou眼可見的迅猛而殺傷強大。 火舌只用了極短的時間就在空無一物的地面上徹底點燃,火芯中是灼目到極致的白,接著向邊緣擴散出猛烈燃燒的艷麗藍色,只在邊緣泛著不祥的猩紅。 溫度上升太快了,只一瞬間阿蘿已經(jīng)聞到了自己頭發(fā)的焦糊味道。 叁人措手不及間,走在最后的利維一把將她推出了危險區(qū)域,而自己卻避無可避,瞬間就被無盡的黑暗和火舌吞沒。 接著,火苗退去了。它像是得到了祭品的獸類,悄無聲息地又縮回了角落里,像來時一樣快而無聲。 “利、利維……”女孩顫抖著,半跪在地面上,望著那邊森然猩紅的火焰區(qū)域小臉雪白。 一切都太突然了,她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奧多克陪著她坐在一邊,他的臉上已經(jīng)掛上了悲傷,手指有些細細的顫抖。 作為這個女孩身邊最大的戰(zhàn)力,這個黑色皮膚的男人必須得除去,不然以他一個人的實力是無法進行下一步的。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偷偷啟動了機關(guān),而他猜得沒錯,那個男人果然愿意為這個女孩獻出生命。 呵,愛情。 他咬著牙,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他們只是螻蟻一樣的賤民,如果能為自己的王位做出貢獻才會是他們一生的榮耀…… 可首次殺人的不適感像是陳舊黏膩的蜘蛛網(wǎng),一層一層地裹挾著他。 不,我是王,我不在意他們。他拼命地對自己說,竭力放松手臂肌rou讓自己不再顫抖,平復著內(nèi)心的恐懼和歉疚。 母親……母親還留在王宮里,等著他帶著榮耀回歸,再見到她。 黑暗中兩道急促的呼吸起起伏伏。 阿蘿似乎終于反應過來了,自己的貓貓已經(jīng)掉入了火海。 她還沒意識到是這個單純的小王子動了手腳,只以為是他們走錯地方或是不小心碰到了陷阱。 有大顆大顆的淚水從她臉上滑落,這個可憐的姑娘無聲地在哭,而奧多克也沉默著蒼白的臉,他看著身邊的少女,做出決定。 孤身一人的她,在他所熟悉的密道里是無法反抗的。 她會成為他的籌碼,然后去和阿爾芒做些交換……讓那個賤民滾出不屬于他的地方。 “別哭了,他已經(jīng)……但我會陪著你做完你想要做的事的?!毙⊥踝訙睾陀謶z憫地握住她的肩膀,扶著她站起身來,繼續(xù)沿著昏暗道路前行。 阿蘿虛弱地邁著步子,因為過大的沖擊而沉默不語,幾乎將大半重量都靠在一邊的少年肩上,靠他拖著自己前進。 兩個互相依靠的身影一點點走遠。 這片剛剛才發(fā)生過死亡的走廊恢復黑暗與寂靜,雕花浮凸的天花板上刻滿了各種精致的紋繡,起伏不平。 有細細的滴答聲在黑暗中響起,不知是哪里暗藏的水流,一點一點地砸在地面上,安靜地響。 過了很久,在一座略大的玫瑰浮雕后有個黑影輕輕一動,接著從浮雕后探出身形,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地上。 這人身形高大,一頭微卷的黑發(fā)散亂地搭在額前,又被他不耐煩地一手擼去腦后,露出輪廓深邃的溫黑面孔。 他幽幽綠色的雙眼看了剛剛?cè)擞跋У哪莻€拐角一眼,不虞地嘖了一聲。 正是剛剛“葬身火海”的利維。 他衣服完整,深灰色的短衫被腰帶系得整整齊齊,一點都沒有被損壞,就好像剛剛被火苗吞噬的不是他一樣,只有胸腹前、大腿膝蓋上的布料都被打濕了。 利維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跺了跺腳,有細細碎碎的淺色碎塊順著他的麻布褲子滾落到鞋面上,又被他不高興地踩碎。 是冰塊。 剛剛確實火焰出來的很快,但那個滿肚子壞水的小王子低估了半魔的速度,他雖然是個近戰(zhàn)rou搏派,但來自父親一系的強大血脈讓他對空氣中的法術(shù)波動十分敏銳。 所以幾乎是火苗出來的瞬間,他就反應了過來,一把將阿蘿推出危險區(qū)域,接著他轉(zhuǎn)向那個偷偷摸摸踩過機關(guān)的小子,準備干脆利落提住那個壞小子的領(lǐng)子把他丟進火海里。 但是有一只白白軟軟的手捉住了他,就按在他的胸口。 利維瞇著眼睛看過去,阿蘿正認真地看著他,棕褐色的眼瞳倒映著他背后的火光,有種晦暗不明的跳動。 然后她手心迸發(fā)出冰雪。 貓貓起初以為是她怕他燒到,給他套一個物理降溫,還一邊自豪自己根本用不到,一邊竊喜阿蘿好緊張自己! 結(jié)果這個冰殼似乎……不太對勁,它好像在迅速長大。他在懵逼中又感受到了身后的熱浪,一時有些猶豫。 阿蘿擠眉弄眼地推他,正好火焰也逼近了,他就勢向上方一縮,在火浪吞沒之前的一瞬間,攀上了天花板的雕花,避開了火苗。 視野里那兩個人已經(jīng)消失,他們雙方被洶涌的火墻隔開了。 利維攀在天花板的浮雕上正想出聲問問到底怎么回事,嘴還沒張開,就察覺到情況不對。 胸前那塊小冰碴幾個呼吸間變成厚重的堅硬冰殼,劈里啪啦地膨脹開來,幾下就把他裹在里面,凍結(jié)在了墻面上。 “……” 感受著熱度被隔絕后剩下的冰冷濕潤氣息,還有胸前那片刺骨的冰涼,利維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比起保護,把他困在這里更像是她的主要目的啊! 一時間腦子里泛起來好復雜的感情。一方面是驕傲,看啊他教出來的女孩!下手真是又快又狠。另一方面又是生氣,她怎么又對他動手了,還不提前跟他說說就凍他!衣服都打濕了。 ……還有點小小的憂愁。 這個小姑娘,總是不告訴他她要做些什么,一個人默默地努力著。 被凍在天花板上的大貓貓垂頭喪氣地想了一會,干脆合了她的意,就靜靜地待在冰殼子里,聽著外面那個壓根沒發(fā)現(xiàn)兩人小動作的小王子假惺惺安撫她。 然后他們走了,冰塊在灼熱火焰遺留的溫度下也開始一點點融化。 等他終于落到地面的時候,那個小沒良心的已經(jīng)走遠了。 利維不高興地撇撇嘴,揪了揪濕乎乎貼在身上的衣服:“負心漢。” ========= 基友:好家伙,以后可以解鎖禁錮play嗎?還是冰火兩重天感覺的禁錮play。 ???你好sao?。?/br>